第536章535.招標蓋樓房(求月票哈)
好春,不如夢一場,夢裡百草香。
這個說法不對,四月的海島春,真是比夢裡還要,島上也真有紅花綠草的香氣。
海島春深易起霧,霧鎖海面,妖嬈朦朧。
但現在太出來的早一些了,而且也暖了起來,芒一撒裊裊春霧便漸漸散去,海洋出真容,懸水而上的島嶼和山巒也出真容。
王憶和秋渭水一路溜達,呼吸著春天的晨霧,覺神清氣爽。
深秋有霜降,春夜有水,這是霧氣遇風化水而,沾島上樹木被海風一吹,便是一場杏花雨。
得到滋潤的還有野菜,不經意間就能看見石頭裡長出了青蔥,但更歡迎的是青艾。
青艾就是艾蒿,得春風雨滋養,現在最是,島上有人早起就來摘青艾。
沒有被照耀過的青艾會有野草氣,外島的婦們會用它來做青艾餅。
王憶隨意跟早起的婦們打招呼:「山花嬸子起的早,起來收拾青艾呀?」
「二嫂你可真行,你摟了這麼多青艾,可以可以……」
婦們回應著跟他打招呼。
滿山花直接將打來的青艾用茅草繩一捆,上去塞給了王憶:「拿回去做艾餅,好吃還能祛風去邪。」
王憶啞然失笑。
太熱了吧。
其他婦也要收拾青艾送給他,他見此趕帶著秋渭水下山去了海邊。
水翻湧,其聲轟轟。
翻湧的白浪力度照舊,可此時海水已經開始碧綠,配上吹面不寒的春風顯得浪花都輕起來。
正所謂新綠黃,最能安人心。
綠的是野菜艾草,黃的是小海鮮,現在的小海鮮活躍起來,特別是黃螺這時節最多——
老話說的好,農曆三月三,黃螺爬上灘。
如今時令已到,有些喜歡趕海的漁民早早起來,在沙灘在島礁上四索,每人邊的竹簍里都有黃螺。
礁石趕海,至是春深夏近時節才會舒服。
不過外島氣候好,這時節氣溫已經攀升,海水不再刺骨,漁民們適應了這個溫度,便捲起下水了。
不黃螺,還有海瓜子、香螺、蛤蜊之類也能收穫,諸多的小海鮮從冬到春積攢了一,都很好吃。
這些東西也是骨鮮!
王向紅蹲在碼頭上一邊煙一邊遙海面,看見兩口子走來便招手打了個招呼。
王憶過來問道:「隊長你是在看風?」
王向紅點點頭:「嗯,看風,看看今天風怎麼樣,海怎麼樣。」
王憶問道:「收音機和電視里都有天氣預報,還用看風嗎?」
看風即是看海看天氣。
正所謂東風帶雨、西風揚土,東風耍渾、西風澄清。
這時節一旦颳起東風來,那外島海水就會有一層黃泥湯翻湧出來,這就是好海——
黃泥湯是海底沉積翻湧而,裡面包含富的有機,如此一來能把藏在海底的魚蝦給帶起來,帶著它們漂浮起來覓食。
而西風卻沒有這個能力,這就導致外島還有俗語,說的是東風不殤海、西風掃地窮。
今天起的就是西風。
西南風。
海水清澈,漂亮歸漂亮,卻不被漁民所喜歡。
王向紅皺起眉頭,說道:「天氣預報廣播的是翁州地區,不夠。」
「老話說,一闕天空一隻鷹、一片海水一陣風,咱要看天氣預報,以天氣預報為參考,但不能依賴天氣預報。」
「老輩積攢下來的經驗,比天氣預報還準呢!」
後面王祥海吃飽喝足下山來到碼頭。
王向紅也跟他打了個招呼:「今天伱們要去芭蕉海那裡?」
王祥海一邊收拾網繩一邊說:「嗯,對,昨天有扁擔島的人過來看電視,跟我說那邊有鰨目魚的好收。」
「他們前兩天運氣好,一船撈上來四千多斤鰨目魚,我想領著船隊過去看看,咱們吃不上跟著喝口湯也好。」
王向紅說道:「要不然去錢塘海那邊捕撈鰻魚苗試試吧?周民棟是海水養的專家,他建議咱們養鰻魚,我覺得可以試試。」
王祥海一聽,說道:「行,那就去錢塘海,可是捕撈鰻魚苗的話,這活咱不通啊。」
王向紅說道:「咱們是自己的勞力自己的船,出海的時候花費會一些,所以這一趟你們就當去學習、去試驗的,積攢經驗,爭取以後再獲佳績。」
王憶說道:「那我跟著過去看看吧,錢塘是大城市,我聽說他們那邊有個面向江浙滬的機械市場。」
「好像市場里現在有一種軋麵條機很好,我想看看能不能買兩臺,咱回來自己開麵條作坊。」
王向紅很興趣:「這得需要多錢?」
王憶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上有錢,要是價格合適、機不錯那我先墊資。」
這事說定,王祥海開始安排人員回去做準備。
翁州隔著錢塘地區不算遠,也就五百里地,但船跑不快,海上航行時間長,哪怕跑的是一條直線,還是得跑一個白天。
而捕撈鰻魚苗這事他們不專業,去了不得得花費時間進行學習。
如此一來他們此次出海作業的時間會長一些,至得三四天的工夫。
但因為王憶還要主持建築單位的招標活,這樣他暫時走不開,於是錢塘之行得往後拖延個一兩天。
王向紅一共聯繫了六家建築公司,都是私人的建築隊。
不過裡面的工人水平沒的說,他們都是在中建當過臨時工的人。
隨著改革開放後生產建設浪的翻湧,中建在編工人不夠用,於是工地在哪裡,就得臨時從當地招聘農民當工人。
工人在工地上學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出師,這樣當一塊工地結束,農民工們被解聘,就有人招呼他們組建了私人建築隊。
六個單位負責人來到天涯島,有的是西裝革履打領帶,有的是穿著工服。
王向紅看了穿西裝的說『面』,看到了穿工服的又說『專業』,反正他覺得這些建築單位的老闆都靠譜。
他帶著王憶招呼六人。
教學樓沒有全利用起來,有空置教室當了臨時辦公室,於是這場招標活就在這辦公室里舉行。
王向紅不好意思出面,就讓王憶來主持招標會。
六位老闆這會意氣風發,他們都聽說了天涯島要大搞建設、要給全員家家戶戶蓋起小樓的事。
於是他們被來后,還以為大傢伙要共同參與這蓋樓的工程。
這年頭的老闆們只是膽子大,還沒有什麼壞心眼和套路,不知道王憶即將給他們上一課。
王憶很客氣的給他們上茶,上的是西湖龍井。
老闆們對此大為開心。
這個帥氣文雅的青年真是人太好了,他給我們上的茶水可真香啊,跟人民幣的油墨香味差不多呢。
然後王憶開始給他們介紹招標的信息。
據他的查詢,招標這回事早在二十世紀初的清朝末期就出現了。
但後來新中國立,從那開始到十一屆三中全會期間,國家實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制,在這種制下本不可能也沒有必要採用招標投標的方式來開展經濟活。
改革開放后,招標投標才開始跟國家的生產活進行掛鉤。
其中1980年,中央在《關於開展和保護社會主義競爭的暫行規定》中提出,「對一些適應承包的生產建設項目和經營項目,可以試行招標投標的辦法」。
這是國第一次在政策上提到招標和投標,然後放到國的建築業上,招標工作是1981年首先在鵬城試行的,然後慢慢的推廣至全國各地。
這裡的老闆們都是土老闆,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卻很有膽識很有頭腦。
他們很關注業態,加上江南省走在了改革開放的前列。
因此這裡六個老闆都知道招標的意思。
這樣他們對此大為鬱悶。
他們對王憶的好一下子沒了,覺得這個青年怎麼這麼賊這麼狡猾?
要不然老祖宗說面由心生麼,這青年長得尖猴腮,看著就不是好人!
老闆們紛紛低頭,手裡冒著熱氣的茶水頓時不香了。
有個易海川的老闆最先發難,對王向紅說:「王隊長,我雖然不是你們福海人,是吧,但我聽說過你的名聲。」
「都說你王隊長最實在、最講究,你說你把我們過來,然後不用我們不要,畢竟現在國家要搞市場經濟,不能強買強賣,要自由買賣,這個我們都理解。」
「可是你說你們搞這個招標,是不是過分了呀?」
「就是,招標這種事有點瞎胡鬧。」另有名為荊地的老闆面不虞的幫腔。
招標這種行為剛出現在市場上的時候,是到過資本家們抵制的,這被認為是破壞規矩的行為——
剛改革開放后的一些年頭,商人們經商還不講商業頭腦,他們講人、講信譽、講規矩。
王憶可不跟他們扯犢子。
就是要招標!
他先強調了招標的合理合法,將列印出來的《關於開展和保護社會主義競爭的暫行規定》文件發給六人。
然後他又坦誠的說:「我們生產隊要蓋起的小樓至有一百五十座,這是多大的生意,各位老闆清楚。」
「咱們實打實的說,現在市場還很,諸位的生意要做下去,並沒有那麼容易。」
「未來兩到三年市場會一直下去,優勝劣汰,老闆們有人的生意會做大,有人的生意會做不下去。」
「我不敢說各位老闆的買賣會幹的怎麼樣,但我可以保證,誰拿下我們生產隊這筆大買賣,那肯定就能在市場立足!」
易海川毫不客氣的說:「你王老師是大學生,這些話沒問題,可是招標這回事它是有大問題的,那就是老話所說的,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
「我們可以在這裡報一個低價,然後呢?然後低價就只能工減料,這樣最後損失的還是你們。」
王憶說道:「我沒讓你們報低價,你們可以合理報價,我也說一句老話,『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沒人做』。」
「所以老闆們的報價肯定得保留盈利空間,但是,這個空間要小一點。」
「同樣是一句老話,薄利多銷一樣賺錢,一百五十座樓房,哪怕一座樓房只能賺一百塊,這蓋起一百五十座樓房可就是一萬五千塊!」
易海川哂笑道:「王老師你逗樂子呢?我們養那麼多兄弟,蓋一座樓只賺一百塊?圖啥?」
「為人民服務嘛。」王向紅半真半假的說道。
老闆們笑了起來。
王憶說道:「首先我說了,這不是一百塊或者幾百塊的事,這是一萬五千塊或者說幾萬塊的事!」
「其次,我們島上的工程能養你們的建築隊至十年!」
「這十年能賺多錢?」
另一個曹六弟的老闆下意識說道:「十年?那不可能。」
「你們要蓋的樓房不用打地基,我手下建築隊來乾的話,材料齊全況下,一支隊伍二十天就能起來一座!」
「而這樣的隊伍我現在有五支!」
易海川那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他明白王憶的意思。
或者說其他五位老闆都明白王憶的意思,他們想干天涯島的生意,甚至願意跟同行平分天涯島的生意是為什麼?
王憶說出答案:「天涯島現在是全縣農村的標桿,你們信不信,我們蓋什麼樣的樓房,以後其他人家蓋樓也會照著我們的去蓋?」
「所以你們不管誰家拿下我們島上的生意,那就等於拿下了外島的生意,以後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易海川笑了起來,笑著搖頭:「王老師你不愧是拿教鞭的人,口才好。」
「但你這樣說也沒用,招標就是有弊端,這是唯主義決定的,我們用工的工錢外面都了解,待會投標的時候就是這麼個價。」
王憶說道:「那還是請各位老闆投標看看吧。」
他準備了投標書。
很簡單。
現在農村蓋房有兩種方式,就像日後的裝修,一種是全包一種是半包。
全包是建築隊來採買料、出大工小工和雜工,半包則是主家採買料,建築隊只要出大工小工和雜工即可。
天涯島是採用半包的方式,現在一般而言都是半包,建築隊也沒有條件能大量買到蓋房子所需的磚瓦水泥木料檁條等等建築材料。
所以投標書上就是讓他們報大工、小工和雜工的工錢。
王向紅早就把當前建築工的工錢給打聽出來了。
外島地區的大工一般是四十元到八十元,小工是三十元到五十元,雜工是十五元到三十五元。
這工資水平不低了,甚至有經驗的大工收還很高。
像天涯島上一個工分是5分錢,強勞力干滿一天是12個工分才6角,一個月是18元,一年下來是216元。
而建築工人裡頭的雜工收都能跟他們持平,大工更是幾倍於強勞力的收。
當然,建築工很辛苦。
可漁民就不辛苦了?
強勞力在海上搏風斗浪更辛苦!
至於危險上二者就不要比了,都相當危險。
投標書上除了有大工小工雜工的工錢外,還有投建一座樓房所需工人數量和工時的長短。
有了這三要素還有一個報價的地方,那便是每日飯錢標準。
外島蓋房子的習俗是,誰家蓋房子,那誰就給工人師傅們管飯。
招標工作沒有時間限制,王憶讓他們慢慢研究、慢慢盤算,務必要給出準確數據。
因為一旦選定建築單位,他們當天簽合同,一切工作按照合同來開展。
王憶的給他們準備了小計算,誰茶杯里水了還會去添茶倒水,但就是不能頭接耳去討論。
現場氛圍變得很肅穆。
就跟考場一樣。
六位老闆了考生,時不時抓耳撓腮、時不時猛摳頭皮。
當然不了不聲的張。
要是能看到對手的報價……
他們滿懷希的遐想著,然後失再絕——看不到。
不過有作快的。
不過兩三分鐘,曹六弟第一個上了他的投標書。
他完了不高興的說:「剛才不是說了就用大傢伙平日里的報價來投標嗎?你們怎麼這麼慢?」
其他人的投標不是一般的慢。
他這個第一名用了兩三分鐘時間后,剩下五個人中,第二個投標書的荊地足足用了半小時。
曹六弟有點惶恐了,問道:「王隊長,我那個我我投標書啊,填寫的有點隨意,能不能改一改?」
王憶搖搖頭:「對不起呀,曹老闆,這招標是考試,投標書是考卷,一旦上就不能拿下去了。」
聽到這話,走向他的荊地猶豫了一下又把投標書給收了起來。
曹六弟見此指著他道:「老荊,你卷了,你卷了!」
荊地冷靜的說:「誰說我卷了?我是帶著投標書過來說個事——那個我肚子不舒服想上個廁所。」
「我出去上廁所,帶著自己的投標書防止被人看,這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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