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軍部。元帥辦公室。
隔著黑的辦公桌, 沈夢嵐在邵行對麵坐下來時,仍覺得不可思議。
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輕易就能進來。
其實準備了很多方案,也想好了更加聳人聽聞的說辭, 但剛開了個頭, 對方居然就放行了。由此可見, 這個人對沈祺然的確很上心。
這樣最好不過了。
想到自己即將曝出的消息,可能會給這對模範夫夫的“恩關係”造什麽樣的裂痕,甚至有些想要笑出聲來。
“說吧。”邵行冷淡地看著對麵的人,“你隻有三分鍾的時間。”
沈夢嵐什麽都沒說, 隻是慢條斯理地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放到邵行麵前。
信裝在一個白的信封裏。信封表麵什麽都沒寫, 邊緣已經磨出了些許邊, 應該是經常被拆開翻看的緣故。邵行用神力檢查沒有異常後,手將它拆開查看。
剛掃了一眼, 他的表頓時一變。
信的開頭,寫著這樣的稱呼——【祺然寶貝兒:】
“……”
邵行不由得抬頭看了沈夢嵐一眼, 人出了優雅得的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樣子。邵行繼續麵無表地看下去,他一目十行瀏覽完容,最終目落在這封信的落款上, 那個簽章, 他絕對不會認錯。
是艾瑟的簽章。
——這是一封艾瑟寫給沈祺然的信, 或者說, 是艾瑟寫給沈祺然的一封信。
從落款時間來看,這是四年前, 也就是艾瑟還未離開王都時寫的。據信的容, 可以推斷出那兩人維持這種書信往來已經有段時間了, 而且這段關係尚未公開,是背著所有人的,而兩人似乎都很這種往的覺,甚至將它視為一種趣。
信件裏不乏浪漫麻的言辭,雖然不知道沈祺然給艾瑟寫了什麽,但從艾瑟的回複來看,對方寫給艾瑟的信件恐怕比這封信還要言辭大膽,意綿綿。
“像這樣的書信,我這裏還有很多。”沈夢嵐適時的開口了,比起最初的局促,現在從容了很多,仿佛已穩穩掌握住了大局,角噙著有竹的笑容,“如果元帥大人您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沈祺然和艾瑟來往的事,很早就知道了,老實說,當時真的很震驚,畢竟艾瑟殿下高高在上,沈祺然隻是個不得寵的落魄爺,兩人地位天差地別,怎麽都想不通兩人是怎麽搭上線的。
直至看到了這些信件,沈夢嵐才了悟:自己這個廢哥哥還真是有心機,艾瑟殿下玩膩了直接刺激的,對這種網般的書傳方式反而覺得新鮮了,他倆就像進行青的校園遊戲一樣,你來我往,書信傳玩得不亦樂乎。
沈夢嵐心裏嫉恨,想方設法藏匿下了一些艾瑟回給沈祺然的信件。和料想的一樣,沈祺然就是個狡猾的心機婊,攀附艾瑟這棵大樹失敗後,轉而就開始結邵家。在嫁給邵行的前一夜,他把這些見不得的信都給燒毀了,他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本沒想到沈夢嵐手裏還握著這個把柄。
今天沈夢嵐拿來的,是掌握的書信裏言辭最火辣骨的一封,本以為邵行看完後會然大怒,再不濟也會心神激,憤憤不平,但對方始終麵無表,連半點緒波都不到。
“把這種過時的舊信件拿到我麵前,你想幹什麽?”男人抬起頭,聲音很平淡,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想激怒我?”
男人表現得格外平靜,那雙黑眼眸卻冷酷至極,沈夢嵐覺自己像是被可怕的野盯住了,有一瞬的恐懼和退卻,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沈家已經徹底沒救了,國王陛下在父親的流放令上簽了字,家裏的產業都被查封理,居住的豪宅也被拍賣抵押,和母親在王都本難以立足,即將搬家離開這裏。曾經以這些信件為要挾讓沈祺然幫他們求,對方卻冷眼旁觀,見死不救。
既然如此,也不會讓沈祺然好過。你不仁別怪我不義,絕對不會讓沈祺然做下那些醜事後,還能高枕無憂地當他的元帥夫人!
“我隻是覺得,元帥大人您不應該被蒙在鼓裏。”沈夢嵐義憤填膺道,仿佛是真的在替邵行抱不平。
“哥哥他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標榜對你的深,說什麽你是他的初,是他此生唯一摯,但實際上,什麽深什麽慕,全都是他為了利益,編造出來的謊話!”
邵行靜靜地看著麵容扭曲的沈夢嵐,沒有說話。
他突然回想起一些曾經不明白的事:上輩子的沈祺然和沈家關係一直很張,但後來突然就開始為他們謀利,邵行一直到奇怪,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當時的沈祺然,必然是被沈夢嵐拿這些書信要挾了,才不得不著頭皮為沈家奔前跑後。畢竟他那麽看重“元帥夫人”的份,一旦這些書信曝,他苦心經營的深人設就崩塌了,這是那個沈祺然絕對無法接的。
但現在的沈祺然,和上輩子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他本不在乎“元帥夫人”的頭銜,不在乎外界的眼,自然也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得知此事後的態度。
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擊垮一個無無求的人,當事人都不在意了,別人的態度當然就無關要,沈祺然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知道,這次沈夢嵐要挾他時,定然是了壁,所以這個人才會找到自己。
可惜,打錯算盤了。
“我知道。”
邵行慢條斯理地重新折好信紙,將它塞回信封,然後放到一邊。
“所謂的深和慕,全是假的,我一直都知道。”他說。
沈夢嵐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是完全沒預料到的展開。
想過邵行可能會質疑信件的真實,也可能會認定自己是在誣陷沈祺然,但對方完全沒有糾結這些細節,坦然地接了一切,甚至聽對方的口氣,他似乎早就已經知,卻並不計較沈祺然對他的欺騙。
沈夢嵐忍不住回想起了那晚在星山湖邊,沈祺然對說過的話——“不好意思哦,我這麽囂張,就是仗著邵行他寵我呀,無論我和別的男人有過什麽,他都不會介意的。”
本以為這是沈祺然虛張聲勢,故意說出來氣的謊話,但難道……這竟然是真的?
“大人,您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嗎?”沈夢嵐覺得這太荒謬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冷酷無手腕狠絕的元帥大人居然對沈祺然能縱容至此,“祺然哥他的機從一開始就不純,他和您結婚,隻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艾瑟殿下已經回來了,如果您不是元帥大人,恐怕他早就重投艾瑟殿下的懷抱了!”
“可惜我是。”邵行平靜道,“不管沈祺然怎麽想,隻要他現在還在我邊,這就足夠了。”
虛假意又怎樣?隻要變真的就好了。
若實在無法真,那就退而求其次,隻要人還在就好了。
艾瑟能給他的,自己一樣能給;艾瑟給不了他的,自己仍舊能給。除了自己,他還能去找誰呢?
沈夢嵐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口劇烈起伏著,剛想再說點什麽,突然看到邵行抬起手,朝輕輕勾了一下指尖。
沈夢嵐頓時就彈不得了,藏匿在上的其他信件,在一無形的力量驅下,一個接一個從上掉落出來。
邵行淡淡看了一眼那些信件,打了個響指,這些信——以及桌上的那一封,就似被什麽力量碾了末,隨即飄散在空氣中,不留一痕跡。
邵行放下手,沈夢嵐重新恢複了行力,但已膽得連聲音都無法發出,臉煞白得宛如死了一樣。
“管好你的。”邵行冷冷瞥了一眼,聲音沉冷酷。
“如果被我聽到外麵有什麽奇怪的傳言,我全都會算在你頭上。到時候,可就不是沈華被流放那麽簡單了。”
沈夢嵐失魂落魄地走了。
沒有想到,邵行對沈祺然的寵溺竟到了這種地步,不,這本是一廂願的偏,可明明,明明剛結婚時,邵行還那麽厭惡沈祺然,親眼見過的!為什麽隻是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切就全都變了?
沈夢嵐離開後,邵行繼續按部就班地理公務。期間卜非進來過幾次,他之前懷疑沈夢嵐是要給邵行放一些元帥夫人的黑料,畢竟是曾經朝夕相的家人,隨便造點東西太容易,不過看元帥大人如此淡定,顯然是本沒有當真,也完全沒有到影響,如此卜非就放心了。
一上午很快過去,下午的時候,邵行照例去神力研究中心,做神力測試。
因為有上輩子的經驗,這一世他的神力進階為sss級後,沒有走太多彎路就在這個層級穩定了下來。初期因為無法承,偶爾會有失控的跡象,近期這種況基本已經杜絕。
但sss級並不是終點,裏麵詳細還可劃分為abc共三個層級,邵行目前在初級階段的c級,上輩子他曾經差一點到b級的門檻,可惜最後功虧一簣。這一世他不再心急和激進,而是耐心配合蘭登的測試和研究,嚐試索一條更穩妥晉升的道路。
“唔,你的數據真的很穩定呢……”看著眼前新鮮出爐的測試數據,蘭登博士可謂優喜參半。喜的是這意味邵行已經徹底克服了神力的反噬況,憂的是過於的穩定意味著很難突破,至幾年是看不到晉升希了。
“我最近查閱了一些曆史資料,有個‘神力共鳴’的理論很有趣,我覺得咱們可以嚐試一下,你覺得呢?”
沒有聽到回應,蘭登疑地抬起頭,發現邵行目雖然落在測試數據表上,但明顯是走神了。
蘭登:?
這景可真是太罕見了,蘭登還是頭一次見邵行談正事時走神的,簡直想當場掏出智能機張照,把這“珍貴一刻”記錄下來。他忍著笑看了一會兒,又喊了幾聲,邵行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嗯?”他表鎮定極了,像是剛才走神的人並不是自己,“什麽事?”
“你這明顯是心神不寧啊。”作為邵行的發小,蘭登幾乎立刻就能猜個不離十,“怎麽,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
邵行立刻否認:“沒有。”
蘭登盤起手,意味深長地看他。
邵行:“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什麽事?”
邵行看他一眼,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
“我記得……你和艾麗莎都是彼此的初,對吧?”
蘭登一臉懵。
還以為這家夥要說出什麽驚人之語呢,原來就是想聽他的八卦嗎??
“是啊。”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蘭登點點頭,“你知道的嘛,我倆念中學時就在一起了。”
“你倆中間是不是分手過一陣子?”
那時邵行在邊境服役,詳了解得並不是很清楚,等他回來後,蘭登和艾麗莎已經重修舊好,邵行自然更不會問兩人分手的那段經曆了。
“哎,別提了,你那時不在王都,本不知道我倆那時候多曲折!”提起往事,蘭登一陣唏噓,慨萬千,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
“我那時在軍部還沒混出頭嘛,艾麗莎家裏的背景又那麽牛,家看不上我,所以著艾麗莎和我分手了,那段日子我真是痛苦死了。若不是邊境哨所不收搞科研的,我肯定立刻打個報告調去邊境,遠離這個傷心地。”
“你倆怎麽重歸於好的?”
“後來考上了治愈師,我倆也算半個同行,不時會見個麵,漸漸就又在一起了。”提及此事,蘭登一副很慶幸的樣子,“我倆分手那陣子,跑去艾麗莎家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還好我是艾麗莎的初,所以對我一直念念不忘,否則我早沒戲了。”
邵行的表不由得有些微妙。
“初的威力……有這麽大?”
“那當然了。”蘭登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要不怎麽有那麽多文藝作品歌頌初呢,那是真的刻骨銘心,難以忘懷啊!”
見邵行眉頭微皺,似乎不太讚同的樣子,蘭登“嘖”了一聲。
“你這種順利的家夥很難理解我們經曆坎坷的人,我知道你和你家夫人也是雙初,那你想想,如果祺然他某天突然要和你一刀兩斷,你能不能遭得住?沒準你哭得比我當年還大聲呢。”
邵行:“……”
邵行:“但初無果而終的況也有很多。”
“多是多,但有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蘭登說,“有時候越是得不到,反而越好和刻骨銘心呢。比如你家夫人,你倆還沒在一起時,他對你的癡勁兒你也知道,像他這種細膩的人,如果最後沒能和初在一起,估計一輩子都走不出來的。”
“……”
邵行沉默了許久,突然問。
“一個人有可能上和初完全相反的類型嗎?”
蘭登想象了一下和艾麗莎完全相反的類型,心毫無覺:“這種幾率很小吧……畢竟年輕時的才是最純粹的,初一般都是最符合自己心理期的完對象嘛,那種荷爾蒙強烈吸引的覺是騙不了人的。”
“……”
邵行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可能真的很小嗎?”
蘭登聳聳肩:“上是有點難,當然結婚就另說了。”
邵行:“?”
“初是源於,純粹好,但結婚可就未必了,很多人結婚就是搭夥過日子,將就一下就行,反正湊合過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