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這裡分別是契書、房契和地契，你看看若無誤，我們便可以簽了。」

莫輕輕這人，對待文書向來仔細，一定仔仔細細看過才放心。於是這般折騰，愣是花了兩盞茶的工夫，才終於核驗好。

抬頭，卻見楊子楚笑盯著自己，沒來由地心裡一陣發。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有，就是覺得，姑娘確實與眾不同，也難怪溫……」話說到半，左腳像是有塊大石頭上，楊子楚登時嚨一噎，生地轉了話題，「簽、簽吧。」

買賣雙方私底簽過契書，稱作白契，若再去府衙備案蓋，便是紅契。後世律法觀念深人心，縱使得多花些錢打點府衙的人，莫輕輕也依舊沒落下備案這步。

前前後後，花了大半日，才終於將整個手續走完。

楊子楚含笑將鑰匙遞去，「莫姑娘，再多允我兩日，我吩咐人騰出鋪子，之後便將另一把鑰匙給溫然，托他轉給你。」

沉甸甸又冰冰涼的鑰匙攥在手心，莫輕輕高興地點頭。

「行。」

買了鋪子，這手上就也沒剩下幾個錢，頂多只能充作路上盤纏。又因蘇瑾和楊子楚的邀請，吳小山樂呵呵地還要跟著去國子監玩幾日。於是到這，一沒錢使，二沒人陪，只能揣著高興勁兒，也跟著忙活何福的事。

訴狀呈去府衙，次日便開堂審，正如蘇瑾所言，這沈大人確實是個明理好，當庭召了東家過來，問清緣由後，便驚堂木一落，責令其即日結清所有拖欠款項。

府發話，豈敢有不從的，很快何福等人便一分不地拿到工錢，只是與工錢一起的，還有遣回告知。

倒也是在預料之中。

經這幾日折騰，何福留在臨安的熱早就給消磨一半，如今再得這消息，便沒什麼猶豫地聽了李月英的話，決定同他們一道回長縣。

回程的日子定下，原本莫輕輕還是打算乘船折回，可看何天旺刷地慘白的面，便改了主意，走旱路。

好馬車，備足乾糧，次日一早，他們便出了城門。晨時，熱氣還未彌散開，吹來的風都夾著一清涼。

何福開車帷問：「人還沒來？」

莫輕輕看眼城門方向，始終不見人影，只能搖搖頭。

何福便又進車裡，剛坐好，就瞧見李月英不大高興地臉。

「好了，你也別整日板著張臉，孩子看了心裡得多不好？」何天旺提醒道。

李月英聞言嘆口氣。

「我也不是……好不容易阿福給勸回了，這下倒好，把丫頭給賠上了。」

阿福無奈笑：「娘，您這說的什麼話，什麼賠上。咱家瓊瓊多有本事，都能在臨安買鋪子了，別人可只有艷羨的份兒。」

「可不是，臨安適合做生意，輕輕日後肯定越來越好的。」

「這話我都懂，可、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若有什麼，我日後怎麼跟爹娘……」李月英又是一嘆，「不過買都買了，我是愁也於事無補。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太有主見，這麼大的事也不知跟我們商量下。」

車裡三人還在念叨時，莫輕輕等在車外，一轉，卻見四匹馬從城門奔出。

「莫姐姐！」

蘇瑾與吳小山同乘一匹跑在前，小不點老遠便歡喜地朝招手。

再之後，就是蘇彥與另兩個男子，倒都是初見的陌生面孔。

不由得好奇問：「你們這是？」

蘇瑾翻下馬，又將吳小山抱下。

吳小山剛要撲上來，卻突地想起什麼，止步，抬頭，指著馬兒豪邁道：「姐姐，我不坐馬車了，我要騎馬！」

這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逗得一眾人樂呵。蘇瑾笑過，走到跟前。

「旱路不如水路太平，我讓蘇彥帶上幾個人一路護你們。」

「謝謝啊。」莫輕輕心裡一暖，激道。

事關命，也沒想過推。

何福聞聲，緩慢下馬車，激連連，「真是麻煩蘇公子了，聽瓊瓊說，訴狀也是您幫著寫的。您幫了這麼多，我也不知該怎麼謝才好。總之，日後您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我何福在所不辭。」

「小事一樁罷了，何兄不必放……」蘇瑾頓了頓，突然轉了話頭，「何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看眼走到一旁的兩人，莫輕輕也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倒是何福折回時，意味深長地看著，笑了笑道：「瓊、輕輕，我就先上去了。」

怪怪地。

莫輕輕只好轉而看向蘇瑾。

那人卻是一臉笑，「一路順風。」

「……哦。」

道過別，馬車在前，駿馬在後，一行人很快便朝前揚長而去。

待化作一團黑點消失，蘇瑾才重新上馬，慢悠悠了城。

第85章 三合一

旱路較水路難行, 走走歇歇，前後竟耗了足足五日。幸得路上都有蘇彥等人護送，至一行人都相安無事。

第六日卯時中, 他們披著晨曦終於抵達長縣。

長途奔波，讓眾人心疲憊, 個個如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神, 滿心只想著快找個地方好好歇息。

於是莫輕輕叮囑車夫將人送到家門口，而自己則是城沒多時, 便下馬車，徑直去了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