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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3章 新生
然而勝利在很多時候,就是用看似徒勞的努力換來。
當天海的戰爭演化到最後,地藏的鮮浸染觀海臺,以一尊超的消亡,填補齊國所耗的國勢。
七恨拒絕了地藏的六道賭局,也拒絕了地藏最後的希——
在最後的時刻,地藏甘願釋放自己道的未來,將理想中的迴,與其他超者分。那是祂所心心念念的世尊願,無上之菩提,永恆的佛祖榮。
祂邀請七恨舉魔族之力,參與祂所構築的新世界,為六道中的一部分。
也邀請凰唯真和祂的山海境加。
當然沒有人願意上祂的沉船。
甚至七恨上船一搏的可能,也被荊國天子切斷,不得不匆匆回返。 看本書最新章節,請訪問
凰唯真逕自離開飲茶看戲小世界,也不去理會凰今默、祝唯我是怎樣終於趕到東海,是如何同姜相逢。祂離開那一幕幕或喜或悲的人間戲幕,來到了近海——;
從這裡往前看,剛好能看到遠海島上迎風負月的高樓。
目力再好一些,能看到那高樓正對此方的窗臺。窗門鎖,屋只余瘡痍。
那是有夏島上的觀瀾客棧。
所以祂所降臨的此,是超甕開啟之前,大梁星神讓鍾離炎和諸葛祚所停留的地方。
鍾離炎仍在這裡。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打不死不垮的獻谷小子,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水面。
仿佛還在履行他對大梁星神所代表的星巫的承諾,還守在這裡不走,還要「照顧一下諸葛祚」。
這個自信得近乎盲目的年輕人,是否也在無法抗拒的力量之前,到自己的無力和孱弱呢?
凰唯真有意地輕咳了一聲,倒是願意給楚國的年輕人一些指點。
鍾離炎回過神來,終於在現世見到了傳說中的大楚第二風流!
以他的自信,也不得不承認,凰唯真的確神華飛揚。;
可惜沒有蓄一副好看的短須,還是了幾分時代前沿的審。
「鍾離……」凰唯真緩緩開口。
「前輩,請恕我不能做你的徒弟。」鍾離炎拱手道:「某自有路,不與道主同。」
重玄遵拒絕幾個絕巔就了不得,齊國人天拿這些事兒來吹噓。誰又知他鍾離炎連超者也是不盲從的!
凰唯真一時無言,也不打算再言,只是抬起手來,在鍾離炎側一指——
當即便有一株翠碧寶樹,拔水而起,繁茂在東海。
此樹高大壯麗,翠葉滴,樹紋玄,樹冠如花一捧,在這海島之外,散發著極其濃郁的生機。北風變得活潑,仿佛連海水也因之生!
樹枝上掛滿碩果,每一顆都飽滿潤,白而鼓,形似人。
在這株寶樹生的瞬間,天穹便有星垂落。瓢潑在海,半點不吝嗇地奔流。
鍾離炎當然認得,此即星神大梁之樹形,一時面喜。;
相較於姿的類人形的星神大梁,這等收寶樹形態,才是它生機最沛的時候。
此時此刻的生機意味著什麼,他鍾離大爺豈能不知?
果然在下一刻,樹幹上樹紋扭曲,結一列花鳥字,似要奪樹而飛,其字曰——
「鬼山之子,余福神海。大梁雖死,星位猶在。年絕壽,而能歸來。」
枝上碩果急劇收,須臾化了種子,簇結在葉下。而在樹冠正中間,卻有唯獨一顆碩果,迅速膨脹——
果殼裂分如花瓣,一個面容嚴肅的睡中的年,就在這果殼中醒來。
在十二星次之中,「大梁」象徵植過冬前積蓄能量,有締結果實的意思。
星神大梁以為橋,接引姜南去隕仙林超戰場。而又在燃盡之後,被凰唯真撿起星位,以之為胎,於此刻孕育出新的生機。
當初星巫弟子焉翎,全族死絕,僅餘一子。便是星神大梁,將那孩子從病魔手裡奪出,抱回章華臺。;
祚者,福也。
鬼山軍最後的福運,在代表生機的星位里重生。
復活一個人的難度,隨著其人死亡的時間增長而增長,也隨著其人修為的拔高而拔高。
當然在此之外,「死因」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僅以普通人為例,死於壽限就難救,死於刀兵則易解,死於病痛、熬毀,難度則在兩者之間。
諸葛祚雖然早慧,但畢竟只有十二歲,為了夯實修行基,只以富認知為主,修為尚低。
當初辜懷信設壇守在天涯臺邊上,等著復活府境的季卿,姜便選擇將其熬殺,熬到魂飛魄散徹底沒有復活可能。
諸葛祚在超甕中消逝,死得其實也很徹底。
但諸葛義先早就為他留下種子。
在十二星神之中,選擇代表生機的「大梁」來東海,亦是早有深意。
諸葛祚的著飾狀態,一切都和局之前沒有差別。他的眼皮了,尚未睜開,便下意識地了懷裡的書,將它攥。而後才略顯惺忪地看著這個世界,貪嗅著新鮮海風。;
凰唯真注意到了他懷裡的書,不由得問道:「這《百老醫經》,載的都是些古今罕見的病癥,你小小年紀,就讀醫讀到了這個地步,是想效仿中古長桑君,走醫家的路子嗎?」
諸葛祚下意識地回答道:「爺爺生病了,我想治好他。」
這話才出口,他便地抿住了。
凰唯真拍了拍這年的肩膀,又拍了兩下,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大袖飄飄,踏浪而去。
「啊……」待凰唯真走遠了,鍾離炎才道:「祂老人家也不說給你留個一招兩式的。忒小氣了!退一萬步說,我們沒有找祂要,祂就可以不給了嗎?」
「……山海道主是告訴我,祂知道我已經長大了。」諸葛祚說。
鍾離炎同時道:「看來你的天賦還是稍遜於我,沒有被祂瞧上。」
諸葛祚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倒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安我。」
「誰安你了?」鍾離炎抬手就給了他一下:「你個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本大爺說的是事實!事實真相如此,咱們都要學會面對,你可知道嗎?」;
又道:「喂,你去哪裡?」
冠整齊的諸葛祚,頭也不回:「回家。」
「正好我也……」鍾離炎嘆了一口氣,追了上去:「順路!」
一高一矮的兩個影,就這樣行走在風雨散盡的東海。
海風自由,浪也新鮮。
……
……
向前在仁心館躺了許多天,終於等到了易唐歸來,得以補金軀的傷勢。
該死的,因為拖了太久,再加上懶得問人,他天在仁心館睡大覺,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傷勢未愈。還是易唐主找的他。
「嘶——」向前猛地在病床上起來,要死不活的死魚眼裡泛出:「這麼疼!」
易唐一把將他按回去,沒好氣地道:「這個傷勢你能捱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知疼呢。」
「我就是太知道疼了,花錢花得我疼……」向前眼角直,可憐兮兮地看著易唐:「非得這麼治嗎?」;
「也有不疼的法子。」易唐說著,從懷裡拿出一瓶丹藥:「五丹一瓶,承惠三千元石。此丹能令患者免除痛苦,而又不影響療傷效果,實乃醫科聖藥。」
氣質恬淡的他,推銷起丹藥來,並不顯得貪求,反有一種「你不買你就虧大了」的覺。
不愧是仁心館裡收最高的宗閣醫師。
「快把這艘棘舟收起來!」向前用手捂著眼睛:「我不配用。」
仁心館掙的都是黑心錢啊,一瓶免除痛的丹,竟敢賣一艘棘舟的價格。
真要照原價把這館裡的藥都買了,豈不是能買下整個景國?
易唐拿著最普通的金針,在向前的金里穿線——貴一點的針向前不讓用——一邊穿線一邊絮叨:「你怎麼說也是天下神臨里數得著的高手,能和軍神關門弟子正面手不落下風,現在還真在即……掙點錢有什麼難的?至於這麼摳搜嗎?」
「你當我也開醫館呢!」向前沒好氣地瞪著死魚眼:「某行劍江湖,只有一劍隨。」;
「還驕傲上了!這到底是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易唐隨手將他的創口按住,細心接續芽,隨口道:「大不了記鎮河真君的帳。他還能還不上嗎?」
向前斜著看了他一眼:「要是他自己的錢財,我定是好意思的。轉個彎從他牙裡摳幾顆飯粒……唯我劍道不要面子的?」
「鎮河真君……」易唐嘆了一聲。
有些艷羨,又有些莫名的悵惘。
鎮河真君與【執地藏】爭三鍾,三鍾皆應姜真君!天下人心盡其所向!
彼時的【執地藏】,不僅有超之偉力,至高之宏願,舉冥府之勢,還有些許世尊的名留眷。可是和「姜」這個名字放在一起,竟然完全沒有競爭的可能,在【名稱】上一即潰。
正是潰名之後,才失自在、熄熾盛、毀端嚴、墮尊貴、無吉祥,才有【執地藏】之死。
可以說這件事完全彰顯了今時今日「姜」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名。已經不僅僅是年輕一輩,不局限於蓋世天驕,而是名徹當代,縱論古今!;
以前大家都知道他在現世人心之中很有影響力,以至於他在觀河臺上說話,南天師都要認真考慮。但唯獨是這一次才真正讓人知道,這種人到達了什麼地步。
而他並不是多麼遙遠的人。
當初姜外樓境試劍天下,還特意經過了仁心館的……
還是得加錢啊。
易唐溫聲道:「我給你開幾副養的藥,後按時服用,以免後患。」
「先說價格!」
「你放心,不貴的。我還能坑你嗎?給你的都是部價。」
「不說價格一律按白菜價理。」
「說到白菜,我這裡有一顆天玉白菜,對你的傷勢很有好……」
兩人正閒聊間,一個繫著醫師長袍的子,從遠走來。
所經之,如春風拂原。
可以看得出來,在醫館很得人心。
每個人都跟打招呼。;
「真人,又出去採藥啊?」
「上前輩,您那副藥我已吃了,現在已不覺心絞,想是好啦!」
「上真人,這次打算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大家都捨不得你。」
仁心館第一真人,上萼華!
生得溫婉,簪著雲髻,走之間,腳步甚緩,有一種不忍打擾人間的溫。
「再見。」
「再見。」
跟每個人都這麼說。
甚至是第一次見到的向前。
「你的傷勢沒什麼問題了呀,易大夫醫很好,你不用擔心,好好休養……再會。」
如風而來,也如風而遠了。
向前莫名地安靜了下來,躺在那裡不再齜牙咧。
他想。這個人一定失去過非常不願意失去的人,才會每一次都這麼認真地告別。
……;
……
【執地藏】已死,真地藏生。
此尊源生世尊而非世尊,源生於佛而不佛。祂是一種純粹的悲懷,是永恆救苦,救度亡魂的秩序力量。
就如顧師義想要就的,可以維護「俠」之秩序的「義」之神明。
也如虛淵之被迫就的太虛道主。
當然,就像太虛道主的存在,令太虛幻境真正為當代人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地藏】的誕生,也真正推了幽冥大世界對現世的靠攏,重構了冥世規則,令閻羅寶殿真實存在。
那些幽冥神祇降格為神,但是被現世所接納,也擁有了廣闊的未來,將極大地活潑幽冥大世界,令此世生機發。
間世的格局一旦型,現世大獲其益。
在當前這個時代,完全可以說,益於現世,就是益於人族。
只不過這種好,要見於長遠,不是一朝一夕。
眾所周知,只要維持現在的諸天格局,人族的優勢將會越來越巨大,直至諸天萬界聯合起來,也都無法再撼人族分毫,這也是神霄戰爭必然在當前這個階段發的本原因——;
妖族已經不可以再等。
而冥世的靠攏,會在時間的演化里,進一步擴大人族的優勢。
假如說以前人族還需要十萬年來建立諸界遙不可及的優勢,在兩界形後,可能只需要六萬年。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方,時間不會如此準確,但意義的確如此重大。
冥世這段時間的變化超乎想像。
比如曾經綿延九萬里的白骨神域,往前只有荒石朽骨,過野冥風,現今卻生出花草來,甚至還有蟲鳴。
【真地藏】第一次把生機帶到這個大世界。
各種花靈草,代表著幽冥大世界正在邁向饒。
一個有富產、自有資源的世界,才真正備戰略意義。與之相對的就是萬界荒墓,雖則在某種意義上位格很高,但極其貧瘠,也只有種屬特殊的「魔」,才能夠在彼界生存。
除了魔之外,哪怕是在惡劣環境裡畸變的海族,也都無法在萬界荒墓里繁衍。對於除了魔之外的生靈,萬界荒墓真的就只是墳墓,
當然,如今的冥世,已經不存在被任何一方搶奪的可能。它永遠地歸屬於現世,徹底合歸、永闡,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天,在白骨神宮高大的森白牌樓外,走來了一個長發垂踵的男人。
他抬頭看著白骨神宮那幾個大字,一雙綠眸,似有鬼火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