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小船兒輕巧的過一片流。

一閃，便有汩汩的水聲傳耳中，目之所及，一片絢麗的彩，鄭清只能到流織涌在他的周圍，幾乎凝實質，宛如真正的河水。

小船兒再一閃，彷彿同時融無數道流之中，只是一瞬間，鄭清便覺無數似是而非的畫面撲面而來，有的畫面里，沉默森林燃氣熊熊大火；有的畫面里，星充斥著整座布吉島；還有的畫面里，浩浩的紫氣從天邊湧來，淹沒了那紅與黑與銀的星。

每一個場景都那麼真實，但每一個又都那麼虛幻。

小船兒第三次閃爍，鄭清覺子猛然一墜，飄飄悠悠的覺不翼而飛，既像即將溺斃的人被拔出水面，瀕死幻覺褪去后，能重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的覺；又像被人突然塞進了皮套子，整個人都不過氣來，沉重的現實彷彿一層厚厚的盔甲，將他原本通清澈的念頭，一層層包裹起來。

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緒同時溢塞在他的意識中。

讓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劇烈嘔吐起來，涕泗橫流。

「——比我第一次從高維回歸時的表現好多了，」先生悉的聲音在男生耳邊響起，極大的了他此刻的心：「當時我直接昏死過去了…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悉的覺？」

悉的覺？

鄭清微微一怔，驀然想起大一學時被丟下飛機的場景，彼時彼刻的心，恰如此時此刻，唯一不同在於，當時自己沒有吐出來。

男生恍惚之餘。

小船兒已經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

懸在了那座悉的窟，以及的祭壇上方。

與三有書屋相似，這裡的時空彷彿也被凍結在了某一刻，懸在祭壇上方的鄭清以一種奇特的S形姿勢半跪半躬，低了頭，雙眼無神；青異龍滿臉興，細長的尾高高揚起；還有子蜷團狀的利維坦化，正一臉茫然的停在半空中。

鄭清念頭微微一晃。

石窟之外，雲海世界的畫面也立刻浮現在他的眼前。

傾斜的世界從天空一直到大地都布滿了麻麻的裂痕，宛如炮彈的符彈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帶螺旋紋路的空間痕跡，清秀年舉起比祂子還高許多的大鎚，龐大的太一則腳步趔趄著，東倒西歪在半空中。

「我該怎麼做？」

鄭清的意識終於從先前漫長而枯燥的對話中離，重新回到了激烈的戰鬥現場，然後想起眼前的僵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先生：「——我好像打不過利維坦。」

「太委婉了。」先生毫不客氣的評價道：「你不是打不過，你是正被祂著打……」

「但是在祭壇前……」男生有點不服氣。

「祭壇前暴打利維坦化的，是拉萊耶的執念化。」先生搖了搖頭：「如果一位古老者的化打不過傳奇巫師的化，才是咄咄怪事。」

年輕巫師啞口無言。

環顧左右。

時空仍在凝滯中。

「是您把時間暫停了嗎？」他練的岔開話題，轉移了尷尬緒。

先生糾正道：「準確說，我們還沒有完全離高維視角……在高維世界，時間是非線流的，我們此刻只是停留在了一張時間切面上。同樣，因為我們的停留，每時每刻，未來都要增加無數種不同的可能，除非形正確收束，否則這些不同的可能會對你的未來形不可控的反噬。」

「——那我們不是應該快些出去嗎？」鄭清頓時有些待不住了。

先生反問：「你想好怎麼對付利維坦了嗎？」

「沒有。」

年輕巫師面一滯，旋即老老實實搖了搖頭：「太一終歸是皮糙厚的，利維坦之前也說不會把我打死……熬一熬，總能過去吧。」

誠實的讓人想揍他一頓。

先生略無語。

半晌，才重新組織起問題：「你現在需要認真思考，沒有我的時候，你應該怎樣擺利維坦對你的制。」

鄭清吸了吸鼻子，目最終落在太一手中拿著，卻始終還沒使用的那本法書，遲疑了一下：「……或許我應該打開那本書？但我記得您說過，如果我炸太多次，會失去自我。我不知道太一使用咒會不會……」

「回憶你的課程。」先生打斷他越來越不確定的語氣。

「什麼？」男生一愣。

「你在第一大學的每一節課，都有其存在的意義。現在，回憶你曾經學習過的容，從等價換原理，到魔力守恆定律，再到維度派概論與收斂的原則……最後，你能想起什麼？」

鄭清沉默片刻。

大腦飛快的轉著。

「分變形。」

他終於將自己這個學期的所有課程聯繫在了一起，輕聲給出了最終的答案：「——魂靈不可分割，但可以從一種形式轉化另一種形式。神學『解釋轉移』理論中，非人類的中介生靈可以承擔魔法儀式的反噬。這意味著，分……。」

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一捉，一隻拳頭大的小黑貓便被他從虛空拽了過來。

黑寶石貓茫然的左顧右盼了一下，察覺抓自己的手屬於先生，立刻頭蜷爪，尾收了兩條後間，顯得格外乖巧。

「書來。」

先生再一手，祭壇上，被鄭清攥在手中的白法書如燕投懷，破空而來，落他的手中。

「看好，我只演示一次。」

先生提醒著鄭清，將黑寶石貓向攤開的書頁間一按，書中彷彿生一無形的漩渦，將一抹淡淡的靈從黑寶石貓上一點點拽出，吸了進去。

黑寶石貓原本靈的雙眼便漸漸獃滯了下來。

很快。

伴隨著『啪』的一聲輕響。

黑寶石貓消失，留在先生手中的只有一塊黢黑的寶石，而且寶石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非常清晰的裂痕，顯然失去了重新承接分變形的能力。

鄭清心底油然而起一抹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