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時，夜幕已經降臨，街道兩側的樹上裝飾著橘黃的燈，繁華錦繡地裝點夜。

霜序沿著路邊向前走，賀庭洲錯著半步，散漫的步伐走在后。

他們還沒這樣散過步，夏日晚風吹走了鄭祖葉帶來的那點不愉快。

走了一會，兩個四五歲的小朋友追逐著打鬧，不小心撞到霜序上，男孩順勢抱住了的，仰起頭沖笑了。

霜序看他臉嘟嘟的很可，也笑了：“小心點啊。”

小朋友都喜歡長得好看的大人，他甜甜地說：“姐姐好漂亮。”

剛說完，一只手拎住他后脖頸的服，把他提溜起來。

五歲的小孩在賀庭洲手上仿佛一只小仔，他毫無尊老的自覺，涼涼道：“會抱啊。是你朋友嗎，就抱？”

他氣質本就屬于讓小孩而生畏的那一掛，小男孩被他一抓，嚇得一癟就要哭。

霜序趕忙看看四周，怕人家家長看到：“你放他下來，怎麼連小孩都欺負。”

“讓他見識一下社會的險惡，沒聽過越漂亮的人越危險？”賀庭洲對那小男孩說，“給你三秒鐘，跑快點，聽明白了嗎？”

小男孩呆呆地點頭。

賀庭洲把他放回地面，他馬上扭頭就跑，像是怕賀庭洲會追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發現賀庭洲站在原地看他，更驚慌了，腳下一絆啪嘰一下摔倒了。

一對男慌忙跑過去扶起他，看樣子應該是他的父母。不知小孩說了什麼，父母突然抬頭朝霜序跟賀庭洲的方向看過來。

“……”

霜序害怕人家父母來算賬，馬上抬腳就走：“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們不認識。”

賀庭洲笑了聲：“現在才跟我劃清界限會不會太晚了，宋老板。”

“不晚。”霜序說，“我現在回頭也是岸。”

賀庭洲在后閑閑道：“那你回個頭。”

霜序頭也不回，還越走越快了，賀庭洲兩步上前，捉住手腕把扯向自己。

霜序被拽得旋轉半圈撞到他上，鞋尖抵到他的腳，距離近無可近。

剛要推開，賀庭洲說：“別，他們過來了。”

霜序果然馬上就停下作。

還真來算賬了？

看著賀庭洲，賀庭洲垂著懶洋洋的眼皮睨。幾秒后，霜序面無表地說：“他們本沒過來對不對？”

“不信我？”賀庭洲說，“那你自己看。”

霜序回頭要看，臉剛轉一半，賀庭洲掐住后頸把轉回來，他翹著角，低頭親了一下：“真好騙。”

沈聿從餐廳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馬路上人來人往，他們明正大地，如同一對再尋常不過的。

他站在那看著，隔著一段又近又遠的距離，像是一場好的劇目下無人在意的觀眾。

霜序覺到有雨滴落在上，仰起頭。

“下雨了嗎？”一滴雨正落在眉心，忙把臉低下，“糟了，沒帶傘。”

“帶男朋友就行了。”賀庭洲下外套把罩進去，拿出手機撥電話。

霜序把外套拉高，踮腳想把他一起遮進來，賀庭洲個子太高了，舉得有點費勁。

他并不幫忙，只配合地低了低頭，順勢把攬到懷里，親了一下，一邊吩咐電話那端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不知看了多久，一柄黑傘撐到他頭頂：“沈總，下雨了。”

夏季的雨總是來得毫無征兆，他仿佛沒有察覺，肩頭被細的雨打了一片。

賀庭洲的電話掛斷，一個穿著黑制服的男人匆匆走來，恭敬地雙手將一把傘遞給他：“賀先生，宋小姐，沈總讓我給你們送把傘。下雨了，當心不要淋。”

霜序扭頭朝他來的方向看過去，沈聿已經不在那里。

他來過？

賀庭洲把傘撐開，遮到頭頂，也不聲地擋住了的視線：“車到了。走吧。”

霜序從雨幕中收回視線，賀庭洲攬著肩，帶上車離開。

這場雨來得倉促，停得也很快，翌日早上天又放晴，霜序吃早餐時，萬歲叼著車鑰匙過來，踩著椅子放到手邊的餐桌上。

那鑰匙是柯尼塞格的，瞟向對面的賀庭洲，賀庭洲疊著，悠閑喝著茶。

“什麼意思？”

賀庭洲道：“弄壞了你的車，賠你一臺新的。”

“車撞得又不嚴重，修理一下就好了。”霜序還喜歡的車的。

茶杯擋住了賀庭洲角輕扯的弧度，他意有所指地道：“修得好再說。”

霜序聽出話外音，用懷疑的眼神盯他：“你不會是故意把我車撞壞的吧？”

賀庭洲放下茶杯，認得坦無比：“順手的事。”

“……”

這是沈聿送的車，但凡沾上沈聿，他的醋勁就不講道理。

霜序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過去這一茬。

賀庭洲賠償給的新車已經停在車庫中，一臺白柯尼塞格，與賀庭洲那臺黑是同款，并排停放在一起。

霜序拿起車鑰匙，開車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