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弗崢的肩。
「進去看吧,都打掃過了。」
等鍾彌走進去,他助理隨之進去,將後門也打開,一眼能看見日照拂下的花園一角。
鍾彌站在客廳中央,穿堂如馬的夏日風,在側匆匆踏蹄,飛起的角一如媽媽在舊照片裡飛揚的角。
那一刻,仿佛時回溯。
立於風中,環視四周。
客廳好幾陳設都在照片裡見過,照片因時間過久而褪,親眼看到的,像是吹開一層薄灰。
一切鮮亮,真實。
終於,可以來一這些舊照片裡的回憶。
「這裡跟以前一模一樣嗎?」
「這裡沒人住過,流拍後改了私人會館,偶爾宴客,第二任主人改了一些。」那位孫經理說完,先是瞧見鍾彌蹙眉,沈弗崢便他投來一眼,仿佛怪他多,惹不開心。
於是,孫經理立馬補上,「不是很大的變,鍾小姐要是喜歡以前的樣子,都可以改回去。」
鍾彌去樓上參觀完畢,走下樓梯。
那位孫經理說:「鍾小姐,您要不要去後面花園看看,花園跟過去幾乎一模一樣。」
鍾彌過門檻,踏進後院,正說不可能一模一樣,媽媽養的白玫瑰早死了。
話只說了一半。
的聲音,因為眼前的景象,懸懸停在嚨里。
這棟小樓二十幾年輾轉,幾度流拍,最後歸原主,一如往昔,媽媽的花謝了,沈弗崢重新替養了半院子的白玫瑰。
鍾彌走過去,了花壇里的泥。
新培的土,還疏鬆,顯然是不久前才被移植過來,這些花苞迎風搖曳,鬱郁盛放。
手指一。
忽然覺得自己和這些花像。
不曾在這裡生長,卻在最好的時候,在這裡開放。
沈弗崢在不遠的屋檐下看,今天穿了一條無袖的白長,日鼎盛,晃人眼睛,站在花叢里,就快要和那些花融為一。
他忽然喊:「瀰瀰。」
鍾彌聞聲朝他走來。
沈弗崢能從眼裡看到對這房子的喜歡,但越是深刻地打量這裡的角角落落,這喜歡越像一場鏡花水月一樣不真切。
人對自己擁有的東西,不必如此細看,仿佛要牢牢記住這裡的每一個細節。
就像出門旅遊,越是喜歡的地方,越是要拍照留念,因為知道再喜歡,也不可能永遠在這裡落腳,甚至一別後就不會再回來。
所以才要用眼睛、用相紙去記錄。
「瀰瀰,不喜歡這裡嗎?」沈弗崢按著的肩問。
鍾彌點著頭,目仍不自往周圍看了看,最後才仰頭將視線落回眼前的男人上,很地說:「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他垂頸,靠近,忽然問。
「那為什麼,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他的問題不明晰,但鍾彌此刻知道他在問什麼,早上床邊的話題他們並沒有聊完,當時並不介意,甚至本心裡,不想把事聊得那麼開。
確定自己這個人,也覺得到這個人對的,當下好,如酒醉人,十萬分地沉浸,不想庸人自擾,考慮未來那些無力左右的事,迫讓自己清醒。
這世上,多得是無解的命題,何必非要一味求解,無論哪種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是了。
得與失是計較不清的。
這一字,本來講得就是願者上鉤。
可他此刻問自己,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鍾彌實在太歉疚,歉疚到一瞬間眼底盈淚。
嚨不住哽塞,無聲搖著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開口,卻還是啞的。
「沒有,你對我很好。」
「那為什麼呢?你不喜歡我嗎?我給你的東西你都不喜歡嗎?」
他的連問讓鍾彌緒失控,搖頭一疊聲說不是。
「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適合我的人,但我太喜歡你了,我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我總得為自己努力一把,我本來也想明白了,就是到你邊跟你談一場而已,只要我不貪心,我就不會痛苦,也不會讓你為難。」
在說這些話時,鍾彌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樣落,眼眶通紅,薄薄的水跡蓄在眼下,清澈生憐,一眼得到底。
沈弗崢手替去,亦手,將他的掌心按在自己臉頰上,好似害怕失去。
仰頭著他說,「可是你真的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有了很多本不該有的期待,也好到讓我拼命去勸自己知足,我不知道該怎麼往前走,我不想、我也不敢站到被權衡的位置上去,我擔心自己不夠分量,也擔心如果……如果你真給了我那麼大的分量,我會配不上你為我做的犧牲,你已經,給我很多了……」
這些話似自建堤壩囚住的洪水,因懼於風波一直攢著,攢到滿是裂隙,一朝決堤,洶湧到,連自己也淹沒。
鍾彌腦子裡完全是混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像小孩子忍了委屈回家哭訴,在溫問怎麼了的家長面前,一開口就落淚,既難過崩潰,又踏實安心。
「我知道彭東新的事是你盛澎去理的,你說讓我喜歡京市一點,因為你,我對這裡,真的有了留,我也知道,你送我的那雙鞋,是適合我的尺碼。」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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