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思路確實是可以實現，但不能這麼做。」鮑玄鏡很滿意鮑宗霖，這位昌華伯是真有腦子的，當然還是比不上自家爺爺，可是現在還不能在自家爺爺面前如此坦……

  他解釋道：「天子多疑。他一定會追索，為什麼我會被一名超者盯上。屆時我就生死不能自主，全在他一念之中。」;

  「至於那個針對我的存在是誰……」

  「無非還是從天意手。當今時代，對天道深海的影響，能比姜和獼知本更強的，並沒有幾個。一個為魔著史的吳齋雪，一個齊武帝時期的天妃——倘若他們還活著。」

  鮑玄鏡真正的倚仗，是他作為白骨尊神，曾經活過的漫長歲月，是他曾為絕巔之上，所擁有的超層次的見識。這令他讀史之時，能在時間的塵埃里，輕易發現旁人無法察覺的。

  曾經端坐白骨神宮，對於現世只能偶窺，不敢詳察，以免被警惕，錯過了許多細節。以白骨道胎臨世後，他苦心讀史，自齊而暘，百代在目，中央四方，列國在心。

  「天妃？！」吳齋雪是哪蔥苗玉枝不認識，但天妃之號可是如雷貫耳，閨中閒書好幾本都逃不開這個名字：「你覺得有可能還活著？」

  又嗔道：「你小小年紀，天天讀的什麼書！」

  鮑玄鏡有些莫名其妙，但只道：「這兩人只是有可能活著，但即便活著，也不會是那個針對我的存在。因為他們都不是超者。」;

  「除此之外呢？」鮑宗霖問。

  「禍水裡那位兼儒合禪的存在。」鮑玄鏡謹慎地道：「祂本是曳落族人，天生就能在天道深海生存，相繼追隨兩尊顯學之祖修業，又證道超……但祂被鎮在孽海，與天道深海隔絕，阻於紅塵之門，本接不到天道力量，能夠做的事非常有限。在祂能做到的有限的事里，絕不包括斬我的這一刀。」

  無罪天人同時是儒祖孔恪的弟子、世尊釋迦尼的門徒的事，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知曉。

  恰恰鮑玄鏡曾經是坐在幽冥世界裡窺視現世的古老存在，親眼看到了太多人所不知的歷史——或許也正是因為閒不住的幽冥神祇們，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才一遍遍的被洗。現在都個個鎖住神國，說什麼也不往外看了。

  鮑宗霖顧不上思考無罪天人的複雜份，他只關心鮑玄鏡的未來：「若祂也不是，還能有誰？」

  鮑玄鏡抬起頭來：「比我剛才所說的那位，更能夠把握天道的存在……自然是祂的老師。」

  鮑宗霖一驚：「世——」;

  鮑玄鏡止住他的聲音：「不可直呼其名！」

  旁邊的苗玉枝也陷震驚。

  雖是郡守之，眼界甚至越不過神臨層次去，也就是嫁鮑氏，生了個鮑玄鏡，才開拓了眼界。但無論如何，涉及世尊這般超者的事，是絕對不能想像的。

  更別說那位世尊竟然有可能是針對自己兒子的人！

  「祂……」苗玉枝的聲音，不自覺地抖：「不是死了嗎？」

  鮑宗霖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也有人說祂沒有死。當年枯榮院的大師，不也常說，萬佛之祖永恆不朽，不死不滅……玉枝不知道也正常，你出生的時候，枯榮院已經沒了。」

  「祂死了，但也沒死。當年的事我不是很清楚……」鮑玄鏡皺眉回憶：「我只知道最後三位道尊也出手了，祂有一部分被鎮在天京城下。或許現在已經逃封？」

  他喃喃自語：「或許可以讓爺爺看一看景國那邊的報，確認中央天牢是否出現變故。」

  他又搖頭：「但應該來不及了……」;

  倘若世尊逃封的事已經廣為人知，那麼來自道門的鎮也必然跟著落下。

  所以世尊若有什麼事要做，一定要在祂逃封的消息暴之前就做好。

  世尊要做的事有哪些呢？

  其中已經明確地包括了他鮑玄鏡。

  換而言之，他要等自家爺爺查到景國那邊世尊的相關消息，很可能他先已經被吞下！

  那掠過脖頸的天意之刀，令他到現在都坐立難安，一想到就遍生寒。

  一定要儘快地做出反應！捨棄【黃泉】是儘可能撲滅被找上門來的可能，但同時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逃覬覦的辦法，是剜出那雙覬覦的眼睛！

  「鏡兒。」鮑宗霖有些麻木，從前他所想像過的最厲害的對手，也不過是與鮑氏長期明爭暗鬥的重玄家，現在的思考實在是太超格：「如果真是那一位的話……你要怎麼辦？」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彼為超者，我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應該說——」

  小小的鮑玄鏡抬眼看向穹頂，這一刻眼神異常的寂寞：「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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