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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3章 傷口裡開出我的花
永恆的漩渦停止了旋轉。
那幾無止境的吞吸之力,於這刻驟止。
姜拔而起,鯤鵬天態猛地一個甩尾——
好似鯉魚躍龍門,飛出此窟去!
還是在天海,梵山已經變了金山。
澹臺文殊站在金山山巔,頂文山為冠。 更多容請訪問𝕊𝕋𝕆𝟝𝟝.ℂ𝕆𝕄
遠見風沉雲晦,姜述紫提戟,踏浪而來。
在他後是一重一重仿無止休的泥犁地獄的蜃境,其名「先就乎」、「盧倅略」、「桑居都」、「樓」、「旁卒」……
如已然逝去的時空,一頁頁的翻過!
就如假神修真神,是最本的躍升。要將神話地獄關聯到整個現世,才真正現佛陀的無上偉力。
地藏對十八泥犁地獄的推演,已經延續了很多年。如今實現,就是最完滿的姿態。也是比閻羅寶殿更為重要的冥府地基。;
可姜述現在一人將這十八泥犁地獄打穿,毫無疑問強行中止了冥府的進程!
唯一可慮的是……這天道深海,可不是大齊天子的戰場。
他如何得此間?
這豈不是鐵騎沼澤,鐵甲渡大江,選錯了戰場!
恐非良謀!名將不為也。
而一生征戰無敗績的姜述,為何會做這樣的選擇,親陣殺天海,也不難理解——還不是為了救他姜青羊嗎?!
以一國之尊,擔天下之重,而能為他姜冒險。
重無以報也!
姜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想以天態將其包裹,免姜述天海制。
但那支方天鬼神戟毫不留地往邊上一撥——金的鯤鵬天態在天海連翻連滾,一霎便遠,乍似道金流星!
「這裡沒你的事了。」
磅礴鯤鵬一閃沒,浩紫過天海。;
姜述與這道遽遠的流星錯,仗戟而前,將那鬼神咆哮的大戟,轟進已經停止旋轉的漩渦——
那是地藏還未來得及逃的眼睛!
就這樣以戟尖扎著地藏的佛眸,好似叉魚一般,猛然上拔!
從天海深,又拔出一座佛陀金來!
這尊天海金,乃地藏在天道海洋里的權柄,先被澹臺文殊鎮以文山、焚以惡焰,又被姜述挑出來,在此聚為一——已經明顯的小了一圈,也黯淡許多。
正在演化中的冥府規則,在這一刻為清晰可見的的線,被他一把握在手中。端如絛飄飛,顯不盡的尊貴!
齊國皇室的至高功法,是《至尊紫微中天典》。
大齊帝國之國旗,乃紫微中天太皇旗。
這都是在齊武帝時期確立——他本人即是星占宗師,與紫微星建立了十分深刻的聯繫。此後代代系紫微星於大齊皇族。
當然,漫天星辰皆是星占宗師的算珠。星辰存在重要意義,但並不備關鍵影響。紫微星說是帝星,可以對天子命格有一定的加持,亦能彰顯尊貴,但也不夠在六合天子的進程里起到決定作用。;
譬如景天子所居的三清玄都上帝宮,是不許星照的。那才是現世中央,萬界核心。
《至尊紫微中天典》最強的兩部,是「天經」和「地緯」。
所謂以天地為法度,規治天下。
繼武帝遠志,開不世霸業,對於天地規則的把握,姜述毫無疑問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在殺破十八泥犁地獄的過程里,他也深刻地悉了冥府這個新生世界的本規則,並將之作為自己戰功的裝飾!
當然不僅僅是裝飾。
倘若地藏不是頭,它或者更應該比作地藏的頭髮——乃是一種把柄!
此刻大齊天子一手提戟挑起佛陀金,一手抓住冥府規則之線如絛,一直支持姜搏鬥天海的海臺,也棄姜而走,為他靴下一臺座。
他仿佛才是這片天海的海神!
就這樣推著地藏往天海更深:「枯榮院裡那堆枯骨,總在說世尊不死,世尊永恆,說得朕耳都起繭!朕也一直想親眼看看,世尊竟是何等人,寂滅了一整個大時代,還有這麼多人為祂魂!」;
所有史書上有記載的,都是他所要較量的。
沒有越古今的氣魄,不必有六合天子的雄心。
自海疆局勢奠定以來,阮泅以星占之窮搜東海,尋找的正是曳落天河所在。
這件事很早就開始,只是在釣海樓這尊海上霸主轟然倒塌、退出天下大宗的序列之後,從臨淄觀星樓引來的星,才好在海上放肆流淌,無所顧忌。
葉恨水統轄近海以來,亦尋古摘經,窮搜牘卷,盡諸島之政,予以全方位的支持。
作為「最年輕星占宗師」記錄的保持者,阮泅在大齊帝國的支持下,全力以赴地做這樣一件事,幾乎尋遍了東海的每一,找到了所有關乎曳落天河的痕跡。任何一點細節,都爛在心。
可以說,大齊欽天監監正是當今這個時代里,除了曳落族人之外,最了解曳落天河的人。
所以海臺也給他來督建。
從一開始,海臺所注視的就是曳落天河。;
說緣分也好,說苦心也罷。
姜述的確等了地藏很久。太久!
「朕等世尊,卻來地藏,朕好生失!」
他單手將方天鬼神戟高抬,將地藏金高舉:「十八泥犁地獄,不過如此!冥府地藏,不過如此!爾雖生來偉力,卻坐井觀天多年,豈知這是何等人間?!」
遠遠看去,地藏的佛陀金,仿佛被尊奉於戟尖之上,上了生死兩懸的供臺。
祂在天河中流正與姬洲搏殺的本尊巨佛,一隻佛眼被剝掉眼皮,一隻佛眼被刺破了眼瞳,金的水破眶而出,流淌在祂端嚴的佛面。
淨禮和尚就在祂前不遠載浮載沉,熊咨度和左囂在冥府之外,借大楚國勢與祂拔河。
他為兩種力量的戰場,金在破與不破的邊緣,不斷產生細裂痕——但倔強地咬著,不發一聲。
他知道脅侍菩薩很尊貴,但更知道自己不願意。
他心裡的三寶山滿滿當當,沒有地藏的位置。;
地藏心中常常有一種偉大的願,自祂誕生之日,就植在祂的魂靈。這也是祂存在的基礎。所以祂悲憫地注視著一切,的確有祂的良善。
祂的金如眼淚滴下,一圈一圈地在天河漾開。
從開戰到現在,祂頻頻有落在下風的表現,但結果總是會往祂意定的方向推進。
一局棋只有最終的敗才是勝負。就像無論世尊有多麼偉大,多麼值得懷緬,祂的寂滅就是終篇。世尊死了,所以輸了。
而祂繼之。
祂在天河之中悲聲:「莊嚴妙好,謂之【端嚴】,今以泣,願醒人間。」
一滴金的珠,點落淨禮的眉心。直接將他的所有修容都抹去,使他還復乾淨天真的本貌,又因這一點眉心金,他外顯幾分神聖。
更是一個清清爽爽的小和尚,如蓮開天河獨一枝。
當開悟!
冥府地界之外,熊咨度猛然形一墜!一口鮮噴出,上甲冑如碎羽!;
但他猛然又拔起來,強鼓國勢:「朕不死,國勢不絕。朕若死,國公請繼!」
大楚帝國對大楚國師的支持,必不斷絕!
左囂仍在焚燒天河水索,以有窮焚無窮,不過勉力求個均勢,眼睛一時看向遠紅楓樹,一時又看向天海,還是道:「陛下擔國之勇,天下已知。此時當退,以示君王退思。」
「楚地世家之怨,父皇已經帶走。父皇若歸,死個兒子在這裡,也算代!」
熊咨度咬牙看了一眼冥府部,姬洲上龍袍都裂了,提劍仍斗。他也索將上的殘甲盡都扯去,只剩一裡:「今日室見兩天子!景齊在此,楚不失勢!」
又一滴金的珠滴下來,仿佛不可挽回的時間,滴在淨禮的臉。
他能夠抗拒脅侍菩薩的尊位,但卻不能阻止梵的下沉,無法抵天河水的淹溺。
雖心如琉璃,奈何淹江海。
好比一尊憐世人的泥菩薩!;
滋~!
在他將要沉底的瞬間,一縷電飛來,就似飛劍一柄,恰將這滴金佛帶走,斜斜貫天河。
按下葫蘆浮起瓢,小和尚又冒出水面。
電落佛後,猶在滋滋滋——
就此張了一張電網。
三清太玄雷!
姬洲電猶在的左手合攏起來,一拳轟在地藏的面門,將佛陀金轟得後仰,使天河激起萬重浪。
「霸國天子,豈容你僭越!」
三清玄都上帝宮,余徙咳不止,宋淮面慘白,巫道祐氣衰神虧……皇敕軍兵煞已空,將士全都原地休養,不堪再戰。
但他仍然一進再進,手中海角劍,仍然在分割冥府!
天海之中,戰鬥亦無片刻停歇。
地藏的天海金被方天鬼神戟挑起來,卻只居高臨下,抬手覆其面:「施主你既知封禪井中月,豈不知井中月,亦是天上月?」;
「我雖坐井觀天,與你一明月。我曾見滄海桑田,你卻區區百年,何嘗不在時間之井底。」
佛掌頂如授經,卻令天道海洋如長夜,似是蒙住了整個天海,將澹臺文殊和祂的梵山也籠罩!
「問我這是何等人間,你可知——這是何等天海?」
姜都看得出來的問題,地藏自然更不會錯過!
姜述舉國勢為超,在此征戰,可他並不擅長天道。甚至於說,為人君者,掌控的是人道洪流,其本質是與天道相悖。也就是人道欺天萬古,不然姜述出現在這裡的第一時間,天海就應該自發將他絞殺。
現在雖沒有這種況發生,但戰至生死關頭,姜述必然要為他的冒險付出代價。
所以因果必定!
這一刻,就該是生死關頭!
地藏在這一刻收束了因果線,並將之絞纏為姜述的吊頸繩!
但是這時候,祂聽到了一個聲音。;
不止是祂,包括澹臺文殊和姜述,包括被一戟撥開極遠還沒來得及回頭的姜,也都同時聽到了這個聲音。
這聲音並非響在天道深海,但的確在天海迴。
是一種極其平靜,但細聽之下,又窸窸窣窣,邪異而瘋狂的聲音。仿佛每一個音節,都緘藏著無數的緒,不斷地撕扯著人心,又偏偏都被強行扭合在一起,形如鏡的水面。
哀莫大過於心死,可強烈的自毀的衝,不知為何從未能真正殺死他。
那聲音說——
「我詛咒你。」
……
東海之上。
尹觀平舉著雙手,樓江月就掛在他的手臂上,下在他的肩窩,長發散在他的前後背,鮮著他的鎖骨流淌。
他的雙手只要合攏,就能將樓江月抱住。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時間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又或者只是幾個瞬間。;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
唯獨此刻,怔然無措。
殺手不應該信任任何人。
在影里生活的人,不該覺得擁抱是溫暖的。
行走在刀尖上的亡命徒,怎麼可以期待明天呢?
他不懂怎麼擁抱。
年時也有過不懂事的風花雪月,騎在竹馬上以為那是一生——但竹馬是不會的。你往前走,就永遠錯過了。
他很早就過著這樣的生活,在生與死的邊緣往前奔跑,他不可以慢下來,慢下來就會死掉。他告訴自己不可以相信,相信總會變傷口。
但是——
「傷口裡開出我的花。」
在每一個貧瘠的春天裡,孤獨的人都細數上的花。
在此刻寂寞無邊的東海,尹觀空地裝載著海風。
他的長髮飄啊卷啊。;
他的眼眸發出慘綠的。
他已經……三次衝擊絕巔。
三次都沒能。
什麼都沒有的人,只能夠用命來拼,但拼命也不見得就有機會。
這個世界——
眾生平等!
「我詛咒我!」
他並不顯得悲傷,清俊的臉上沒有什麼表,可是他大喊:「我詛咒尹觀!」
無數碧的點,仿佛螢火蟲將他環繞。
「尹觀!」
「我詛咒你永遠不能靠近你所的人!」
他的碧眸之中,有一圈洇紅的。他的聲音陡然靜了下來,他說道:「因為你沒有保護所的能力。」
這瘦而拔的裡,沒有山川河流的轟鳴。
只有點點滴滴如流沙般的朽意。
他的生命正在離開他,可這個世界誕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極速近現世極限的詛咒的力量,正在擁抱他!;
他在這個時候終於出手,只是想要輕輕地摟一下前人。
可是這一霎樓江月上仿佛長出無數的尖刺,麻麻地針扎著他!
他並不在意這種痛苦,仍然手往前,可冥冥之中有一種不容否決的力量,將樓江月推遠。
樓江月的離他遠去,越來越遠!
他徒然地著手,終於知道自己永遠不能靠近——
原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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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與生俱來的幽默。
這本書在誕生的時候,我們就在頭腦風暴,我還幫忙做了人設呢,不曉得他最後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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