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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真龍同代,天下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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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9章 真龍同代,天下不幸

  中央大殿異常雄闊,昔者百群集,諸將殿,天師監朝,而猶有無限廣闊之空間。  🎸sto.c💡om為您提供最快的小說更新

  奏疏如山堆,國事如海流,天下國土、億萬臣民,古今之事盡皆決於一殿,卻是井井有條,淵流如瀑。

  但今日,它顯得仄!

  黑地藏合掌於殿中。祂前是著冕服提中央天子禮劍的姬洲,從帝座之上下來,走到丹陛之前,刺祂以天下之權;祂後是一襲紫帝王常服,倒提方天鬼神戟的姜述,從殿外走來,踏進這中央帝國的權力中心。

  中央大殿本可以容括一切,但這些都是超的力量。

  超無羈也。

  姜述一獨來,提戟殿,問地藏分佛餅。

  但他卻並不真正等地藏回答,而是越過地藏,與姬洲目相會。

  「朕自東國而來,提戟誓決幽冥,中央天子,三會乃見!」他笑道:「何以吐相迎?」;

  昔日齊夏爭霸,景天子降儀天觀於貴邑,會齊天子於臨淄。

  齊天子退而弗會。

  及至曹皆滅夏,景朝遞國書以迫,齊天子解下龍袍,披甲帶刀,會景天子於天京。

  景天子避而不逢。

  兩會不,今朝三會也!

  終親見。

  兩龍相會。

  帝王見帝王。

  天懸二日,一曰「旭日東升」,一曰「大日橫空」!

  姬洲提劍而笑:「東天子幸幽冥,不可無帝王儀仗。此地無酒無歌,地瘠而神,好在有朕吐——權作祝歌,勉為風景!」

  這倒是實言!

  除了此地,還有哪裡能看到中央天子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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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是踏遍河山都不見的絕風景。

  兩位明爭暗鬥不知手了多回的天子,第一次正式會面,竟然意外的和諧。;

  尤其宋淮看這兩位帝王的笑容,並無半分勉強,是他這位東天師都極親見的真

  姬洲當年還在太子位上,就極力主張制齊國姜述,更是在登基的第二年,就以一座從天而降的儀天觀,遏制了東齊刀鋒,讓齊國吞夏的野,足足拖延了三十二年。

  姜述則是在齊國還不是霸國之時,就設局於中域,想要阻止姬洲登臨大寶——他篤定自己必能奠定霸業,早早地就把中央帝國視為對手。更是選擇在姬洲剛剛登基,對朝局把握還不夠穩定的時候,悍然押上全部家,同夏襄帝會獵霸業。

  他們都早早地盯著對方看,早於天下所有人,恨不得扼殺對方於襁褓——

  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惺惺相惜!

  天子不輕怒,怒則流漂櫓。

  天子也不輕喜,喜則下必附焉,不免臣窺君心。

  所以兩尊執掌現世最高權力的天子的相視而笑,真,委實是難得一見。

  可惜地藏不能。;

  在這中央大殿裡,姜述提戟在他後,堵住大殿門口。

  在黃泉已去的空曠舊址里,姜述紫袍微卷,站在乾涸了的泉眼的另一邊。祂和姜述共立黃泉涸坑,以至於顯得此地擁。祂低頭俯瞰掌中籠,姜述卻提戟打量著他的脖頸。

  祂和姬洲互相制,但無論是在哪一種戰鬥形勢里,姜述都把握了關鍵!

  地藏這時才覺得,早先說景帝天下無雙,未免言之過早。熊稷雖然退位,世間仍有姜述。

  「荒枯百代,有真龍生。兩位如此英雄,真貧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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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藏幻有千百面,每一面都極盡歡喜,面對如此險局,祂笑得比兩位霸國天子更加熱烈:「今天下之大,難定於一,非無有英雄,是英雄太多!昔姬玉夙逢姞燕秋,非無雄謀;姬符仁逢熊義禎,乃潰大勢。是天無二日並舉,君非蓋世獨雄,此則大業不能!唐譽、赫連青瞳、嬴允年,乃至於洪君琰、宗德禎,互相阻道,各自敵。是以國家制四千年,天下裂而各分,橫天塹。以貧僧言之,兩位都有一匡天下之志,都有控握宇之才,彪炳史冊之功,然則——都不能!」;

  「是豪傑殺豪傑,狼煙遍起,草木難生;是英雄遇英雄,真龍同代,天下不幸!」

  祂掌合中央天子劍,背姜述而抵姬洲,聲如慈長,舌燦蓮花:「生不逢時,天子見天子。何其有幸,迴有新天!」

  「吾有一言教天子!」

  祂喝道:「與其虛擲,荒蕪雄略,兩位何不攜手並進,助我創造迴,以為永世之王佛?」

  其聲如老寺之鐘,又有明心之鼓:「中央天子為中央主,齊天子可東面而王!」

  祂是如此真誠,掏心掏肺地為兩尊霸國天子著想:「十方淨土,三千佛陀,皆以兩位為尊。諸天萬界,永生永世,再無搖之厄,不逢苦海之難。好過兩位如此豪傑,在位百年而虛擲,再求超不可得。古今多雄傑,退位徒見醜態——誠可為天子悲!」

  進則中央王佛,東王佛。

  退則……姜述和姬洲,總要殺了對方,才有可能證道六合。

  祂說的並非謊言,而是真切的事實。;

  大國之盟,尚有背約。聯軍一,不免罅隙。

  如今超相爭,生死一隙,兩位意在六合的霸國天子,還真能託生死?

  姬洲能擔天下,姜述是蓋世雄主,但越是如此,為了各自所背負的天下,他們越不可能真正信任彼此。

  這條裂隙真實存在,也是地藏贏得此戰的希所在。

  「佛陀好口才!」姜述贊道:「真是舌上蓮花,齒佛國!」

  姬洲亦大讚:「和尚雖囚居關鎖,亦見天下興替、列國本,於六合天子之見,著實鞭辟裡!若不修禪,也可為中央一謀主——是否願解金?朕請你殿上高坐!宰相許不得你,特以國師相敬!」

  「非貧僧巧言令,實是真理俯拾可得。」地藏之悲,似為天下而憂,地藏之嘆,似為眾生而憫:「兩位都是聖明天子,虛言未可君心,唯真相方可君耳。設使天下無姜述,中央東有何礙?設使中央無大景,齊天子如何不可主中央?舉凡道爭必分生死,天下歸一隻歸一人。何去何從,難道不明確嗎?」;

  「這真相如刀,令朕耳悚,如芒刺之。」姜述走在地藏的佛土中,走在姬洲的中央大殿裡,也走在無垠寬廣的幽冥大世界。他抵達視線所及、甚至不能及的一切地方,那桿形制誇張的巨大的方天鬼神戟,仿佛一尊嘶吼的神祇,被他牢牢握在掌中:「只是朕有一個問題——佛陀所意之輝煌佛世里,東王佛與中央王佛,孰高孰低?」

  地藏誠摯地道:「日月並尊!」

  「日月並尊……」姜述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則佛陀又何座?」

  地藏神愈悲:「吾自是萬佛之佛,於淨土之中,與兩位同大自在!」

  姜述視線微抬:「那麼佛陀還要坐得更高。」

  地藏正道:「輝煌佛世,眾生平等。不過各修功德,沒有高低之分。」

  「不過是朕東面,他中央,佛陀居之上。如此佛世,倒也能分得清楚。有幾分公平。」姜述抬起方天鬼神戟,像是舉起一座山,像是搖了整個幽冥世界的撐天柱!整個中央大殿隨之搖晃,整個幽冥大世也隨之抖——;

  「只可惜……朕獨坐至高已久,不習慣與人同座,更不習慣,有人座次在朕前!」

  跟姬洲並列他都不肯,更何況上頭還有一個萬佛之佛。

  就此移山開天,一戟砸落!

  嗡!

  轟!

  首先下來的,竟然是十萬里超戰場邊緣、連綿神山之前,姬洲借天師天權召落的天門。

  因為抵在天門外的八部天龍、佛陀護法,已被這鬼神一戟碾了雲煙!

  萬萬里塵煙滾滾,潰散的神佛之力似一場春雨,鋪墊在幽冥大地。

  本來姬洲和地藏的廝殺,已經打破了固有的界限,不拘於十萬里地,但姜述一戟下來,反而明確了十萬里超戰場的界限——他以戟鋒圈地,要將地藏圈殺在此地!

  太霸道!

  中央大殿,開了大門。三清玄都上帝宮,出掌籠。

  地藏和姬洲互相制的糾纏已經被戟刃割開了,黑的地藏,站在黃泉的涸坑中。;

  祂的佛掌仍然夾著姬洲的天子禮劍,自腦後的佛里,又探出一雙手掌,豎握一桿鎮獄金剛杵,刻梵字曰「安忍不如大地,靜慮深藏」。

  傾山之時以大地承載,釋迦既滅有地藏出。

  祂仿佛紮幽冥世界,與此大世合為一,就此擋住姜述的戟鋒。

  握住鎮獄金剛杵的這雙佛掌,掌背各有一隻金的眼睛圓睜,是金剛怒目!

  這怒睜的金剛眸,就這樣注視著這尊著天子常服的大齊皇帝。

  仿佛這時候才驚覺——此人舉國勢而來,卻未帶一兵一卒,是隻提戟!

  這是何等自信的皇帝,又是何等勇武的馬上天子!

  上知如佛陀者,仿佛這一刻才想起此人是誰。

  當今之世,霸國有六。

  其餘霸國天子,都是霸國的繼承者,獨獨這個姜述是霸國的締造者!

  他是在天下格局已定的時代,打服日出九國,掃盡東域諸雄,而後舉國南下,正面擊破一代雄主夏襄帝姒元,就了霸業。;

  姜述一生無敗績!

  與他較論的人,應是姬玉夙、姞燕秋、唐譽、嬴允年、赫連青瞳、熊義禎這等開創霸業的人

  他卻在當今這個時代,與天下爭。

  誰敢居之上?

  誰又有此能?

  敕其東王佛而令居其下,給的並不是機會,而是辱。

  在這鋒時刻,大齊皇帝略略轉眸:「朕以東天子,敕命爾等……獨善此!」

  轟隆隆隆!

  被他所圈定的十萬里超戰場外,那幽冥神祇所化的連綿神山,齊齊後移!

  這在事實上搖了地藏與幽冥大世界的聯繫。

  姜述紫握戟,一力而傾!

  咔咔咔咔!

  兩顆金剛佛眸,便如金剛石一般碎裂了,眸中所蔓延開的深邃的裂隙,仿佛永淵。

  咔咔!;

  那雙豎握鎮獄金剛杵的佛掌,跟著生出裂隙。

  包括鎮獄金剛杵本,也瞬間開裂。

  假不朽,千萬影。

  啪!

  懸在地藏腦後的佛,幾乎有一整個淨土世界的力量,可巨大的方天鬼神戟就那麼強下來,強陷進去,將這佛碾碎了!

  披在地藏的無,一瞬間便揚起,像是鋪開了永恆的夜晚——但這夜晚被神照破!

  真無窮神力,真無盡帝威!

  地藏的佛軀不由自主地搖,而正面與之相對的姬洲,單掌握天子禮劍,決然往上一挑——

  那合禮的佛掌就此被剖開。

  地藏亦隨之仰面。

  整個幽冥大世界晦暗的天穹,就此裂開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天隙!

  無盡的神鬼之氣在這道天隙里穿梭,那是觀戰的幽冥神祇們紛紛出手,補此方大世界所的創傷。;

  而地藏臉上不斷幻變的千百種面容,一層層裂開,仿佛一個又一個的小世界被剖分,最後終於靜止——

  定格一張削瘦蒼白的臉,在左額角的地方,有一個異常複雜的符文印記。

  那是一個凹凸不平的金屬方塊圖案,每一面都鐫刻著其意難明的微小的符文。

  姬洲微微抬眸:「佘滌生?」

  地獄無門第四任轉王,從鉅城叛逃的符文天才……被關押在中央天牢里反覆折磨、問墨家的那個佘滌生!

  地藏竟然借用了他的臉!

  當初地獄無門刺殺姬炎月事發,迎來中央天牢追緝,一眾閻羅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仵王和轉王在中央天牢里「久經考驗」,熬過了一又一的酷刑。

  而他們又恰好都為地藏所用!

  仵王被地藏送出中央天牢,從而引發了後來一系列的事件,為神俠天京打開了門。轉王則似是直接承載了地藏本尊!

  地藏保持著仰面的姿態,睜著那雙晦沉的眼睛:「想不到堂堂中央天子,竟然也知曉天牢深一個小小的囚犯!」;

  姬角黑跡仍在,但這毫無法影響他的威嚴:「上至王侯將相,下至罪囚刑徒,天子不可以不察——」

  帝袍之下他的手臂往下,那高高挑起的天子禮劍又傾勢下劈:「想不到你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一尊佛陀金,而要借代行!」

  這說明了地藏的虛弱,也說明了地藏全盛期間的恐怖。

  一劍而令天下跪。

  這一劍直接剖開了地藏的面門!

  嘩嘩嘩!

  祂金噴薄洶湧,像是一片海,像是一條河。

  祂的佛軀倒下去,仿佛與嵌在幽冥天穹的那些早已黯淡的佛像對視。三千佛,不曾來,輝煌佛世,不曾真有。

  可是祂面上一裂而開、愈來愈遠的兩隻眼睛,卻分明看著姬洲。

  而祂說:「清苦海濁波,世人大多愚昧,貧僧的確勉強!」

  而祂問——

  「但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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