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陳慶一攤手,「現在你能冷靜下來,聽本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相里菱遲疑了下,緩緩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墨家的人?」
打從第一次看到腳踏磨面機裡面複雜的機械結構,陳慶就知道,普天之下能造出這種超時代產的,恐怕非墨家莫屬了。
那可是在公元前兩三百年就做出了小孔像實驗,還開始對學、理、力學展開研究,名留青史的牛叉學派。
無論歷史課本怎麼改版,裡面最不了也提他們一筆。
相里菱既不說話,也不點頭,害怕牽連到家裡。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那我再問一句,你們打造腳踏磨面機,可是為了與本一爭長短?」
陳慶視著,語氣不善的問道。
相里菱俏臉一紅。
陳慶畢竟是上,而的父親相里奚不過是大匠。
自古以來大一級死人。
這種事背後干還行,要是承認了那不是冒犯上?
「我又猜對了是吧?」
「嘖嘖,一群豬腦子呀!」
陳慶不屑的嘲諷道。
相里菱怒氣上涌:「陳中侯何故辱罵我等?」
「罵你還是輕的呢。」
陳慶沒好氣的說:「你仔細聽好了……」
他將昨夜宮中發生的一切細細道來,相里菱的臉變幻不停。
原來是這樣!
確實,秦墨一派以工造見長。
父親和師兄們當時只想著與陳慶較技,下意識忽略了實用。
腳踏磨面機的缺點和陳慶說的一模一樣。
「若不是我替他們求,你的師兄們還有命在?」
「陛下雷霆大怒,可是連一個都沒打算放過。要不是我慷慨陳詞,你今天還能跳出來行刺我?」
陳慶生氣的質問道。
相里菱面尷尬,可還是有些不服氣。
如果不是你當眾說破其中的缺點,陛下又怎會雷霆大怒呢?
「呵呵,又不服氣了是吧?」
「那我再問你,這腳踏磨面機推廣開了會怎樣?」
「真像你師兄說的那樣,推廣到千家萬戶,然後過不了一個月,整片整片的大規模損壞。」
「你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修的過來嗎?」
「陛下得知后……」
「你們全部加起來,死十次都不夠吧?」
陳慶斜瞥著,飽含威脅的說道。
相里菱悚然而驚。
如果真鬧到那種地步,秦墨一派就闖下了滔天大禍!
以始皇帝的脾氣,恐怕株連九族都不夠!
「還愣著幹什麼?」
「難道不該道聲謝嗎?」
陳慶昂首,老神在在的負著手。
相里菱雖然討厭他的語氣,還是垂手作揖:「多謝陳中侯大恩大德,秦墨一派沒齒難忘。」
陳慶輕咳了一聲:「誰讓你謝我了,是謝陛下寬宏大量,不與你們一介工匠計較。」
他打了個眼,示意黑冰臺的人還在旁邊。
相里菱心下一驚,誠懇的叩拜在地:「多謝陛下寬仁大度,秦墨日後絕不敢再生事端,豁出命也要為陛下把皇陵營建得盡善盡。」
陳慶點點頭:「陛下可是千古一帝,其實就算本不出現,你們也別想矇騙到陛下。小小匠工,不過逞一時之能而已,算不上什麼大錯。」
「相里姑娘,你現在還要殺本嗎?」
相里菱知道他是在為秦墨一派說好話,遲疑片刻低聲道:「對不起,民一時糊塗,還大人見諒。」
兩名鐵鷹劍士對視一眼,佩服得五投地。
這陳慶真的是妖人啊!
一番連哄帶嚇唬,竟然讓刺殺他的仇人激上了。
怪不得人家最近混得風生水起,自己只能當個小兵。
「起來吧。」
陳慶攙扶著對方站起來,「以後凡事三思而後行,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脾氣這麼暴躁,早晚要吃大虧。」
相里菱紅了臉:「謝大人提點,民記住了。」
「走吧。」
「你那師兄幾個,暫時就在我那裡。」
「管吃管住,就是了些自由。」
「若是不放心,你們可以隨時來探。」
陳慶擺擺手,瞪了兩個電燈泡一眼。
知道什麼室嗎?
打了幾遍眼,你們愣是當沒看見呀!
讓我上演一點喜聞樂見的劇,不好嗎?
「民這就告辭。」
「陳中侯,今日得罪了,來日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相里菱怯生生的行了一禮,心中充滿了激和愧。
「不用來日,要什麼來日呀。」
陳慶笑呵呵的,強忍著不舍說:「快回去吧,你的家人一定擔心了。」
相里菱點點頭,快步朝營帳的大門走去。
路過兩位鐵鷹劍士的時候,還不忘行了一禮。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禮多人不怪。
「還愣著幹什麼?」
「隨本回去幹活。」
相里菱一走,陳慶的臉就垮了下來。
他打定主意,非得練練這兩塊沒眼力的貨不可。
——
晌午時分。
朝食分發下來后,民夫和刑徒或蹲或坐,狼吞虎咽的吃著陋的飯食。
一旦力不濟,監工的鞭子隨時會下來。
等挨了鞭子,萬一遇到雨水天氣或者沾到泥水,或許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
草棚下。
將作府的匠工們唉聲嘆氣。
擺在桌上的飯菜比刑徒們不知道好了多,但沒人肯筷子。
他們時不時扭頭向相里奚的方向,又抬頭眺向遠方。
菱姑娘被抓去駐軍大營了!
相里奚聽到這個消息后,頓時如五雷轟頂,差點暈過去。
如果是陳慶一人所為,他還敢帶徒弟們去圍堵對方,起碼先把人搶回來再說。
可衝擊軍營,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相里奚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飯桌,腦海中翻江倒海。
「那是不是菱姑娘?」
「菱姑娘回來了!」
「你們快看呀,真的是菱姑娘!」
遠遠的一個子的窈窕姿出現在高高的黃土坡上。
工匠們辨認出對方的形,頓時狂喜著喊起來。
相里奚初時還不敢信,待看清兒的樣貌后,立時喜極而泣。
「阿菱!」
他不小心撞翻了飯桌都沒顧得上,踉踉蹌蹌跑出去。
「爹。」
相里菱出甜甜的微笑。
的眼圈泛紅,顯然之前哭過。
相里奚頓時心頭一沉,「那狗沒有欺負你吧?他到底把你怎麼了?」
上百號人圍在周圍,看到大家喜的師姐(妹)這個樣子,頓時義憤填膺,雙眼冒火。
「爹,咱們誤會了。」
相里菱慚的一笑:「陳中侯不是什麼壞人,他好的。」
???
!!!
相里奚和一干徒子徒孫全傻了。
「兒,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從小養大的兒。
莫不是那陳慶用了什麼歹毒的手段,迷了阿菱的心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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