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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7章 煮到死前才驚知 前往st🌽o.co🍭m閱讀更多彩容
太虞真君,天下李一!
這是他第一次參與景國大朝。
他不去在意任何人的心,但所有人都需要揣他的來意。
執掌「最初」和「最終」,是「開始」也是「結束」,他的力量每一日都在暴漲。這個名字和姜一起,斬開了這一代的上限,並且還在不斷地拓展,遂有如此廣闊的天空,天驕並起,萬類相競。
李一走過的路像是一柄劍。
被他剖開的視線,即是環繞在這柄長劍周邊的無形無的劍氣。
這柄劍剖開了中央大殿,一直剖到百最前——
天下不能掩其鋒。
他站定了,止于丹陛之前。
與他站在同一線的,只有三個人。
分別是前相閭丘文月、盪邪統帥匡命、晉王姬玄貞。;
這個站位幾乎說明了一切。未來二十五年,景國朝堂的格局由此現。
在自此而至神霄的這段時間裡,此三者將是景國朝堂上的文臣第一人,武第一人,宗室第一人。
而李一,是未來。
朝堂之上,袞袞諸公,誰能不羨呢?
僅靠修為和天資,就能走到如此位置。
就連皇帝也耷了耷眼皮,笑出幾分歡喜:「太虞來了!」
李一低頭為禮:「見過陛下。」
他道:「掌教不便臨京,令我如他至。」
道門三脈聖地的掌教,幾乎從不到天京城來,只是以幾尊天師為監督國事的代表。畢竟在道國名義上,三大掌教和大景天子是並立的。真見了面,座次不好排開。
李一這句話的份量是這樣重,以至於天子都要莊嚴對待:「混元真君對朝事有何建議?朕願聞之。」
「掌教只我如他與朝,沒我提什麼建議。」李一道。;
皇帝笑了笑:「那太虞暫且旁觀,於朝局有什麼想法,再任言之。你純心求道,莫拘俗禮。」
李一「諾」了一聲,而後便立緘言。
他只要站在這裡,就是大羅山投下的一枚沉重砝碼。別的確實也不太需要做了。
徐三不免心嚮往之,又暗暗地忖度局勢——李一師兄今日代掌教朝,是他事先所不知,說明高層有一些如他這般核心真傳都不能前知的靜,會是什麼呢?
他站得板正,頭低得謙卑,眼角餘到竄。
在殿上都有座位的宗正寺卿姬玉珉,以及端坐在銀河金橋上的四大天師,可以算是超然於百之外。
和太虞師兄同樣站在最前列的三個人,晉王自不必說,是當之無愧的宗室第一。
立在左側第一位、代表百之首的閭丘文月,是板上釘釘地將會復原職。本來退位就是為了布局展開,如今將一真道一網擒,自然也該回到該有的位置。
豈不見今相師子瞻都還站在後,顯然位次早已定好。;
對師相來說,有這一段掌權的驗,往後再次拜相,也就順理章。天子把他在這個位置上拿起又放下,必然也不了補償。俸祿,食邑,典,該有的都會有。
對文相來說,在相位上懷罪而退,是道修為的重大打擊,雖退而復歸,又建下如此大功,也都不能填補——正因為如此,早前去位求死,才真正有說服力,才確實能讓一真道有所輕忽。
但恰恰是百害其而益國,天子絕不會忘了的付出,也會給予更大的信任。
接下來一統六合的宏業,才是這對君臣的所求。
相對於文相站在那裡的理所當然,匡命與並立百最前,才是讓人難以想像——在一真道覆滅之前,匡命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企及這個位置的!
論功勳、論資歷、論才能、論出,他站在那裡,為什麼?
哪哪兒都沾不上啊。
但大朝之上,百站位都有嚴格的規定。該站在哪裡,位置有什麼變,殿之前,禮都有專門代,誰也不可能錯站。;
徐三想著想著,就驚難掩,只得把頭低。
「眾卿平!」
皇帝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來。
徐三幾乎覺得這是在針對自己,但也明白自己還不配被天子針對。他剛剛往下的腦袋,又儘量自然地抬起來——也看到一頂頂帽,在他前面次第抬起。
風吹稻苗滿田青。
景國的兒可真多!
皇帝自丹陛之上,投下他莫測的眼神,語氣倒是很輕緩:「今日大朝議事,以國務為重,俗禮且免。」
「眾卿都在,朕就長話短說。」
他略一沉:「第一件事,免去樓道君皇敕副帥之職,以淳于歸繼之。」
徐三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長話……這也太短了!
繼而便是一驚,天子開口就是重頭戲嗎?
淳于歸擔任皇敕副帥是先就確定了的事,今日不過走個過場,公宣一下,倒也沒什麼可意外的。真正的重頭戲,是樓約卸下皇敕副帥的位置後……將往何?;
按照徐三在朝會開始前所得到的消息——天子屬意讓樓約擔任玉京山大掌教之位!
徐某人剛被放回大羅山,就能得到這個消息,可見它有多麼不。
在正式決定之前就滿城風雨,恰恰說明帝黨對這個位置的勢在必得。恰恰是這個位置太重要、太關鍵了,才會在朝會開始之前,就必須得到諸方確認。
景國國相都能一言去一言復,盡為帝權所決。
玉京山大掌教之位,是不能夠打襲的。
圍繞著這個位置所引發的爭端,很可能瞬間就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天子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淳于歸今日全甲在,煞是英武,拜於殿前:「臣必肝腦塗地,為國盡忠!」
皇帝似乎笑了笑,補充著解釋了一句:「樓道君甫進絕巔,專意於修業,眺古求今,向朕請辭皇敕副帥之職,朕先就允了。淳于歸有賢名,長大愈發端正,累功妖界,堪當重任。今日算是公宣。」;
來了!來了!徐三豎起耳朵靜聽。
一口一個道君,再來一個絕巔之後的修業,意思也太明朗了。
雖則作為大羅山嫡傳,他本心希道權和帝權平衡。但此刻他真的太好奇,皇帝是準備怎樣確定這個位置,而玉京山那邊,尤其是西天師,又會如何反應。
整座中央大殿,也都在等著皇帝的下文。
皇帝的聲音道:「第二件事,文相為國事奉心,為社稷謀萬年,忍辱自傷,乃誅一真。功蓋歷代國相,實為天下無雙,理當復原位,俸追三等,禮加太傅。」
這意料中的事,也沒什麼好講。哪怕以丞相之尊,加太傅銜稱,是本朝未有之貴。
徐三甚至連閭丘文月的反應都不關心,他只想看重頭戲。
皇帝又道:「第三件事,盪邪統帥匡命,累有功勳,重於國勢。參與剿滅一真道,參與擊殺一真道行刑人,參與揭並圍攻一真道首宗德禎,因功授銜,予『天都元帥』!」
徐三當然更不關心匡命。;
但「天都元帥」這四個字一出,他愕然抬眼!
「天都元帥」只是一個虛銜,但與八甲等「道國元帥」銜相比,「天都元帥」的定義里,有一條「總制天下兵馬」之權。
上一個加此銜的人,是於闕。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得到此銜的匡命,已經在名義上,為景國兵事第一人!
天子對他的表功非常簡單,有一種懶得認真的。參與這個參與那個,「參與」究竟是個什麼程度的功勞?誰也說不好。
可天子這樣說了,天下就只能這樣認。
與已然證道真君的匡命相較,玳山王姬景祿在兵略上還未得到太大證明,其所統的斗厄軍,在滄海實力大損,也已經替出八甲。執掌皇敕軍的樓約,則是剛剛放開了軍權,轉由淳于歸替之。神策統帥冼南魁,尚只是真境界,且被原天神丟出和國境外,上雖皮之傷,卻也頑強不磨,說還得養三五個月……
偌大帝國,在兵事上確實沒人能比匡命更重。;
當然,南天師應江鴻這個事實上的中央帝國兵事第一人,不在討論範圍里。倘若真有傾國之戰,誰也不會比應江鴻更被信任。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天都元帥」這個勛銜,往常只會授予帝室所直屬的名將。
不是斗厄主帥,就是神策主帥。
它幾乎代表帝國的最高軍事地位,也從來是帝黨的臠。
中央帝國雖然是三脈同參,畢竟是姬姓皇朝。雖稱為「道國」,也是以國家制為核心。
在兵事上從來都是以帝室為主,在軍機樞使擴額為十一人之後,更是如此。
匡命走上這一步,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他已經徹底地倒向帝室,贏得天子的信任,要麼是玉京山拿到了中央帝國的最高軍事權力——在玉京山大掌教宗德禎以罪誅的今天,後者顯然絕無可能。
所以匡命自此已經可以被視為帝黨。
單單匡命倒向帝室也就罷了,可他同時還是盪邪軍主帥,還執掌著盪邪軍!;
自道曆元年景國建立以來,這八甲強軍,從來是三脈連同帝室共掌。屬於玉京山的兩支軍隊,從未旁落軍權。
就連當今天子想要拓展軍權,也是用【皇敕】替【斗厄】,用如此迂迴的方式,試圖先變八甲為九甲。本質上還是當初在軍機樓擴額的手段,在不向道門手、不引起激烈反彈的前提下,將軍權稀釋。
這也在景國建立以來諸方的默契里,帝權與道權,無非東方西風,你來我往,此時亦彼時。
但一真道的覆滅將一切改變。
一真道首爬上玉京山大掌教的位置,更是給了帝室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三千九百年僅這一次的機會!
皇帝提著一真蛻走上玉京山,趕走原天神,順手就把匡命到了後來,還拿走了盪邪軍。
而這並不是終點。
徐三已經想到了更可怕的一件事——
天子遇刺時,乃是殺災統帥裴星河負責護衛事宜。聽說還是天子點名要他去的。結果護駕天子,卻護出了一個刺王殺駕!;
玉京山的軍事統帥護駕,玉京山大掌教謀刺,這干係要如何摘得乾淨?
全看天子怎樣追究!
若要論功論罪,天子便是當場將裴星河刑殺,也沒誰能說出什麼話來……沒人能夠救他。那麼在這種力之下,面對提著一真蛻的天子,裴星河有沒有可能徹底跪低?
設地的想,徐三不覺得有誰能扛得住那種力。
而裴星河所統的殺災軍,也是玉京山所屬的軍隊!
一個玉京山大掌教宗德禎的死,幾乎是把玉京山雙手奉在了天子面前。
天子以涉險後,似乎正要笑納。
他的確不必現在就聊樓約上位的事。
把匡命和【盪邪】打包拿走之後,再把裴星河同【殺災】也打包拿走。樓約不做玉京山大掌教,帝黨也掌握玉京山!
天子哪裡只是要一個玉京山大掌教的位置啊?
他要的是里里外外,是道門聖地玉京山,徹底跪伏在帝權之下!;
西天師呢?西天師作何反應?
徐三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銀河金橋,只見四大天師個個端坐,都不言語。
西天師余徙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同上次站出來痛斥閭丘文月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玉京山……就這麼認了嗎?
徐三隨便一念,就能想到許多反對這項任命的理由——
比如一真道行刑人匡憫,乃匡命的一兄弟。匡憫雖死,匡命難逃嫌疑,嫌疑尚未洗清,不該此重勛。
這是多麼好打的一張牌。
不扯上三五個月,斷斷扯不清楚。再順勢停了匡命的軍職,玉京山怎麼找不出一個真人來掌軍?怎能就這麼送出【盪邪】軍?
那邊殷孝恆一死,蓬萊島立即就控制了誅魔軍。
要不是孟嶼真人還在蒼梧境值守,這會都已經走馬上任。
玉京山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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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幾乎是心中剛升起這個問題,便悄然掐滅。
玉京山的大掌教都死了!
還能怎麼了?!
西天師再怎麼強,在強勢掃平一真道的天子面前,在來勢洶洶的帝黨面前,也是無法支撐的。
不是西天師孱弱,實在是時勢已然如此!
皇帝的聲音如此溫和,皇帝的語氣如此和緩,可不聲的……時勢已然如此。
四千年帝權道權相衡,四千年攻守之勢變幻,怎麼就已然如此了呢?
徐三此刻才看到這一點,固然是因為被秦廣王擒拿,才剛放回景國,缺失了一段經歷,但又何嘗不是因為這一切都太平靜、太理所當然了呢?
原來溫水煮青蛙,煮到死前才驚知。
那麼太虞師兄,或者說咱們的大羅山掌教,又持何種態度呢?
徐三不免往前眺看,視線穿過如林的天都大員們,看到李一筆直而緘默地站在那裡,像一柄與世無關的、孤獨的劍。;
天子讓他「任言之,莫拘俗禮」。
他好像沒有什麼看法。
生得病瘦的匡命,如一桿冷的鐵槊折彎,在陛前幾乎是以摧折自己的姿態半跪:「劫餘之人,幸賴天恩,匡命豈不效死!」
「最好是不要有卿效死的時候。」皇帝的聲音轟隆在大殿:「天都元帥,國家有賴你珍重。」
匡命不再言語,只是深深地垂低頭顱。
而皇帝就那麼坐在那裡,溫緩地說道:「宗德禎以無之意馭一真蛻,朕完奪此蛻,剝盡其意,有一些收穫。關乎歷史,關乎一真道……」
他的目從高垂落,仿佛注視著百里的每一位:「這是朕今天要說的第四件事。」
「料來宗德禎以為一真蛻斷無出事的可能,匿藏一真檔在其中。」
他自帝袍之下抬起一隻手,一卷華混轉、怎樣都看不清的玉簡,就握在掌中,笑道:「就是這麼一卷。」
整座中央大殿,一直都安靜,此時肅冷得連心跳聲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