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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炮灰前妻》 第二十四章

一群人心底那道被霍開的比北風還寒涼的口子,因為老闆娘這句話灌了幾分暖意。

軍漢們搶著吃白面饅頭。

林初知道這年頭營生艱難,趁著一群人大吃大喝時,去了后廚找茶舍老闆娘,「雖不知怎麼稱呼娘子,但今日恩,萬分謝。這年頭有口吃食不容易,娘子是個生意人,拱給我們茶水就罷了,這饅頭錢你還是收著。」

林初把一塊碎銀遞了過去。

老闆娘正在灶上忙活,見此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從羌城過來的軍爺,若不是他們一直守在前線,咱們姚城的日子可沒今天這麼好過。幾個白面饅頭能值幾個錢。我姓秦,夫人喚我秦娘子便是。」

說著又端了剛出鍋的油餅子出去,「軍爺們儘管吃!小店今個兒不收軍爺們的銀錢!」

聽見這熱鬧,一個小蘿蔔頭從裡屋鑽了出來,腦袋剃得,只在額前留了一揪頭髮,生的是虎頭虎腦,他個頭小,穿梭在桌椅板凳間竟也沒人發覺。

直到王虎覺自己腰間都佩刀被人了一把。

低頭一看是個板兒壯實的小人兒,不由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一把將小孩抱了起來,「你是哪家孩子,膽子也恁大了,趕你軍爺爺的佩刀玩!」

小蘿蔔頭盯著王虎那一大把絡腮鬍瞅了又瞅,突然揪著王虎的大鬍子興喊爹。

這下子逗得所有軍漢都大笑起來。

「五哥,這是你兒子呢?」

王虎瞪了那年輕軍漢一眼,「臭小子欠教訓!老子婆娘都沒討到一個,哪來的兒子!」

又有人笑道,「指不定是五哥你哪年發了軍餉,來姚城這邊哪個瓦子里快活的時候留的種呢!」

「去去去!」

王虎懶得理這群潑猴,繼續問小孩,「你這傻小子,自個兒爹都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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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蘿蔔頭反駁道,「才沒有,我認得!我娘說,有大鬍子的大塊頭就是我爹!」

這句話又逗的其他軍漢笑起來,「小孩,你倒是說說,誰是你娘啊!」

正說著呢,就見茶舍老闆娘走出來,一把提起小蘿蔔頭,罵道,「你這混小子,一會兒沒看住你,就跑出來給我搗蛋!」

話聽起來兇,語調卻是親和的。

「才沒有搗,我找到我爹了!」小蘿蔔頭氣哼哼頂

茶舍老闆娘要去找搟麵杖,小蘿蔔頭見勢不妙就躲王虎後去了。

王虎被迫站起來,一臉尷尬的看著茶舍老闆娘,「大妹子,這是你的娃?」

茶舍老闆娘一臉不愉,「不是我的還能是老鼠的?」

王虎傻憨撓撓頭,「這……孩子他爹呢?」

秦娘子是個寡婦這事兒在姚城城南這邊不是什麼大大方方道,「死了,幾年前在羌城戰死的。」

這話出來眾人就有了幾分唏噓。

林初怕王虎子莽,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忙把話題岔開,「秦娘子,你這饅頭是怎麼做的?我做出來就沒這麼甜。」

「這個啊,得講究發麵的技巧……」

話題功被帶了過去。

***

羌城。

一人一騎闖這片死地,那人在城門外看了「羌城」二字許久,才翻下馬磕了三個響頭。

俊逸的面容上是一片見慣生死的麻木和冷漠,「父親,不是孩兒不守羌城這道門,是孩兒守不住……」

太子是昭帝的嫡長子,父子二人年歲不過相差了二十。

昭帝年老,一日不如一日,但對皇權的把控卻是越來越,總擔心太子會宮。

太子雖然中庸,但是有燕家這樣一個手握重兵的外家,昭帝日夜憂慮,把自己給急出病來了。

太子侍疾,皇帝喝了太子喂的葯被嗆到,一口氣沒緩過來,驚了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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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生母宋貴妃素來強勢,在太醫還沒診出皇帝到底是何緣由病倒時,就一口咬定是太子投毒。

太子被關押,等皇帝醒來,得知這是一場誤會,非但沒有解釋,反而覺得這是個除去太子一黨,鞏固自己帝位的好機會。

反正他不可能真的殺了自己兒子,又可以除去燕家這個心頭大患。

毒害天子的罪名下來,誅連九族都是輕的……

想起這段往事,經歷這邊關五年的錘鍊,燕明戈眼神已經平靜到看不出什麼,只是垂在側的手不覺握了拳。

五年前被流放到這裡,二皇子就下令要暗地裡結果了他,只是蠻子時常來犯,馮硯又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草包,全靠他才能一次次的撐了下來。

馮硯這才慢慢放下了殺他的心思,把他當個守城工一般,自己則拿著他的戰功加進爵。

這份關係就一直這麼平衡著。

直到他前一次上戰場,險些死在蠻子手裡,不是他武功謀略不如人,而是王猛在背地裡給他放冷箭!

燕明戈意識到,羌城的人,也不全是二皇子的人。

比如王猛,就是三皇子派來的。

想來是知道了馮硯守關五年不曾出過子的緣故,三皇子才想讓王猛下黑手,羌城一,必然會換主將,二皇子手底的馮硯就了一顆廢棋。

讓燕明戈沒有想到的是,二皇子會如此忌憚他,直接派了韓子臣來殺他。

不過二皇子也的確該忌憚著,燕家滿門的仇,只要他燕明戈還活著,必當償!

韓子臣一死,馮硯知道不好給二皇子一個代,只能保帥棄車,下死手殺他。

巧就巧在六皇子恰在這時來這邊關當監軍。

馮硯只得收斂了作。

三皇子卻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雖然皇子之間斗得最兇的是他和二皇子,但是六皇子外家也不容小覷。

以六皇子高貴妃的寵程度,六皇子若是死在了羌城,高貴妃怕是得和二皇子一脈拚命,他們也就可以跟高貴妃的外家聯手。

果然都是好計謀啊!

他能看這一切,卻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要馮硯還在,他就像是一條被拴了鏈子的狗!

而現在……那拴住他的繩索不見了!

燕明戈在雪地里跪了良久,直到融化的雪水都浸進了氈絨護膝里,他才起,牽著大黑馬緩緩走近羌城。

目皆是一片瘡痍。

走在路上,腳下時不時就會踩到一

路過東城門的時候,他看看到了被長矛定在城門上的老兵,是宋大叔。

燕明戈走過去,把他的首放了下來,埋進雪泥里。

整個過程他都一言不發。

埋完了人,他牽著大黑馬繼續往前走。

在將軍府門前時,還是沒忍住停下來,這裡一開始並不是馮硯的府宅,而是他爹住的地方。

年時也曾在這裡住過……

燕明戈走進去,一眼掃過庭院,意外的發現了那邊蹲在地上的包子。

許是凍了一夜的緣故,韓君燁臉青白,在他前面,是到死都帶著滿眼痛苦和不甘的江晚雪。

江晚雪被雪覆蓋住了,那雪比平日里穿的那件白還要白。只有一張臉被韓君燁乾淨。

燕明戈在江晚雪的首面前站定,小包子韓君燁像是這才發現有人過來,他的被凍得烏紫,一雙圓圓的眼空看著燕明戈,嗓音細得跟只貓似的,「我娘是太冷了麼?被凍得好。」

上還有幾稻草和,昨天他跟江晚雪分開后,想起自己的父親,跑到舍里去躲著哭。

他以前看到過父親和娘親一起在梅花樹下彈琴,可是那天在客棧里他看到了娘親對著陌生的男子彈琴。

他人小,心思卻敏,知道娘親可能是不要他了,才故意說了那番話。

舍里哭著哭著他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聽見外面一片喧嘩,他悄悄從舍里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到都在殺人,他怕,就一直躲在舍里,也是他人小,沒人會覺得鋪滿稻草的籠里會藏人,他這才逃過一劫。

等外面都安靜了,他跑出來,發現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他刨了好久的雪,才找到了他娘。

燕明戈沉默著蹲下,出手想替江晚雪把眼合上,不過他拂了三次,江晚雪的眼依舊怒目圓睜。

燕明戈說,「這一世好與不好,都忘了,來世才能投胎去個好人家。」

再次拂眼時,江晚雪的眼睛合上了。

韓君燁空的看著這一幕,獃獃道,「我娘睡著了嗎?」

燕明戈不回答,他自己又道,「那我不吵,吵醒了要發脾氣的,本來就不喜歡我……」

燕明戈盯著韓君燁,用冷漠,而又肯定的語氣告訴他,「你沒有娘了。」

韓君燁獃獃看了燕明戈一會兒,眼神空空的,不見一滴眼淚,他說,「我的小也死了。」

燕明戈這才看到了他揣在襟里的小喙張著,顯然是死了。

他不和安人,,想說什麼,卻見韓君燁兩眼一閉倒了下去。

他及時接住了小糰子,看著他與故人極其相似的眉眼,思量許久,解開自己的披風,把韓君燁凍僵的裹了進去,這才抱著小包子韓君燁大步離開。

在茶棚這一坐,很快就到了下午。

姚城這邊沒下雪,但是吹來的風都是乾冷的,也不好

眼見離未時越來越近,之前還嘻嘻哈哈的一群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來,視線齊齊著城門口那邊。

石六在客棧里醒來,問了店小二林初的去,忙往城門這邊趕來。

得知燕明戈還沒回來,袁三一行人出去找人也至今未歸,石六面上抬腳就往城樓那邊去。

王虎住他,「小六你去哪兒?」

石六神固執,「我是斥候兵,我知道怎麼避開蠻子的眼線,我去把燕大哥和袁三哥們帶回來!」

王虎一個八尺大漢,都被石六這句話說得險些眼眶發紅,他拍拍石六的肩,正想說什麼,地面突然輕微的振起來。

石六神一邊,忙趴在地上側耳細聽。

不多時,他抬起頭,狂喜道,「來了!兩撥人,前面一波,後面一波馬蹄聲雜,是燕大哥他們!」

一群人歡呼著往城門口跑去,遠遠就已經看到遠道上揚起的滿天黃沙。

守城的兵大驚失,這些年一直有羌城擋在前面,他們後面這些城池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當即就下破了膽,著嗓子大吼「關城門,快關城門!」

石六大吼,「我燕大哥他們還沒進城呢!」

守將一臉厲,「你以為姚城是你們羌城那破城嗎?關上城門便是蠻子有三頭六臂也攻不進來!若是讓蠻子過了暗河界,那羌城的一切天險都是擺設!」

爭執間,姚城的兵已經合力關上了幾十噸重的厚重鐵城門。

「啊——」王虎紅著眼眶一聲大吼。

林初掌心全是冷汗,腦子卻是出奇的冷靜,道「上城樓,讓弓箭手準備!」

這句話像是點醒了一時間悲愴的羌城殘兵,他們跑著上了城樓,林初也跟上。

那守將一把拽住了林初的手臂,「人不得上城樓!」

林初反手就是一耳甩了過去,「點狼煙,敲驚鼓示警啊!蠢貨!」

守將本是京城貴族子弟,說是來邊關歷練幾年,其實就是撈個閑職,混混年限,到時候再調回京城便是。

本不是從軍營爬打滾出來的,眼見大軍境才慌了。

他被林初這一耳打得有些懵,一時間竟然不知作何反應。

副將更是沒有想到這個黑臉娘子這般厲害,所以林初沖他吼,讓他帶人把弓箭和投石車都搬上來的時候,他點點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姚城城樓地勢及高,在這裡明顯能看到燕明戈一行人把蠻子甩出了五箭的距離。

石六不由得罵娘,「姚城這幫慫貨,明明能等到燕大哥他們進城再關城門的!」

羌城城門是鐵打造的,堅不可破,同時也厚重無比,每次關城門開城門都得百十號人一齊使力。

眼下若是再開城門,顯然是來不及了。

城樓下,袁三在馬背上行抬眼往城樓那邊看了一眼,突然驚喜對燕明戈道,「大哥,你看城樓上那是不是嫂子!」

燕明戈聞言抬眸看了一眼,視線一下子就鎖住了那塊在一群軍漢里的矮黑炭。

燕明戈沒有說話,只是用力一馬鞭,沉喝了一句,「駕!」

他懷中是發起了高燒的小包子韓君燁。

林初也看到燕明戈了,不過距離還很遠。

看到副將把弓箭手都帶了上來,不過這些人顯然都了一鍋粥。

羌城這邊的殘兵們看到燕明戈了,也是激得大吼,做事全然沒有章法。

林初發現王虎他們單個拎出來是厲害,但是燕明戈和袁三不在,他們就像是一盤散沙。

再這樣下去,燕明戈他們得怎麼平安進城啊!

林初看了一眼副將帶來的那些弓箭手,只得著頭皮問他們,「你們誰騎了得?」

「我!」

很快一個羌兵站了出來,林初說,「現在你管著這批弓箭手,以前燕明戈是怎麼做的,你就怎麼做!」

那個羌兵點點頭,讓弓箭手很快填滿了城樓上的每一個缺口,後補的弓箭手則等在後面,只等前面都弓箭手放完了箭就替補上。

守將跑到城樓上來,看著近的大軍,大驚失,「快!快掉暗河板,開水閘攔截住他們!」

所謂暗河,其實就是姚城外的一條護城河,平時用鐵板將護城河蓋住,兩軍戰時,就掉蓋住護城河的暗板。

山上修了水壩,每逢雨季都蓄蠻了水,若是遇上攻城,打開護城河,放下水閘,水庫里的水就會填滿護城河,形一道防工事。

林初冷眼看著跑上來的守將,戰刀太重了不好拿,直接用一支箭抵住了守將的咽,威脅城樓上的姚城士兵「你們誰敢暗河板試試!」

林初的狂讓王虎一行人在上看到了燕明戈的影子,一個個都冷靜了下來,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守將被挾持,姚城兵不敢輕舉妄

林初道,「我讓你們開暗河的時候,你們再開暗河!」

守將為了保命,自然是讓手底下的人全聽林初的。

其實他心中也鬆了一口氣,他被挾持,姚城若是出了什麼事,都是那個人的罪責,他還可以裝作是無辜的。

林初一直看著燕明戈一行人駕馬狂奔跑過了暗河界,才沉喝一聲,「開暗河,放水閘!」

剛好跑到暗河界的蠻子們突遭地陷,連人帶馬栽了下去,三丈深五丈寬的暗河阻斷了後面的蠻子路。

跌下去的蠻子想攀著河壁爬上來,猛然發的洪水將他們卷進了洪流里。

追燕明戈一行人追得比較的蠻子到了程範圍,迎接他們的就是麻麻的箭雨。

眼見燕明戈他們就快到了城牆下,這次不用林初說,王虎直接吩咐放吊籠。

燕明戈和袁三一行人都坐進了吊籠里,城樓上的士兵們用力拉了起來。

一些蠻子泅水過河來,見此形也只能咬牙,他們不敢貿然闖進程範圍,但在程範圍外,他們也不中燕明戈一行人。

眼見吊籃就要拉上來了,姚城這邊不常年打戰,那吊籃的繩索也是陳舊的。

燕明戈所在的吊籃繩索竟然有了綳斷之勢!

林初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吩咐拉吊籃的兵,「小心一點!」

燕明戈看了趴在城牆上往下看的林初一眼,把韓君燁放到吊籃中,自己跳了下去。

「大哥!」

「燕明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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