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聲，隨後三三兩兩的匈奴使節重新回到桌案邊，神複雜地重新端詳著秦國的貨。

余者眼見大勢已去，默不作聲地轉過去，小聲談著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多的資。

從外面跑回來的使節頓時傻了眼，佇立在原地進退兩難。

陳慶輕蔑地笑著，投去威脅的目，駭得他們匆忙退了出去。

蒯徹振地湊過來說：「蠻夷畏威而不懷德，侯爺您以雷霆手段震懾，果然一擊奏效！」

「他們俯首認命了。」

陳慶平淡地說：「秦國地大博，了邊關互易，日子大不了過得苦一點。」

「而對匈奴來說，這是生死存亡的問題。」

「由不得他們不認命。」

「你在這裡守著，按照先前定下的章程與匈奴互易。」

「記住，朝廷公帑皆來自百姓膏，不可浪費一分一毫。」

蒯徹笑著作揖：「侯爺放心，給下便是。」

陳慶匆匆向外走去，不出意料的話，扶蘇大概已經在來路上了。

在皇宮附近開了一炮，總要跟他解釋幾句。

沿途遇到的仆婢目敬畏，或屈膝或作揖停步行禮。

一陣狂躁的犬吠聲從前方傳來。

茹仙公主由兩名侍攙扶著，沖面前的黑犬大聲呵斥，卻始終無法驅散對方。

正在著惱時，陳慶快步上前，一腳把黑犬踢飛了兩三步。

它呲著牙齒回過頭來，樣子瞬間變得乖順無比，夾著尾哀鳴幾聲逃竄出去。

「不知好歹的孽畜。」

「下雪了本侯鍋中正缺大補之呢。」

陳慶叱罵一句，轉過頭來笑著問候：「公主斷骨未愈，怎麼下榻活了？」

「快回去吧，小心了風寒。」

茹仙公主聲音虛弱地問：「你擅殺匈奴使節，不怕遭對方報復嗎？」

「京畿平安無事，可邊關百姓卻要一場無妄之災。」

陳慶嗤笑一聲，指著在雪地上尋覓骨殘渣的黑犬說：「公主知道它為何對本侯俯首帖耳嗎？」

茹仙公主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你養的狗，當然聽你的話。」

陳慶搖了搖頭：「非也。」

「先前宮苑中養的犬只更多，可總有頑劣難馴者。」

「本侯供給它們糧，是為了讓它們看家護院，驅趕狐鼠。」

「連這個都做不到，養它們作甚？」

「故此不聽話的都被打死祭了肚腸，剩下的自然乖巧伶俐。」

聽到外面人馬嘶鳴的靜，他連忙作揖道：「本侯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公主安心休養，切勿再下榻走啦。」

茹仙公主著他的背影，喃喃念道：「他竟然把匈奴使節比作走犬，一不高興就隨意打殺。」

侍小聲提醒：「公主小聲點，秦人堪比虎狼，非是一般的兇狠。」

宮門外，扶蘇的儀仗鋪陳上百米，排場遠勝以往。

韓信侃侃而談，介紹著新式火炮的各種優點，誇耀之溢於言表。

「殿下日理萬機，怎麼有空來微臣的府衙？」

陳慶離著十餘步就作揖行禮，熱地迎了上去。

「先生一聲炮響，驚得半個咸都人心惶惶。」

「本宮怎能不來？」

扶蘇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有些無奈。

「是微臣的錯。」

「有個匈奴蠻子兇橫無禮，非要與我打個賭，試試到底是他的腦袋，還是秦國的炮彈。」

「微臣被他得沒了辦法，只好全他。」

陳慶輕描淡寫地說：「而今他已經踐行了賭約，應當是無話可說了吧。」

扶蘇被逗得發笑，打量著附近斑斑點點的跡戲謔道：「確實是無話可說。」

「那看來邊關互易之事談妥嘍？

陳慶頷首道：「正在裡面談著呢，應當萬無一失。」

「殿下，秦國日益強盛，而匈奴已經於近些年最為衰弱的時期。即使諸部合力，亦非秦軍一合之敵。」

「微臣想藉助此次白災，給他們拴好韁繩，讓北地再無邊患之憂。」

扶蘇接過話頭：「是您說的『自由貿易』？」

陳慶鄭重地點頭：「秦國有自由輸出貨的權利，而匈奴有自由放羊牧馬的權利。」

「各安其分，各得其所，天下大同由此而始。」

扶蘇向前一步，小聲說：「此沒有外人，先生儘管暢所言。」

陳慶這才收起道德君子的樣子，快速說道：「今日秦國同時擁有軍事霸權、科技霸權、金融霸權，咱們有能力也有必要建立起一套符合秦國利益的貿易秩序。」

「讓放牧的永遠放牧，讓開礦的永遠開礦，讓漁獵的永遠漁獵。」

「取大利而分小利，讓他們吃不飽也不死，永世不得翻。」

扶蘇讚許地豎起大拇指：「先生真乃國士也，若此計得逞，您這一炮算是打出了百年泰平。」

陳慶遲疑了一瞬間，緒略顯低落。

「微臣不想繼續再跟匈奴蠻子糾纏下去。」

「最多兩三年，與他們見個分曉吧。」

「願羈縻歸化者，移風易俗，為朝廷效力。」

「首鼠兩端、桀驁不馴者……斬草除。」

「殿下切勿心慈手，否則禍無窮。」

扶蘇還以為對方在擔心自己，爽快地回道：「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匈奴不滅……」

陳慶心複雜地念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殿下知道這句話里藏了多屈辱和淚嗎？」

「六十年忍辱負重，和親納貢，方才等到了攻守易勢之日。」

「多百姓被肆意屠戮，家破人亡。多守軍灑疆場，含恨而終。」

「所以今日的匈奴再弱再慘，微臣也不會憐恤分毫。」

「殿下切記切記，不服王化者，殺無赦！」

扶蘇神凝重地點頭：「本宮記住了，絕不讓後世之恥再現於今朝。」

陳慶欣地笑了起來。

我可能無法親眼看到匈奴覆滅的場景了，但是還有你，我的大舅哥！

「若是朝臣攻訐，殿下記得幫微臣開。」

「匈奴使節恃弱凌強，冒犯大秦威嚴，本來就該死的。」

「微臣的手段暴了一些，不過是出於一時義憤嘛。」

二人說話的時候，宮門一群垂頭喪氣的匈奴使節走出來。

見到聲勢浩大的皇家儀仗，他們下意識停住腳步。

扶蘇面嚴肅地掃視了一圈，目充滿居高臨下的威嚴。

眾多使節紛紛低頭行禮，態度恭順無比。

陳慶暗自思忖道：記住他的樣子吧，匈奴若亡，一定亡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