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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3章 番外 趙長輿（七）

  趙治的病逝，來得突然，卻又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他只是春日裡淋了一場春雨，便不小心染上了風寒，而後便斷斷續續的病著，一直到夏末都不好。

  西平到並不是很遠，但趙長輿依舊怕他移以致病加重，於是在請了長假，帶上請來的名醫趕回西平。

  趙治已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一見面，趙長輿就知道他活不了了。

  果然，名醫都沒把脈，便和趙長輿低聲道：「趙中書準備準備吧。」

  趙長輿這一生送走了許多親人，他的祖父母，他的舅舅一家，父親、母親，還有妻子，可沒有哪一次如這次般痛徹心扉。

  因為他們雖離世，卻後繼有人，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年歲，為自己的理想鬥過了，不論功還是失敗，他們都不枉世間這一遭。  獲取最新章節更新，請前往𝕾𝕿𝕺𝟝𝟝.𝕮𝕺𝕸(5,0);

  可他的治兒……他才將將弱冠，他今年開春才在取才宴中被定為上品，都還未來得及出仕。

  他只遊歷過司州、豫州和冀州，還未來得及去更多的地方，他也未曾找到自己的明主，撥開前路的迷霧，知道前程在何方。

  趙長輿靜靜地坐著，看似接了名醫的診斷，心中卻充滿了憤懣。

  他恨賈后，恨愚蠢又無能的皇帝，恨頻頻作的各藩王，也恨朝中沒有作為，只會自保其的朝臣，更恨自己的無能。

  若不是這些人，若不是他，他的兒子怎會為避禍避回汝南，以至染風寒之後無醫可用？

  趙治似乎看出了父親的不甘，披著服艱難起，在小廝的幫助下坐到父親邊，輕聲安道：「父親，歷來死於傷寒者數不勝數，兒子能活到此時，已經是先祖和父親庇佑了。生死有命，強求不得。」

  趙長輿袖中的手指，心中不甘至極，面上卻一派坦然，頷首道：「你說得對，你曾祖、祖父皆無愧於天地，有功於社稷，我雖不及，卻也從未害人，我想這不過是上天考驗你的和意志，只是小小風寒而已，你安心修養，大夫已經開了藥，吃下三服藥便可見效果。」(5,0);

  就算三服藥後沒效果，他也要趙治認為有，他不信鬥不過老天。

  趙長輿強的讓人扶趙治回房休息。

  趙治一肚子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只能默默地回去躺著。

  連著吃了三天的藥，趙治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只不過減緩了他死去的時間罷了。

  趙治覺得很冷，明明是夏末，趙長輿只著清涼的夏，他卻蓋了兩床被子卻還覺得寒冷。

  趙治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父親，兒子已沒有多時日了，我想請託您三件事。」

  趙長輿終於不再攔著趙治開口，坐在床邊默默垂淚，半晌才哽咽道：「你說。」

  趙治輕聲道：「這第一件便是請父親保重，便當是送祖母一樣快樂的送兒子離開，好不好？」

  趙長輿扯了扯角道：「外頭的人聽了這話，只怕以為我大不孝。」

  趙治輕笑道：「父親素來通，生死這事既不能更改，不如坦然面對。」(5,0);

  趙長輿心口的鈍痛減弱了一些，出笑容問，「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便是兒子的一雙兒，和貞年，二郎還在襁褓之中，我不能看著他們長大了，請父親好好教養他們。」

  趙長輿應下了。

  趙治：「這第三件便是梨花，還年輕，將來若能遇良人，還請父親給準備一份厚的嫁妝，多關照關照，若願意留在家中教養孩子，也請父親多照看。」

  「當初將拖我們家這泥潭中本就存了私心，這些年委屈了，沒想到，兒子這不爭氣，更委屈了。」

  趙長輿安他道：「不要想，嫁給你未必是壞事，王氏家風漸壞，你看那些堂姐妹，有幾個嫁得好的，尤其是在出嫁之後的那些親事，你覺得委屈了，卻不知，能嫁給你有多幸運。」

  趙治苦笑道：「阿父，您怎麼把我向下比，為何不能讓我向上比呢？」

  趙長輿就不說話了，他很刻薄人，但這一刻卻忍不住刻薄，他的兒子那麼好，配誰配不起呢？(5,0);

  不過兒子都這樣了，趙長輿也不願他焦心，所以對他的三個請求全都應下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趙治真的病逝時，趙長輿還是痛苦不已。

  他們分明早有心理準備，可依舊不能接趙治的病逝。

  只是一場風寒而已，怎麼就如此了？

  趙長輿第一次因親人之死形銷骨立，從那以後，他行事更多了三分嚴峻，而了從前的幾分寬厚。

  當下寒食散盛行，日漸強大的趙氏族中也有人湊熱鬧跟著吸食。

  趙長輿知道後，派出部曲搜檢，銷毀所有的寒食散不說，還將所有吸食的人關起來戒掉，並嚴令，族中若有吸食寒食散者，重罰！

  輕者罰錢打板子教育，重者，直接除族。

  除此外，趙長輿第一次運用特權，關照了一下西平、上蔡兩縣的縣令，強命他們止寒食散在兩縣流通，甚至搜檢了兩個縣的藥鋪，將裡面的寒食散都銷毀了。

  售賣寒食散的藥鋪損失慘重，族中吸食寒食散的人同樣損失慘重。(5,0);

  所有人都知道，趙長輿這是因趙治之死在遷怒，誰讓當初趙治淋雨是因為被拉去參加宴會，卻因為宴會上東道主聚眾吸食寒食散，所以才憤然中途離場，偏遇上了春雨，那幾日又是春日返寒之時，一場雨，他就病了。

  因吸食寒食散的人太多，且多為名士，士族之首的王氏家中大半弟子在吃，其他各族也不，趙氏不想得罪這些家族，便下了此事。

  哪怕族中有子弟被他折騰得不輕，依舊沒人敢往外宣揚。

  但不宣揚，不代表他們就一點怨氣也沒有。

  所以在趙二郎五歲都還不認一個字時，積攢了多年的怨氣猛的一下朝趙二郎和王氏母子倆上傾瀉而去。

  當年，趙長輿整頓過家族之後，西平和上蔡便有風聲傳出，王氏命克親。

  年喪母，可見克母；才嫁到趙家沒多久王娘子便去世，然後是的父親，現在又是的丈夫，跟搭邊的親人都死差不多了，這不是克親是什麼？

  謠言才有苗頭，趙長輿便訓斥族中，罵他們愚昧無知，卻又狠毒無恥。

  族中再無人敢明著議論。

  但在趙二郎苦學卻沒有果，確定是一個如惠帝般的傻子以後，從前被制的流言猛的發，猶如洪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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