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妙猶似沒聽見雪兒的話,只是呆愣愣著遠,許久許久,待一陣涼風打在面上,人才終於清醒些,落下了車帷。
「走吧。」
雪兒如臨大赦,趕忙催促小廝往回走。
「姑娘,我們直接回樓里嗎?」
「不了,先去趟莫家食肆。」
馬車一路徑直奔向食肆,抵至門前,柳妙妙一腳踩下,正好與忙得團團轉地莫輕輕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莫姑娘,你為何還是在外面擺攤?」
短短兩日,這問題已被問過不下幾十遍,莫輕輕倒也不覺得不耐煩,流利地將標準答案再背誦一遍,然後反問道:「你呢?一早就出了城?」
記得,馬車是從城外來的。
微一愣,柳妙妙釋然而笑,「嗯,去送別了個故人。」
到此為止,莫輕輕就再沒過問其他。熱地將主僕二人迎進食肆,依舊老樣子,很快招待上熱騰騰的湯和生煎。
在外凍得太久,子都快麻木的柳妙妙,一碗湯下肚,全都暖洋洋的,心暢快,整個人變得神不。好看的眉眼也可算舒展開,告別了莫輕輕,和雪兒一面輕聲笑語,一面往馬車方向走。
迎面灑下的暖有些晃眼,下意識別過臉,正巧瞧見一抹紫影從眼前掠過。轉頭去,只見紫男子立在食肆前與莫輕輕攀談,一個滿眼是笑,另一個……
柳妙妙不由失笑。
還是頭次見莫輕輕對一個人這般強歡笑,看來對方絕非等閒之輩。
笑過後,也收了視線,便踩上馬車離去。
前腳剛送走柳妙妙,再一抬頭,卻是見個麻煩主兒。莫輕輕一時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了。
雖說昨夜才決定要請蕭慕雲幫小瑾看病,但還沒想好怎麼避開鋪子去開口,哪知這麼快,對方就主找上門。
勉強扯開角,問道:「蕭公子是來吃早食的?」
笑看著眼前姑娘,蕭慕雲本來興起想打趣一番,豈料後頭那人冷不丁又湊上來,歪著腦袋一本正經盯著他。見了這張臉,蕭慕雲哪裡還有什麼興致,登時聳聳肩,一撇。
「沒錯,我就是來吃早食的。掌柜的,你手裡正做的這個,給我來一份,還有那小包子,我也要。」
「好,您先進去坐,稍等片刻。」
蕭慕雲提步就走,不過很快,又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指了指一旁的小瑾。
「仔細一想,昨日之事確實是我唐突,作為賠罪,掌柜的,可需我幫他看看?放心,不要鋪子。」
莫輕輕一怔。
這是天上掉大餡餅,還砸頭上了?
無端中了心意,莫輕輕哪裡還會多猶豫,當即點頭直說好。可惜眼下不了空,只能一番哄勸,讓小瑾先乖乖跟著蕭慕雲食肆。
食肆地方雖小,可生意卻不錯,蕭慕雲本意是想找個偏僻的位子好議事,結果放眼一瞧,角了。
罷了,不必站著說話算不錯了。
待上一桌客人起,蕭慕雲立即一屁坐下,招手讓關來將桌子收拾乾淨,待人再走遠,才屈起食指,輕敲了敲桌面。
「人走了,別裝了,說吧,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
蕭慕雲這邊東張西、張兮兮地看著四周,好給蘇瑾把風,能快些坦白說話,不料,半晌都聽不見一聲靜。再一瞥,對面人竟還在專心編著手裡的螞蚱,仿佛隻字未聞。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對面人依舊沒靜。
蕭慕雲氣惱,索一把拽過螞蚱。
這下對面人可算有反應了,卻是瞪起圓溜溜的眼朝他撲來。
「我的!壞人!」
你拉我扯,倒是也沒鬧得特別兇,怪就怪在主角是兩個俊公子,終究惹了所有食客的視線,關也是束手無措。還是莫輕輕端著惠積糍,恰好瞧見這麼一副場面,才厲聲將人喝止住。
「娘子!」
小瑾哭著一張臉湊到旁,甩了甩手裡破破爛爛的螞蚱,又指了指那邊略顯狼狽的蕭慕雲,儼然是在告狀。
對上莫輕輕的責備視線,蕭慕雲倒也毫不覺得愧,坦然一額角糟糟垂下的幾縷髮,往後靠了靠,不滿一哼。
「我了,掌柜的,上菜。」
莫輕輕:「……」
別說,看起來芝麻大的食肆,夥計也得可憐,但做出來的吃食,當真味道不錯。一碟惠積糍加一份生煎,蕭慕雲吃得乾乾淨淨才終於放下木箸。
淨角,再看向門外的那二人,一雙好看的丹眼微瞇起。
若說昨日所見,他告訴自己只是幻覺,那此時此刻親眼所見的,他是真沒辦法再糊弄過去了。昔日不茍言笑生人勿近的蘇司業,如今竟黏糊糊地纏著一個姑娘不放?
沒錯,這人絕對是傻了!
第29章
與蘇瑾相識, 是在兩年前,正好也是蕭慕雲太醫局當局生的第二年。
家一直以來都致力振興醫,近些年非但多次對醫政改革, 還在國子監另設「醫學」。為推崇「醫學」,更是每年定期指派太醫局教授去國子監開展幾日講學, 而兩年前,正值蕭慕雲太醫局風頭正盛, 順理章也被教授拉上一同去協助。
眾所周知,國子監監生中, 除有那些重興旗鼓再考科舉的學子,更大一部分是家子弟,學不過是踩著墊腳石日後好各職門學習乃至當差。但不管是哪種,都是為仕而來。既為仕, 又有幾個能潛心鑽研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