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後悔莫及

眾目睽睽之下，這一番話等同於將鄭曲尺放在架子上面來烤，尤其現在還站在宇文晟所庇護的土地上，周圍站著的全都是鄴國的將士。

燒毀營寨，是他慣做的事，還有搗毀邊境戍關的軍事防線……這麼說來，游牧蠻子能夠毫髮無損地到達鬼羧嶺，原來是借了巨鹿國突襲的這一陣「妖風」。

而這一切，全都與有關……

方才出手救了的蔚垚手上一松，任獨自強撐而立，他則沉默地看著，眼底熄滅的黯說不清是失，還是自嘲冷淡。

而與王澤邦待在一起的公輸蘭，驚險被救之後，看著埋伏在崇山峻嶺之上的陌野與其巨鹿投石遠攻隊伍出現之際，也是意外不已。

垂眸凝思，不解這其中的變故，為何巨鹿國來的不是普通的邊境將士，而會是難纏又擅機巧的司馬陌野？

暗暗衡量著況的嚴重，自己在暗的推波助瀾，會不會導致宇文晟丟失福縣、兵敗鬼羧嶺？

一想到這種後果，神遽白。

指尖蜷進掌心，公輸蘭努力穩住自己慌下沉的緒。

不會的，他可是宇文晟啊，他必有辦法解圍的，他不可能會敗給陌野。

他們都會平安無事地困。

不過，他在聽完陌野的那一番話之後，應該會徹底放棄桑瑄青了吧，哪怕的確有些才能在，但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這才是他宇文晟用人的原則才是。

然而，自陌野率領隊伍突襲而至為止，面之下，他都太過深沉莫測，本看不懂他的心思。

於是，將矛頭全對準桑瑄青：「是你！你一直都是假意投誠將軍，實則是巨鹿國那邊的探子，難怪你在背叛墨家時眼睛都不泛一下，方才你一直拖延時間為自己辯解，原來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到來。」

也沒想到，桑瑄青跟巨鹿國的陌野當真私下有聯絡，那所做的一切本算不上是陷害，這隻能罪有應得。

鄭曲尺此番因為陌野的一句話，千夫所指，卻也百口莫辯。

但也不復一開始的慌，不復疑了。

正所謂「債多了不愁」，或許是因為失過多導致的遍寒意，連聲音與眼眸都一併冷凍住了。

「哦，這麼巧，我才丟了封信，你那邊就又多了一封信啊。」

覺得這一切，都好似從托穆叔轉蔚垚的那一封信開始，變得失控了。

鄭曲尺朝遠的陌野去，出一隻滿是痕的手:「那信呢？可否給我一併欣賞欣賞？」

自己寫的信何需要用上「欣賞」這等譏諷的詞語，陌野轉念一想，便有了猜想。

「你是想說這封信並非你所寫的？可這上面的字跡分明與你過往的信件一致無異，行啊，就當著宇文晟的面，你便好好看一看吧。」

陌野視線在蒼白的臉上與傷軀掠過後，手上運勁，便信封飛擲出去。

鄭曲尺態視力極佳，凝了凝眸，手將其抓住了。

將信件出，當著眾人的面展開。

信上的容令一怔。

分明是模擬寫給蔚垚相近口吻，只是改變了對象，但字跡卻與的一模一樣。

但確信，這不是的那一封。

知道，這世上有一類人擅於模仿別人的字跡，甚至可以做到惟妙惟肖。

這絕對是偽造的無疑。

想到之前公輸蘭獻上的那一張軍事布防圖，亦是偽造曾經散布在外的圖紙所繪製而。

鄭曲尺腦子忽然靈一現。

當初穆叔說過，他將信給了風青轉，而風青顯然並沒有將信給蔚垚，那是為什麼？

因為信……被人拿走了，按照公輸蘭的說辭，風青那幾日與走得很近，信的事丟得蹊蹺，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切，皆是公輸蘭賊喊抓賊。

可是為什麼呢？有什麼值得對方這般大費周章來對付？

猜不，但對方眼底那致死地的眼神不假。

著信件，忽然轉頭對著公輸蘭厲聲道：「這信，是你找人模仿，用來陷害我的吧！」

公輸蘭突然被發難，實屬沒想到，因為在毫無心理的況下，的表並沒有控得當，出稍許驚愕慌怔的神。

沒想到這桑瑄青竟如此敏銳多疑，僅憑一封信上的字跡，就推斷到了自己上。

「你在說什麼？我為何要陷害你？你自己行事不端，外勾結，卻想攀誣於我好罪？」聲音稍尖，怒聲反駁。

「對啊，為何？」見對方如此激，鄭曲尺低喃道：「是因為，我是墨家弟子，而你是公輸家的人嗎？可你對伢的態度與我不同，你對他的生死漠不關心，卻一直仇視著我。」

「桑瑄青，如今是陌野親口說你傳信件於他，你即使是想拉一個墊背的人，也不該是我，我會出來指證你，也不過是遵從風青的願……」

「你跟風青是什麼關係？人，親人？」鄭曲尺打斷的話。

公輸蘭面容一沉，清冷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此時，陌野抄起手看下方一場真假爭辯，倒也不急著與宇文晟來一場生死較量。

說來這傳信的方式的確不似桑瑄青以往的風格，歷來講求穩妥匿，絕不可能這般毫無顧忌地送到邊境斥候手中。

他以為想通了，打算丟下一切來投奔他，替他效勞，可如今看來，這裡面或許還大有文章啊。

宇文晟的隊伍在躲避完一遭投火石后，部分傷者正在救援，其餘則警戒著陌野隊伍，但同時之前被打斷的審判跟質問又繼續了。

但這一次，公輸蘭跟桑瑄青的況互換，見陌野因桑瑄青的緣故，暫時罷手未，他們也被這一場爭執牽了心緒，靜觀對峙。

「你說，他從我找到軍事布防圖，第一時間就是去找你辨認，可是營寨當中養著那麼多鄴國工匠，哪一個不比你這個外來者的份更可靠、更信任，除非你與他有私，關係切超過旁人。」

公輸蘭慕宇文晟，自然不願自己被誤會。

當即否認：「不是，我與他只是相投的友人罷了，但我乃公輸家出，見識自比旁人優越，他尋我並無不妥。」

「你說的哪怕是事實，這事仍舊不妥，當他將這份來的軍事布防圖不告知任何人，包括他的同僚，不上稟將軍，反倒直接給你一介外人，哪怕察覺事態張，仍留下供你慢慢研明細直至被殺，你覺得這種事合符常理嗎？」

「你在胡猜度，我們僅當夜面一道研討，但隔日他便……」

「便死了，對嗎？」

公輸蘭一時沒有張口，不明白鄭曲尺想問什麼，想通過的回答找出什麼來破綻，擔心自己答錯話。

鄭曲尺可以確定一件事了。

「公輸蘭，風青是你殺的嗎？」

公輸蘭神平靜，道：「不是。」

「穆柯，是你殺的嗎？」

「不是。」

此時公輸蘭全然失了之前的遊刃有餘的態度，不察自己全然被鄭曲尺牽著鼻子在走。

因為心虛，因為作為一個暗中布局一切的人，一旦被人質疑，就會不自主替自己辯解，擺嫌疑。

但卻不想，倘若是平時的，會對一個與自無關的問題，這麼有問必答嗎？

不會，只會覺得對方沒資格用這樣的口吻來質問，披上溫婉淺笑的皮，笑而不答，只待對方氣極敗壞，醜態百出。

「穆叔曾告訴我，他說我托他給蔚垚的信，他給了風青，然而風青卻沒將信送到，人便死了，我的信失蹤了，但現在另一封信上，有人模仿我的信中用語，經過一番改頭換面將其送到了邊境巨鹿國，而這其中與關鍵丟信之人風青牽扯最深，又上來拿一封假的軍事布防圖強行想給我定罪的，便只余你一人，你說，若與你無關，與誰有關？」

鄭曲尺的嚨本就有些傷，這一番長篇下來，只覺口腔中全是鐵鏽味道，聲音更是沙啞。

公輸蘭也沒有細辨這句話有什麼不通暢的地方，只是矢口否認道：「如此說來，是我所做的這一切？桑瑄青，你這是口噴人，我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如何殺人？」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人計是一種，借刀殺人也是一種。」

公輸蘭被鄭曲尺咄咄問惹得心浮氣燥，終於想起來了，本沒必要跟對方糾纏不休，只要宇文晟不信，說什麼都沒用。

「將軍，我與桑瑄青無怨無仇，我沒必要做這些，況且，背叛鄴國跟將軍你，已是鐵打事實，份多變，可以一時是墨家弟子，一時是巨鹿國細作，卻唯獨不會是鄴國福縣那位安份守紀的桑工。」

公輸蘭倒是很會挑起矛盾。

了解宇文晟的人都知道，他邊只留絕對信任之人，哪怕先前鄭曲尺「妙筆生花」，替自己開了各種嫌疑與罪名，但僅憑將宇文晟邊的報出賣與巨鹿國陌野，便足以判定「死刑」。

宇文晟終於開了尊口。

「桑瑄青，你曾說自己是被巨鹿國的人脅迫做事，那個人就是陌野？而你與陌野期間一直暗中私信來往切？」

若非如此，陌野憑什麼認定這封信是出自手，除非對其字跡早就稔於心。

哪怕是陌野去而復返，班師重整再度奪城關，他都可以始終鎮守心神，等閑待之。

但他卻沒想到，令他心緒郁燥的卻是桑瑄青謊話連篇，一次又一次的瞞不報。

鄭曲尺面對公輸蘭時，尚可盛氣凌人，但一旦宇文晟親自來問，就覺得全逆流，一汗豎立。

沒法否認，在現代本沒學過怎麼用筆寫字，但穿越后，得益於這的本能，一握上筆卻能夠自然而然握寫，只是字跡稍微醜陋得有些別開生面。

而見過「桑瑄青」曾經的一些墨寶，也是同樣，這或許是共同一個軀的緣故，某些小習慣也一併繼承了下來。

「我說不是，你信嗎？」

宇文晟偏過頭，笑得毫無芥：「信啊。」

才怪，鄭曲尺替他默默補了一句。

眼見戲幕即將要落下了，陌野也看夠了戲，他道：「你墨家的份已經徹底暴了，我不來，你就只能死在宇文晟的手裡了，多麼可憐啊，墨家你以後看來是待不了了，唯有爺可以收留你。」

「收留我？我看你是不得我死在宇文晟手中吧。」鄭曲尺扯了下皮。

陌野又故作煽道：「桑瑄青，當初在河村的深山裡，你助我擺追兵一事，你忘了？但我可忘不了，若非不是你的幫助，我只怕早就死在那些追兵手上了，所以，這一次我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的。」

桑瑄青，這些日子聽聞一直都在幫宇文晟修城牆，撲心撲力，效斐然，如今他倒想看看，這兩人之間究竟是彼此利用，還是宇文晟真的收服了。

宇文晟忽地笑出了聲，輕慢嚼了每一個字：「桑瑄青，看來一直以來，我都低估了你，你不僅是墨家安在我邊不可多得的細作，更是巨鹿國司馬不遠千里都要趕來援救的坐上賓啊。」

他朝看過來的眼神，已經是毫無人。

冤死得了，可偏偏的確也洗不幹凈「桑瑄青」過去沾染的一黑。

「還不止呢！」

這時，上空十數條鐵索噹噹地飛出對進石壁，屬於巨鹿國的士兵套著導索鏈便一一到了採石場，早已有了戒備的鄴國士兵擺開陣勢，反應迅速上前應敵。

「桑瑄青，過來！」

陌野也吊著索道下地，他喊。

宇文晟卻涼涼瞥向：「你敢。」

「過來！」

鄭曲尺眼見混戰即將開啟，掉轉過頭，卻沒有選擇他們任何一方，而是拔出從蠻子那裡繳獲的匕首，衝到了公輸蘭邊，抬手就是一刀狠狠進肩頭。

將人制倒地，惡狠狠道：「我問你答，若敢說一句假話，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