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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二百五十三章 簸卻滄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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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8章 簸卻滄溟水

  一滴天河水,卷自西南歸,囚來了眼睛明亮的小和尚。

  以及和尚背後……

  一長串的人。

  地藏當然看得到那雜如絮的因果線,看得到有多人正因為這個小和尚殺來東海,涉足超戰場。

  超者仿佛已經失去了威嚴,不足以警覺任何一個無知的人。

  就好像無名者公孫息的死,將超者變了可以設想甚至可以捕獲的存在,擊碎了那種不可企及的神。是個人都敢來冒犯!  st🌽o.co🍭m第一時間更新,彩不容錯過

  但祂其實也並不在意。

  因為祂並不是要傷害這個可的小和尚,恰恰相反,祂真箇要送一場造化,予他等同佛陀的果位!

  在佛修的系里,通常菩薩為衍道,佛陀為超。但菩薩之中,還有一種名為「脅侍菩薩」的尊位,是菩薩之中修行最高者,其修行覺悟僅次於佛陀,甚至等同於佛陀。;

  如世尊之脅侍,普賢和文殊,便都可以佛陀視之。在諸聖時代,普賢和文殊甚至和世尊一起被追為至聖,乃僧寶、法寶、佛寶,合為三寶,並稱「華嚴三聖」。

  唯是如此,當年龍佛殺普賢,才顯得那麼意義重大,為大劫的開始。

  淨禮並非祂的布局,但在隕仙林里,祂一眼就看到淨禮的佛緣——祂即是佛,是萬佛之佛,一切緣分都可以是祂的緣分,「佛」更可以直指於祂!

  在即將到來的永恆淨土之中,祂將同時占據過去、現在、未來。

  繼承並揚,乃至超越世尊的一切。

  但在「現在」的這個時刻,世尊的右脅侍普賢已死。

  祂這個現今的地藏王佛,以後的永恆佛祖,旁不免空落,也影響對眾生的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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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禮天生得道,伴經而生,上不止一卷《三寶如來經》,真真的有福之僧,生來就是福的命,合該奉此尊位!

  祂是在幫這個小和尚,不是害這個小和尚,因其而至的因果,理當無從發落。;

  祂予德功,豈以怨報?

  而祂並不在意的原因也在於……

  這些由淨禮所系的因果,不會對祂產生什麼影響。

  當然祂的這份認知,僅止於那道青虹貫來之時。

  如祂這般掌控天道的存在,當然明白因緣總是在不斷地變化,因果之線不能等同於現實,理所當然不是必然發生。

  有那麼一個瞬間,祂像是看到一支翻山越嶺的箭,以絕不回頭的勇氣,釘到了祂的冥府。

  當然並不刺痛。

  可是祂的眼瞳,的確泛起了漣漪。

  不是驚訝,不是什麼緒,而是真切的、祂從來不覺得會發生的……起自天海的波瀾!

  在當今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個存在,能夠同祂相爭天海。哪怕是吞下世尊惡念的菩提惡祖,又或那個藏在孽海的無罪天人。

  超亦有差距,天人和天人也有不同。祂是唯我獨尊的那一位。;

  然而此刻,祂卻迎來了關乎天海的挑戰。

  被祂視為天海大魚的存在,竟然搖鰭擺尾,挑釁祂這天海的主宰。

  佛陀並不忿怒,反而有一種憐的心:「你我算是有緣!」

  「不止是超甕里,隕仙林中,我還在天海見過你——大千世界能相逢一面者,可稱萬古善明月!無緣豈得?況乎一見再見!」

  「妖族那個小猴子,只是海上船夫,而你能算水中大魚。能以人暢遊天海,天道而不為天道所化,的確古今有,但非史書不逢。倘若為此自滿,不免固步自封。甚而無知生妄,忤逆海尊……其實令我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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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士見我當如月,奈何恨我如仇讎。」

  「水中撈月一場空。」

  祂誠懇勸誡:「豈不知溺於水者是善泳者!」

  忽有劍一道如海浪捲來,暫且隔斷了祂的注視。

  「你多大?他多大?什麼大魚海尊,明月仇讎,心裡想想便罷了,怎麼有臉說出來——」姬洲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可是在這場超層次的戰鬥之中,他始終積極主。;

  雖樓約墮魔,七恨超格,他的劍不曾弱。

  「直視朕!」

  三清玄都上帝宮嵌寶珠一顆,裝飾他的玉帶。

  四千年國勢凝為他的劍氣,嘲風天碑了佛的眼簾,使之不見因果,也不見眼前。

  姜因此短暫在地藏的視線里,逃了一個瞬間。

  「登高者必然會於絕巔。」

  「你固生來在此,我卻追星趕月。」

  眼周深邃的黑痕,一瞬深幽,吞滅所有,連那紅塵劫火,都黯淡了一瞬。

  魔天,開!

  「你我相逢是必定,是我努力的結果,不是什麼緣分。」

  額上一瞬顯現極其玄的妖紋,旋即又去。

  妖天,開!

  「或許你說的沒錯。相較於你,我在天道深海里,只能算是一條大魚。」

  「但是地藏——」;

  他始終注視著地藏,包括地藏看不到他的時候。

  「你知道這條魚,有多大嗎?!」

  修羅天、滄海天、幽冥天,齊開!

  轟轟轟轟!

  天道深海到都是風暴!

  地藏固然了解天海,可祂並不了解姜

  祂固然在與公孫息的那一戰結束後,帶走了公孫息繼承自【天衍至聖】的「與世同,知見萬事」的能力,想要以此填補自對天意的掌控,靠近幾乎「無所不能」的圓滿至境,但那條知聞白犬,畢竟被兩尊霸國天子按在黃泉舊址。

  祂不是真正的全知者,祂以過往修天人態的天人標準,來衡量面前這尊連續十三次證道天人,又十三次掙的存在,這是完全不準確的。

  史無前例,不可視之以前例!

  姜過往在天道深海里的表現,是因為他只需要表現到那種程度,而不是他只有那種程度。諸天萬界並無相爭者,他沒必要冒著天道魔道失衡的風險。;

  在引妖族掀起那場持續一百年的天道海嘯之時,他還先去尋獼知本的渡舟!

  足夠說明那場海嘯並不是他的極限。

  更重要的是——自絕巔以來,他從未真正解開自己的天人態,更別說完整的十三態。

  每一顆魔念的釋出,都是在同時解放天態。

  他的魔念無比純粹,他的天態異常磅礴!

  「小魚吸水,計以點滴;大魚吞水,或以斗量;鯨吞水,如山起山傾!」

  「若說我只是一條魚——佛陀可知,北冥之大鯤!」

  現世只有東海,並無北冥

  但現世之外曾有一個北冥大世界,是水族的自留地,後來毀於戰爭。

  鯤鵬一族的最強者,曾被遠古天庭尊為妖師!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現世天人,完全解放!!!

  僅僅只是一個完全解放的姿態,天海就已經嘯盪不休。

  往前還在延續的海嘯,竟然直接被摧垮,而天海深悶雷滾滾,遠比這更恐怖的風暴,正在發生。

  驚得「奴神」蟬驚夢起開壇,「欺天」獼知本耷拉了眉!

  遠在臨淄的欽天監正,毫不猶豫地指畫星,奉請姜登臺——

  請君暫上海臺,東臨極觀天海!

  姜,一霎有無限之高。在冥府,頃刻殺破冥天——剛剛生的冥府天道,本是一個無法容納他的水窪,擰就掙破。

  但他並不挑戰地藏對天道的掌控,而是把戰場擴大到整個天道深海。

  他深邃的眼眸,以紅塵劫火替代了緒,在十三頭至魔的拱衛下,在齊國海臺的尊奉中,他的聲音終於現出一種無的恢弘——;

  「吾今簸卻滄溟水!」

  然而這種無之下,卻是他最深的不忿——

  為何苦者,總是癡人。為何養蠶人,上無羅綺。為何耕耘者,總是手空空。為何攀登至此者,你說不如生來在此者!!

  那些拼盡一切想要贏得畢生珍視之的人,往往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而你縱天意什麼都擁有。

  你已經擁有一切,還想得到更多,還想讓世間萬事都為你的理想讓路。

  何為天眷!?

  以姜現在的修行層次,的確很難理解超者的力量。

  但他見識過超者的戰鬥。

  尤其地藏涉過海嘯一百年之天海,進甕中,參與捕殺公孫息的全過程,都在他眼前發生。

  他想地藏最核心最倚仗的能力,就是對天意的弄!

  地藏在對無名者說「所謂註定是我意已定」的時候,一定是優越的。;

  地藏指天畫地,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時候,必然是篤信的。

  哪怕是在日月斬衰的此刻,天機雖然混,因果也能被斬割,祂的天眷也依然存在。

  幾乎所有的意外,都為祂的緣分,萬事發生皆利祂。

  拔山涉海一眼看過來,此尊事事都順利。

  天意既然如此偏袒。

  那這狗的天……不要也罷!

  呼嘯在天道深海的海嘯,中止了姜和獼知本天海爭殺的這場風暴……還遠遠不夠激烈!

  放出了十三尊至之魔,以此墮自我,為的是全力展現十三次證就的天人態——

  他要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搖天海本的風暴,他以毀滅天道深海的架勢而來。

  都別玩了!

  妖天、魔天、修羅天、滄海天、幽冥天,現世天道——諸世天道齊轟鳴!

  仿佛滅世的鼓!;

  所有試圖窺見天意,把握天機的,這一時都目盲耳嗡,滿心枯迷。

  他不去徒勞地進攻地藏,他就算燃盡赤,也及不上中央天子的一劍。影響不了這超層次的爭殺。

  愈是憤怒,他愈是平靜。

  他只做關鍵的、能夠真正讓地藏到疼痛的鬥爭!

  他的目標是天道。

  但不是去跟地藏爭搶天道的偏

  而是一劍進天道的要害——

  就你他媽的偏心啊?!

  「嘖!他的魔氣好純!不摻雜意,更勝於魔君!」

  看著那些個至之魔,七恨正津津有味地讚嘆,下一刻便挑眉。

  「玩這麼大?」

  為求今日之超,祂布局也不是一日兩日。

  樓約不是祂唯一的準備。

  姜也是祂的準備之一!;

  最早在兀魘都山脈的地底魔窟,祂的分世出手,以一縷魔氣,引摘得人道之的姜墮魔。當然那時候祂也並非勢在必得,只是看到了好苗子,順手做個備用選擇。

  後來當然是知道了,這個備選是多麼的夠份量。

  等到魔猿進魔界的時候,祂又現與姜商論阻止魔祖歸來之事,同時有意給出《苦海永淪魔功》的線索。

  始終繫念於區區魔傀,以魔君之尊等待,從《七恨魔功》到《苦海永淪魔功》,祂對姜的期待不可謂不重。

  在姜一秋求道,四去尋魔功線索的時候,祂都準備好魔君姜的魔君儀仗了!

  結果姜匪夷所思地以天人之態對抗至魔之,把魔功生拆了,煉魔為功,以真我證道,還修了紅塵劫。

  祂的眼全都拋給了瞎子!

  好在還有樓約,還有……

  「山海道主才戰一超,又涉一超戰場,不免疲憊!」七恨笑了起來:「我生平不願占人便宜,要不然就算了?咱們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吃點瓜子花生什麼的……靜待結果就好,你看如何?」;

  說著祂一揮手,竟真箇就排出一張茶桌,一碟瓜果,兩張茶椅,還有一壺正溫在爐上的茶。笑著道:「讓這些個天子、天驕,為你我閒戲!」

  這茶桌茶椅,自一片時空。恰在冥府與現世的界,與兩邊的時間都不同。

  祂們坐下來聊天飲茶,也不耽誤捕捉兩邊的變化。

  凰唯真深深地看祂一眼,也真箇就坐了下來,甚至接過七恨為祂沏好的茶,細細地品了一口。而後才道:「你對地藏很有信心?」

  即便凰唯真再自負,祂也必須要承認,和七恨休戰對飲,祂是占便宜的那一個。殺死無名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每一息時間都反覆地拉扯過,祂始終牢牢釘住無名者,才有最後的確名而殺。這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今時強戰七恨,或許有吃虧的可能。

  七恨搖了搖頭:「三位道尊都不能將祂殺死,哪裡得著我心?大不了又將祂關回去嘍。」

  凰唯真看了一眼天空,意味深長:「今時可不同。」;

  七恨靠坐在那裡,慢吞吞地品茶,一時沒有說話。

  祂當然知曉今時有什麼不同!

  所謂曳落族是天人族!

  乃當年人族對妖族取得決定勝利後,妖族引發天道反擊,被人族強行干擾所誕生的畸形產

  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視為人族、妖族、天道三方妥協的結果。

  當然更是天道本能的嘗試——創造以「天人」代「人」。

  倘若天道有意志,或許也在思考——為什麼天命所眷的妖族被人族掀翻?

  所以在「人」的基礎上,「天人」孕生。

  這是一個在理論上完無缺、規則上絕無的,能夠最大程度維護天道運行的天命種族。

  比妖族更得天眷,其目的是取代人族對現世的掌控,同時也不再需要妖族。

  所以曳落族人極難殺死,因為天道會給予無窮無盡的支持。

  如地藏這般超者,更在某種程度上與天道同在。

  所以即便三位道尊,當年也只能將祂鎮封印,隔絕天道對祂的支持,以歲月來磨殺。

  而今日,的確有一個殺死地藏的前提……

  日月斬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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