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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5章 毋使懷憾

  咒祖以開道功德所化的詛咒翳，在地藏的命數里落下，它代表著天道的憎厭，已經由沾的塵埃，漸漸腐蝕為命運的胎痕。

  地藏哪怕正在與姜述對峙，以其對天道的掌控，也本可輕輕一抬手，就將其拂去。但澹臺文殊對天道的爭奪，鯤鵬天態的翻攪，再加上正在躍升超的緣空師太，令祂抬不得這隻手！  第一時間獲取最新章節，請訪問sto.c🍒om🎈

  從天機混、天眷隔絕再到天道厭棄……天道的波瀾，竟然起伏在人海中。

  自遠古人皇在絕境中說出那四個字，「人定勝天」。此後一代代人傑，仿佛故事一再的重演，竟將這四個字，變為真理一般的存在。

  地藏看著天妃，有一種莫名的憂愁：「你甚至都不說個『借』字。」

  天妃周竹林肆意生長，在天海之上漾為竹海，沐浴在紫微星下，一片紫意。洗月庵多年來的積累正支持著，一旦道，佛門第三座聖地不求自，甚至可以躍升第一！;

  在當今這個時代，懸空寺和須彌山背後，可是都沒有超者了。

  天海紫竹林！鯤鵬游其中。

  他著這片竹林所現的天道奧，也著紫微星的沐浴，迅速修補耗損。

  竹海之上，緣空師太雙掌合十，盡顯寶相：「我佛慈悲，救度眾生，豈求回報？我不是借，是要。」

  最應禮佛的尼姑，對佛最不敬！張口就討壽一千年。

  因為也在佛的路上，真正等而視之，不奉其尊。

  「你修的不是眼前佛，修的也不是自禪，你的道在哪裡？又憑藉什麼——向我商要？」

  在姬洲的海角劍下，地藏已不能一眼看清因果，盡知底，只能考驗自己的見識。祂亦在觀察天妃的超路。大千世界三千佛，祂發現眼前這一尊的路，似是而非。

  接著祂就看到眼前這一尊遽而倒轉——不是天妃倒轉，是祂這尊供在戟鋒上的天道金被掀翻！

  此時的姜述，長發只是簡單的用一烏簪挽住，上的紫常服都被撐開，後一紫日升天海。他改單手為雙手，在澹臺文殊靴裂梵山，天妃以竹節山撐天道、用紫竹林奪天眷的關鍵時刻，將地藏的天道金掀轉過來，死死地按在瞭海臺上！;

  沛然勇力，當世霸君。

  咚！

  地藏砸落海臺，竟發出一聲悠長的撞鐘般的響。這聲音擴張開來，以海臺為中心，方圓數萬裏海域，驟平於一瞬！

  澹臺文殊的文山也瞬移而來，重重砸在這尊天道金的腰眼，以此為鎮。

  又是一撞鐘般的響！

  鐘聲範圍外仍是駭浪不歇，鐘聲範圍天海平如鏡。

  姜的鯤鵬天態，也一瞬間住了，只有一層金輝隨漾。他現在不必最大範圍地攪天海波瀾，而是要在天海之中，讓自己有最強的針對地藏的殺力現。

  他在這個時候仗劍折，足踏水鏡林中走，姿瀟灑，眸靜沉。好似竹中青雀披金，蓄勢待發，又以仙印點眉心，就此看向天妃——

  卻見那僧雲紗、寶相端嚴的大菩薩，遽而一步已欺近，隨著紫竹林海的蔓延，踏上瞭海臺！

  方天鬼神戟正抵著地藏天道金的背脊，將其押住。這尊洗月庵的大菩薩，卻是探出手來，一把按住了地藏天道金的後脖頸——;

  按得是如此之認真，那無限好、撕開了天道畫卷的手，亦有青筋鼓現，很見幾分氣力！天道之爭在其中。

  地藏的聲音悶道：「縛佛何！」

  天妃的姿態是這麼的放，聲音卻靜婉端儀：「先夫在時常有言，人生在世一定要抓。機會和時間都稍縱即逝，你不抓，就兩手空空。」

  就這麼按著地藏，慢慢地道：「這一千年，你肯，就是商要。不肯，就是強討。」

  「至於我憑藉什麼——」

  的另一隻手揚起來，紗如雲飛，僧袖褪下，是一截玉藕般的小臂，而五指一張，握住一柄天極之刀！

  此刀刀鋒只一彎，刀脊有兩尖，仿佛三彎月相併，而刀柄流變幻如截取了一段星河……

  日月星三斬妄刀！

  一襲白落天海，後有一巨大的明月，周星辰環繞，腳下踩著熊熊燃燒、焰火明的太戰車！

  其人其質，仿如天人。;

  其其影，翩似驚鴻。

  他如一片神鳥飄飛的白羽，又真真切切行走在人間。

  神王臨世的過程里，濁世的公子正登天。

  明明輕飄飄如葉，氣勢卻在暴漲，在飛落的那一刻恰恰抵達極限，似與天齊，證絕巔！

  沒有什麼驚天地的波折，就只是輕描淡寫水到渠的一步。

  仿佛今日又喝了酒，醉上天海樓。

  那雙如屠龍大子的黑眸，確有幾分微醺。

  「今齊國之大事，不可不用我冠軍！」

  便是一揮手。

  他的斬妄刀，投為水中月。

  又被天妃撈起來。

  點點星仿佛天河水。

  今日的緣空師太有些悵懷：「昔我十六，摘【借道】為神通，逢無咎於天雄城。他說『世上必有雄城雄於天雄者，為吾宮室』。我說此路難，他說雖遠能至。後來果有臨淄。」;

  所謂【借道】之神通，能借他人之道途也。

  到了天妃這樣的境界，自不再倚神通，而是把握世界本質，直指此道本。

  天地廣闊，大道無窮，借而行之，乃至絕巔之上。

  尹觀的咒翳被借來奪天，重玄遵的斬妄被借來割緣。

  握著前大齊冠軍侯的道途斬妄刀：「多年來我一直記得這句話——雖遠能至。」

  尼姑提刀！

  日月星三，天之極也。

  說：「道在其中！」

  所以千山萬山，終能登頂。所以斷緣千年，能近彼岸。

  就此一刀斬佛頭！

  時間在這一刻無限地拉長，但時間的長旅被文山碾碎。

  空間在這一刻無限地延展，但空間的遙途被戟鋒撕破。

  所以斬妄的刀鋒仍然斬上了佛顱。

  刀鋒本不能企及超，但握刀的人近在咫尺。;

  就如方天鬼神戟本連靠近地藏的資格都沒有，可是提著方天鬼神戟的大齊天子，是實打實的超戰力，能夠把戟鋒扎進地藏的眼睛。

  鐺！

  這樣一聲響徹天海的擊聲後，天海金的金竟然斂去，地藏上竟然氣洶湧。尊貴如佛陀地藏，其天道金，竟被一刀斬褪了天道，斬了之軀殼！

  地藏的軀明顯搖。

  永恆已經剖開，而後可以……割壽！

  以斬妄割破地藏天道金的緣空師太，明顯地比前一刻更強大，解放了更多自我，也更加地靠近永恆。而的五指一放又一握，天理之常在其中。

  將日月星三斬妄刀放回了重玄遵邊，暫舍天之極，手中卻握上了一柄人間之刀。

  此刀弧度極高，把柄微曲，帶著極致的冷酷與惡戾，有著見之裂魂的殘忍——

  大齊定遠侯的割壽刀！

  此時的定遠侯重玄褚良，還在大齊天子的得鹿宮裡坐著，事發之前並不知自己要借刀，以為只是皇帝單純的敲打、問，在天子出征幽冥之後，他震驚之餘，也只能在得鹿宮中靜等，而後便等來了命令……;

  當然該出刀的時候，他亦沒有半分猶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況乎只是提供道途！

  若是隨征天海，以他現在的修為，不帶上秋殺軍，起不到半點作用。但他的道途卻能夠作為銳，被能夠真正撼超的強者所用。

  名為【割壽】的道途，就這樣傾注於割壽名刀，飛落天海，被天妃握在掌心。

  這位齊國歷史上浮掠影的傳奇子，按著金斂去後頭大耳的地藏，提著誇張兇厲的刀……

  這畫面不免人遐想。

  海臺原來是一隻砧板！

  天妃像個殺豬漢。

  重玄勝裡常常念叨的宰年豬，難道竟是這一隻？

  齊天子夷滅枯榮院之後，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膘壯嗎？

  姜在竹林中靜眺。他尤其注意到，此時的天道力量，分明地抗拒地藏，支持澹臺文殊，而急不可耐地擁抱天妃！;

  當然天道力量也一直在擁抱他這尊超之下堪為第一的天人，但洶湧不歇的至極魔意，幫他將天道暫拒於門外。

  自世尊之後，就再也沒有新的曳落族人出現。

  曳落族的滅絕，完全可以描述為史實。

  澹臺文殊是比世尊更年長的曳落族天人，只是達者為師，才為世尊隨侍。

  在後曳落族時代，所有的天人，都是後天就。

  幾可等同於天道的皈依者。非天資絕頂，不得其門而。

  姜如此，天妃也如此。

  而他被天道窮追不捨，解放天態非得以至極魔意為繩來系。天妃距離超境界都只有一步之遙，其所承的天道吸引力，遠比他更強大，天妃又是如何抵的呢？

  在過往的時里，天妃是如何抗拒天道，保持自我？

  躲在齊武帝手繪的那張天道畫卷里，隔絕塵緣千年，當是其一。還有呢？

  此刻已經從那天道畫卷里走出來，不可避免地天道歡喜！天道本能歡迎這般強者的皈依……求一尊天人之超！;

  姜目不轉睛，想著他要如何在不干擾天妃戰鬥的況下，幫天妃對天道稍作抵抗。

  超層次的爭殺，不可能以他姜為後手，把他姜當做關鍵。

  此時他當然已經明白，景天子搏金而斷因果，齊天子踏地獄而絕天眷。

  兩位霸國天子分工明確，原是早有預演。

  只不過他追淨禮而來，也想到了當絕地藏天眷，恰好自己又有撬的可能。於是咆哮天海，橫了一槓，提前引發天海戰爭。

  不僅給了地藏一個意外，也給了景齊兩尊天子一個意外！

  但想來結果是好的，讓天妃這一步更加的突然，也多牽扯了一點地藏的力。

  此時他雖明白天妃當有準備，還是窮極思慮，想要盡一份力——若能幫天妃解放更多力量，割壽地藏也就有更大的功可能。

  無窮無盡的天道力量，自發向天妃匯涌。天妃的氣息愈是磅礴，天道力量靠近得就愈發洶湧，幾乎顯出一種迫急來。;

  姜剛剛抬手舉天，卻見天妃的心口，倏然飛出一座明艷的紅小鼎！

  這座小鼎滴溜溜旋轉著，灑落無窮鮮艷的輝，更有一枚枚道字印文飛出，在紅輝中浮沉不定，字曰「紅塵白髮非我意，只是相思懶回頭」……

  卻是詩一篇篇。

  或濃烈，或婉約，或綿綿。

  數不盡的紅塵之波濤，一浪浪地將天道力量推開。

  人心之熾盛，雖天海不熄。

  紅塵天地鼎！

  昔日姜曾在姜無邪上見過同樣的紅鼎，當然那座紅鼎跟這一座比起來，無異螢火之於日月。

  眼前這一座，很顯然是齊武帝姜無咎的贈。

  天妃正是以紅塵天地鼎為心，守住了自我。又深居在天道畫中，以此躲避天道的追索。

  也就是吳齋雪生得更早一些。

  不然他跟河關散人寫信說的那句「古來天人不人，齋雪應在古今外」，就應該好好改改。;

  古來天人能「人」者，吳齋雪，天妃，姜也！

  或許是時代的進步，或許是吳齋雪已經打破了不可能，天人的裂隙不可避免被挖掘、被拓開。

  總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方法。

  在這紅塵之推天海的時刻，天妃手持割壽之刀：「當年西去洗月庵，先夫贈我紅塵鼎，又以星占察天道，為我繪就天人卷。我以天人、紅塵心，主洗月庵，經營千年，乃大教。」

  洗月庵繼過去佛統，當然歷史悠久，但算算時間，在當年天妃主之時，此家傳承已搖搖墜。本就世而修，聲名不顯，又遭大劫，幾乎被世人忘……

  佛門聖地從來沒有它，一直都是懸空寺和須彌山。

  的確是天妃的經營，大佛統，令洗月庵直追當年枯榮院。

  「我既大過去。過去奉我以尊。」

  「一生修業至此，獨有一不圓滿，於過去。」

  喀喀喀——;

  澹臺文殊腳下的金山，已經布滿蛛網般的裂隙。祂即將摧毀這座梵山。

  姜述上紫袍鼓盪，他握了戟，不惜國勢，死死住掙扎的地藏。

  天妃提著割壽刀，用刀尖抵著地藏的皮，注視著地藏這尊天海，仔細尋找永恆壽的規則線索，眸專注，有別樣的虔誠！

  知道或許只有一刀的機會，故對此刀格外珍惜，近乎於禮敬：「今割佛陀千壽，修滿過去，於過去之時，令先夫永證，而後永恆至今。」

  「我在超門外多年徘徊，今日修過去，也當永證。」

  「佛陀慈悲，當不至使有之人永隔，我懷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