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好的餡摻上師婉容切的蔥花，再撒姜蒜末、醬油、鹽和胡椒等攪拌勻，放置一旁。這才另舀些許麵，開始和面。

目睹姑娘練的作，師婉容神問：「你猜我為何會下廚？」

莫輕輕略想了想。

「嗯，是此前廚藝不好，被人嫌棄，然後痛定思痛，好好學了一番？」

問話人頓作吃驚狀。

「你怎麼知道？」

「猜的。」

淡淡一笑，「夫人方才說，您的相公和兒子被嚇得家都不敢回，那想必是嘗過，或是見識過才會如此吧。」

經這麼一說，聽著好像是有點道理。

師婉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小娘子還聰明，不過你只說對一半，我此前確實做得極難吃，但我相公並未嫌棄。」

似是陷回憶中，婦人麗的廓上，都覆了層淡淡暈。

「那時我們尚未親，正值他要上京科考，臨行前我便親自下了一次廚。做得不好，咸了，菜也給燒糊了，沒有一樣能下口。不過他還是著頭皮吃完，反倒安我，說大廚第一次燒飯都讓人吃不下，我這個還是好的，他至還能吃完。」

說及此，師婉容噗呲一笑。

過了會兒，才似是不小心回歸了現實，立馬板起臉，看著有些慍怒，「哪像現在，居然試都不願試！虧我在他走之後，還特意跟家裡的大廚學了好些日子呢。」

莫輕輕被這態度反差逗得一樂，「夫人跟老爺的一定很好。」

「還……算得是不錯吧。」

師婉容難得出些兒家的來，但也不過轉瞬，接著莫名浮出一得意。

「他科考後立即趕回，上我家提了親。你是不知，他當時多搶手，就連來提親的路上，都有人想招他做婿。幸虧我提前安排人等在暗，不然就他弱不風的樣子，說不定早給人搶跑了。」

「他家呢，世代為，我家世代從商，就連他的雙親和當時的好兄弟，都打心底不看好我們，所以那些想結親的，就更不會將這事放在眼裡了。」

「若非他從始至終堅持，不在乎外人眼，不看重世俗名利，我們未必能走到如今。親後，我們還是像從小到大那樣吵吵鬧鬧，不過每次都是他在讓著我。」

說完這些，師婉容心大好，仿佛早已忘記自己剛才在生什麼氣了。拳掌，就要幫著莫輕輕搟麵皮，卻見姑娘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怎麼了？」

莫輕輕搖搖頭。

頓了會兒，突然出聲：「夫人那時不擔心？親後，若是他家人反對，若是日日相得不愉快該如何？」

顧自說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提問。師婉容愣了愣，似是明白什麼，於是也收起玩鬧心思。

認真回道：「自是也會擔心，可後來我才明白，擔心也是無用，沒人能肯定那是對還是錯。就像你開食肆，縱使廚藝再好，你可有十足把握？此前可也會擔心生意慘澹、做賠本買賣？可最後不還是開張了嗎？」

師婉容指了指的心口，「說到底，一切最後都是要聽從你的心。問問你自己，你可願意嫁？」

「至於那人值不值得嫁，就不好說了，還是得看親後。過日子嘛，冷暖全憑自知。真正心裡有你的人，縱使外界萬般不堪，也願傾盡全力護你周全，這份暖，你必然能到，值不值得，你心裡該比誰都明白。」

「你可知我為此，當初還幹了什麼？」

師婉容低聲音悄悄湊過去，直衝著一通耳語，聽得莫輕輕愣怔片刻。

第109章

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心嗎……

愣怔了許久, 莫輕輕到底也沒弄清，如何才真正算是聽從自己的心。待再回過神，卻發覺師婉容已不在跟旁, 看眼四周，問起婢子：「夫人呢？」

「夫人說, 爺過不久就要回府了，先去換裳。」

聽這話, 莫輕輕點點頭，也再沒閒空想私事, 專注忙起生辰宴的準備。

說是生辰宴，但其實也並沒有聽起來那般大張旗鼓，聽師夫人說，就是母子二人、外加邀請壽星的幾位好友, 眾人圍坐在一桌熱鬧熱鬧罷了。

不過就算只是一桌人的菜, 真正準備起來也夠嗆，方才又耽擱了許久，不得不加快速度, 給婢子們都分配上活兒。鍋碗瓢盆敲得叮咚作響, 轉瞬間, 廚房裡就忙得熱火朝天。

不多時，頻頻又陣陣溢出的食香，漸漸地在府宅各角落裡飄浮盤旋, 經久不散, 勾得過往婢子皆忍不住駐足，貪婪吸上一口。更有甚者, 耐不住好奇, 索拎著自己的活兒, 悄悄湊到了廚房外，探著腦袋想瞧瞧今日到底吃的是什麼，竟會這樣香。

府外，幾輛馬車相繼停駐，楊子楚等人甫一踩下，就聞到了爬出高牆、不停往外散的食香，相互看一眼，點頭紛紛嘆。

「溫然，你家的廚子是打哪裡請的？做的菜可真香，都飄這麼遠了。」

「是啊，我們今日這遭可真來對了！」

有人爽朗一笑，指起門口，「你們看，連守門小廝聞著都險些站不住腳。」

嗅著這撲鼻的香氣，再看眼屢屢往裡探頭的小廝，蘇瑾雖不作聲，可也暗暗有些吃驚。

一行人步至府門前，小廝才驚得趕喊聲「爺」，站好。蘇瑾提步往裡走，驟然覺異樣，步子一頓，又再退回，在眾人疑的目里，抬頭看向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