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來了啊。
他仿佛看到自己出任務和外界斷了聯絡這幾天,總是在同樣暮降臨的時分,邁著輕快的步子跑到大樹下,一直呆呆地張,盼著他的影,從期待到失。
直至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即將失去魔法的那一刻。
就會沮喪而驚慌地,再次跑回那個困住天使的家。
李謹誠手,手指到【我好害怕】這四個字上。
為什麼害怕?誰令害怕?上次明明不允許他跟回家,還表現得很維護那個家的樣子。是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個【害怕】,究竟是的胡言語,還是真正的求助?
他又了一遍這三行字,低下頭。
他突然覺得,一點也不後悔今天來了。這些字,別人看到,哪怕別的警察看到,都只會以為是無知兒的塗畫。只有他知道,那是。
他想他今天一定要去101一趟,探探究竟。
看看到底過得怎麼樣?最好能見一面,跟說話,讓知道,大哥哥不是有心失約,他只是有任務了。他不是不掛念這個孩子。
但是現在,他得先去診所一趟。
駱懷錚的案子,就快蓋棺定論了。那是李輕鷂的含淚囑託,也是他的鄭重承諾。他必須抓時間,謀求這最後一希。
——
葉松明最近整天都有些恍恍惚惚,今天還因為差點給病人開錯藥,被孫遠安罵了。
正常況下,孫遠安都是個負責、嚴謹的醫生兼師父。他的痛罵令葉松明很愧。可一想到那些夜晚,孫遠安閉著眼開出去的藥,的違規手,他又沒辦法再直視師父的眼睛。
或許,真的到了他應該離開的時候。
他又拿出手機,看了看車票,這兩天就有回家的高鐵。
這兩天天氣熱,流,診所病人不多,他就算辭職,也不會影響正常運轉。孫遠安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找一個新助理。
孫遠安下班走了,他經常下班去跟人打牌,這或許是他為什麼要昧著良心撈那麼多外快的原因。
葉松明一人坐在櫃檯前,護士也下班了。診所的卷閘門拉下來一半,燈也滅得只剩下一盞。
葉松明又走神了。
他又想到了這兩天看到的那個人。
花臂,紋,壯大漢。穿著黑T,一臉沉。這種人你在路上遇到,都會心裡發怵。最近,葉松明卻撞見了他兩次。
一次,是在診所外,他站在花壇邊菸,察覺到葉松明的目,他抬頭笑著過來,惻惻的。
還有一次,是葉松明和孫遠安的兒孫芷蘭見面。其實這幾個月,葉松明起了離別之心,已經很跟見面,每次都找藉口推。但總有被逮到的時候。
兩人在一個公園見面。
孫芷蘭低頭在哭,葉松明木然站著,仿佛已覺不到心痛。他不是沒想過對孫芷蘭痛陳一切,然後再帶走。可會跟他走嗎?那麼崇拜爸爸,家人朋友都在湘城。而且他們談之初,就聲明過,絕對不會離開湘城,他必須留在湘城兩人才能在一起。
他只怕說了,也是枉然,最後的選擇不會是他,還令徒增傷心。何必呢。
他一直是個想太多的人,很多事都藏在心裡。現在他在外飄了幾年,只想回家。
葉松明就是在這時,再次看到那個男人的。男人拿了個冰激凌,與壯的手臂和霾的氣質,極不相符。他坐在公園的一張長椅上,離他們只有十幾米。
他又看了他一眼,還看了孫芷蘭一眼。只看得葉松明心驚跳。
報警嗎?可對方又沒幹什麼,他都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沖他來的。
如果是,對方又是衝著什麼來的?
之前他還沒想到。但是前幾天,李謹誠上門,提了駱懷錚的事,他找了個機會,去駱懷錚家附近打聽,很快聽到了許多流言蜚語——譬如那麼好的清華生,居然是個小畜~生,強~同學;又譬如駱懷錚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他從來品學兼優,街坊鄰居們看著長大,而且馬上保送清華,不可能做這種事。
再聯想到李謹誠上次來說的,向思翎去醫院檢查過,還是~。警方的檢查結果竟然如此荒謬,葉松明好像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他手裡握著的那份東西,有著不止一條人命的重量。
所以,才會有人來盯著他嗎?
但那東西是他留下的,連師父也不知道,沒一個人知道。葉松明醍醐灌頂——也許對方只是盯著他,同時警示他,不要聽聞了這個案子後去告發。說不定師父也被盯梢了。
他不知道對手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還有作。他一個診所小助手,卻因為一時好心,時時好心,仿佛站在了一團深黑的泥潭前,稍不留神,就會被人拉下去。
他怕了。
可葉松明還是想過,要不要直接把東西送到警局,這樣是否能幫助那個無辜的年?可他又想,向思翎都能檢查出是,萬一資料到的是對方的人手裡,不僅丟失了這唯一一份重要證據,他也自難保。
他真的很怕啊。他現在只想回家。
所以,當他悶悶著一支廉價的香菸,看到李謹誠再次走進診所,看到他那張俊朗堅毅的臉和清澈無比的眼睛時,葉松明忽然意識到,一切也許是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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