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死了，賴亞林也死了，幾乎是一夜之間，賴小林變了孤兒，這對一個年的心理打擊是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天塌了，世界變了，自己也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從天之驕子到過街老鼠的距離是如此之近，賴小林的日子過的誠惶誠恐，噤若寒蟬，往日的跟屁蟲們對他橫眉冷目，反倒是鬧過矛盾的易暖暖、馬鳴風蕭蕭等人沒有歧視這位同學，給他溫暖和幫助。

    林賴集團的覆滅讓很多人的命運發生改變，賴小林隻是最深的直係親屬而已，像付國強、王勤勤這種外圍人員的就弱一些，無非是拘留加失業，但日子照樣得過下去，隻不過比別人多了一些談資。

    付國強從拘留所出來之後，玉梅餐飲是回不去了，隻能去東江匯上班，幹保，在辦娛樂場所從業者ic卡的時候遇到了老人，王勤勤和李蟠，他倆是來續卡的，原先的卡到期沒更新信息，還得再重新登記。

    老友相見，不免唏噓，也別說誰出賣誰了，過去的事就隨風而去吧。

    整個東江匯的氣氛很不對頭，傻子都知道大靠山倒了，山雨來風滿樓，但是擺著這麽大生意總不能不做啊，裝修就花了一個億，銀行貸款每個月都得還，還有幾百個工作人員也得吃飯，隻要公安一天沒來封門，就得接著開。

    店裏的客流量明顯比以前了，規矩卻越來越多，阿豹整天穿著黑西裝領著一群人檢查著裝，看有沒有佳麗違規在上鍾的時候帶手機啥的，搞得大家怨聲載道，很多人連押金都沒退就走了。

    後來他們才知道，豹哥其實是為他們好。

    ……

    抓李蟠的範東生自然沒被開除，反而得了一個三等功，前的榮譽更耀眼了，後來他問傅平安，是不是在背後使勁了，傅平安說我確實通過特殊渠道向上麵反映了，但也僅此而已，也許是垮林賴的最後稻草，也許啥也不是，隻有天知道。

    範東生被市局調去打黑組充當主力，林雅死後，徐局長準備對東江匯下手，正在積極調配力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林雅的黨羽爪牙還沒清理幹淨，所以這事兒目前是保狀態，除了信得過的幹警，徐局又從外地調了一批力量。

    行當晚，警方出了幾十輛大車，兩個中隊的武警，數十名公安民警和三百餘名輔警，將東江匯團團包圍，串的往外抓人，學香港警察的做法，用黑布套頭連人鏈，押上大車。

    王勤勤在戴上頭套前，看了一眼另一個隊伍中的付國強，喊了一聲就被警製止，那邊付國強回過頭來，給一個笑容，這一別，不知道多年能再見。

    阿豹被抓的時候沒反抗，他早就料到這一天，不管怎麽說，他手上沒案，犯不上跑路，還不如乖乖配合，該蹲多久算多久，出來還能繼續混社會，一旦跑了了逃犯，那就永遠回不來了。

    被抓當夜，阿豹被重點審問，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竹筒倒豆子，事到如今也不需要為誰藏著掖著了，反正東江匯的實控人都掛了。

    東江匯的江湖兒們如何下場不得而知，但有一個人卻因為他們的覆滅而走了大運，這個人就是去年因為敲詐東江匯被抓的尹炳鬆。

    這案子一直沒判，現在有了新證據，所謂敲詐勒索不立，人家尹炳鬆明明是個害者，或者說有人需要尹炳鬆做害者，總之他重獲自由，還支持他申請國家賠償呢。

    隨著東江匯的倒臺，又一批黑警保護傘被抓，這一批倒黴蛋裏，就有林雅的前書，一米八的大帥哥，和肖鐵一樣，本來都預備結婚了，人沒進房先進了牢房。WwW.

    近江第一看守所，尹炳鬆走出黑的鐵門，腋下夾著自己的行李卷，他是幾進宮的老資格，在裏麵蹲大幾個月沒啥覺，隻是聽說老婆車禍死訊時那段時間有些熬不住。

    終於出來了，尹炳鬆先給手機充值，卻被告知因為長期欠話費銷號了，趕辦一個新號，先打給兒，結果兒的手機也停機了。

    不管怎麽說，先回家再說，尹炳鬆找了一家超市買了套廉價的運服，把上的晦氣服全換了，尋思不著急坐火車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了，泄泄火吧。

    就奔著路邊亮著紅燈的小店去了，他是老嫖客了，不像一般人那樣猶猶豫豫，裝模作樣，他是直接進門，反手還把卷簾門拉了下來。

    屋裏有三個孩正在嗑瓜子聊天，其中一個濃妝豔抹的妹子看了一眼尹炳鬆，趕回避了，幸虧尹炳鬆的目集中在另一個大上，沒注意到。

    五分鍾後，尹炳鬆討價還價，最終支付了一百元離去，孩才出來。

    大妹說剛才那個客人真丟人，沒錢還要玩，還要這要那的，自己還不行，晦氣。

    尹蔚然啥也沒說，那是爹，能說啥。

    但當天晚上尹蔚然就帶著攢的錢離開了這家店，不知道為什麽，當看見父親走進來差點嫖了自己的時候，尹蔚然的恥心出現了，覺得自己不該再這樣了，得幹點正事了。

    路邊有個招文員的廣告，尹蔚然記下了號碼。

    ……

    在保衛家園的戰鬥中，季抗洪居功至偉，不但擔任親衛保護董事長，還揭出了暗藏在部的鼴鼠，所以公司決定獎勵他一萬元，晉升為組長，加兩顆星。

    這一夜，季抗洪興的沒睡著，一萬元太厚的，這可不是工資，是憑空獎勵的錢，可以不作為買房結婚的基金，先拿來任意的揮霍一把。

    鑒於自己的迅速長，季抗洪覺得可以激進一點，約見李玉，給買個禮，顯擺一下自己的就，順便把關係再推進一下下。

    聯係上李玉，對方出奇的配合，真心為季抗洪的進步而開心，也爽快的答應他，一起吃個飯，逛個街。

    答應的如此爽快，是因為李玉最近心好，事業順。

    人隻要上進，老天爺都會垂青，李玉高中沒讀完，但高中課程是讀完了的，三姐給安排的人繼續教育，本來就是純為了混個文憑，學點皮，在酒桌上能唬住那些不學無的大佬就夠，可李玉卻當真了去讀書，比正式的學生還認真，一來二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最先注意李玉的是一個年輕副教授，很有才華可惜講課不夠彩，學生們都不聽課，唯有一個坐前排的生雙手托腮，聽的心馳神往。

    任何老師，哪怕是資深教授，也不了別人不聽自己的課，這生的認真讓教授很，幾乎是專門為講了一堂課，課後別人都夾著書本打著哈欠走了，這生居然還上來提問。

    “你？”副教授拿起花名冊。

    “我是繼續教育那邊的，來蹭課的。”李玉很聰明，知道為人師者不會反蹭課的學生，這是自己的人設，也是優勢。

    “我得記下你的名字，讓別的老師都照顧照顧你，別趕你走。”副教授說，他才四十歲，在教授隊伍裏不算年輕也不算老，但他的導師很厲害，是江大雙文之一的舒文琦，另一個文是邵文淵，能與老校長並稱二文，可見一斑。

    於是李玉就加了副教授的微信，時不時聊兩句，得知李玉家庭困難輟學，副教授說我給你找兼職工作吧，我導師家裏需要保姆，你要是願意，我可以介紹。

    李玉當然願意，商智商雙高，焉能不知道這是個機會。

    於是李玉就來到舒文琦家裏，江大專家樓小別墅，老泰鬥說我徒弟介紹的人，我是相信的，但是進我家門需要考試，說著拿出了一張試卷。

    李玉當場答題，做完卷，舒文琦看了不聲，說這個人我用了。

    這是一張綜合了曆年來高考題目的文理綜合試卷，都是基礎知識不假，但是能答出來就證明起碼能考上一本，這孩子是塊璞玉啊。

    老泰鬥家裏有病人，有孩子，各種瑣碎，要求又高，這本難不倒李玉，從小就幹活，又是孩子幹淨，進了舒家就大掃除，買菜做飯喂狗帶孩子照顧臥床百歲老人，全家亮堂堂的一塵不染，老人孩子帶狗都喜歡。

    李玉會挎著籃子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蔬菜和魚，的廚藝是三姐親自培訓的，兼顧各家所長，味道溫和，營養富又好看，就像五星級酒店的菜，雖然沒啥大特，但貴在兼容，老都能吃。

    在忙家務之餘，李玉還看書，有一次在舒老的書房裏打掃，看到桌上攤開的書，就忍不住看起來，看的神，舒文琦進來都沒留意。

    舒老不歎，這樣的好孩子，絕不可以埋沒。

    別人花錢托人都辦不來的事，舒老一句話就搞定，把李玉的學籍從繼續教育學院教版轉到江大經濟係本科班。

    於是李玉沒通過艱難的高考，就了一名貨真價實的全日製本科生，將來的畢業證和其他同學沒有任何區別。

    辦妥了全套學生卡，李玉回到家裏向三姐炫耀，三姐也喜不自，真心替高興。

    “姐的夢想讓你實現了，晚上開酒，慶祝！”三姐說。

    “姐，季抗洪約我吃飯逛街，我咋回？”李玉問道。

    三姐知道季抗洪，也知道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今天高興，笑著說：“就讓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李玉一愣，對三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原來三姐也是博覽群書的，知道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梗兒。

    “你們中午約，晚上跟我去見個老板。”三姐說。

    春暖花開的人間四月天，一對出於沙河寨的草兒在近江市中心的街頭見麵了，十八歲青春正好，燦爛的如同今天的。

    沒有牽手，沒有甜言語，就這樣並肩走著，季抗洪說我請你吃個飯吧，你想吃啥。

    “麥當勞吧。”李玉說，知道季抗洪窮小子一個，沒什麽大錢，也不饞，經常跟三姐赴宴，什麽龍蝦鮑魚和牛都吃過，沒新鮮了。

    但季抗洪卻不願用麥當勞打發，更不可能去吃火鍋，他找了一家比較親民的西餐廳，點了兩份牛排，一共消費五百元的檔次。

    吃著飯，聽著音樂，季抗洪忽然從包裏拿出兩個盒子來，說這是我給你預備的生日禮。

    “哦，我不過曆生日的。”李玉說，“但還是謝你，禮我就不要了，你留著給別人吧。”

    季抗洪急眼了：“我就是為你買的，是一對表，你一個，我一個，不能給別人。”

    這就有點表白的意思了，李玉心中暗笑，並不是不喜歡季抗洪，這小子和自己是同類，有一狠勁，拚死也要從原生家庭帶來的泥沼中爬出來的倔強和韌。

    但兩人是不可能的，季抗洪要的是小富即安，八十平的房子十幾萬的車，而自己要的是星辰大海。

    鴻鵠和麻雀都是飛鳥，卻又有著巨大的差異。

    “就是生日禮這麽簡單？”李玉笑著問季抗洪，本來就比季抗洪大幾個月，這一年來的曆練更是比對方了太多，可以做到掌控局麵，收放自如，完全拿這個小弟弟。

    “就是生日禮，之所以選擇手表，是想表達時間的重要，我們都在人生中最寶貴的青年階段，每一天都不可虛度，每當你看到手表的指針在走的時候，就會想到我在……加班。”季抗洪也不知道哪兒整的詞兒，說出來臉都紅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我在想你，終於還是沒說出口。

    “好吧，我收下了。”李玉噗嗤笑了，打開盒子拿出手表，原來是一塊dw的石英時裝表，當場戴上，季抗洪也戴上，還拿出手機自拍了一張合影。

    好像是怕李玉嫌棄一般，季抗洪還吹噓了一下這個手表的名堂，說這是瑞典品牌，大名做丹尼爾惠靈頓，有著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簡潔優雅，非常適合創業初期的年輕人佩戴。

    “嗯，我很喜歡。”李玉說。

    吃完了飯，季抗洪著兜裏的電影票還沒說話呢，李玉的手機響了，是三姐在催，說是晚宴改下午茶了，現在就得去。

    於是李玉隻好丟下季抗洪先打車回去了，進了家門，三姐正在化妝，問那個傻小子今天安排的什麽節目。

    “送了我一塊表。”李玉亮出手腕上的青春靚麗的彩虹表帶。

    三姐笑了：“摘了吧，姐給你一塊卡地亞坦克戴著。”

    “這個不好麽？”李玉不解。

    三姐說：“沒有人能真正擁有大王表，隻是替垃圾桶暫時保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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