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是真正的生命。

它們只是憑依著本而存在的一縷念頭。

雖然知道這個事實，但看著那塊寶石開裂，鄭清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先生，以後我使用咒，都只能『獻祭』自己……或者自己的一道分嗎？這是使用咒的代價嗎？」

「當然不是。」

先生給出了非常明確的否定回答：「只不過你現在修為有限，對於咒的理解也不夠完善。所謂『自』，本質上是你對咒的強行詮釋。或者說，你通過『解離』自我，強行釋放與你一的咒……以後你修為上去，對世界理解更深刻一點之後，使用咒就不會這麼簡單暴了。」

這番話稍稍安到了年輕巫師。

但他仍舊有些不太滿足：「能不能使用其他『祭品』呢？我的意思是，除了『炸掉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方式驅這道咒？」

先生打量了手中法書幾眼。或許因為吸納了一道分之靈的緣故，原本白的封皮綻放出淺淺的毫，同時鄭清還從書中到一淡淡的，似乎剛剛那些黑寶石貓提供的靈力並未滿足它的胃口。

「理論上是有的。」

這一次，先生的回答並沒有那麼肯定：「只要你的法書不排斥，也願意『吃』，那麼你獻祭其他足夠強大的靈魂，同樣可以釋放出咒……畢竟現在這本法書已經承載了足夠富的咒咒式。但我懷疑你能不能獵殺足夠強大的靈魂獻祭給它。從另一個角度講，我其實也不太贊同你使用其他靈魂。」

「為什麼？」

「兩個原因。」

先生解開搭扣，不慌不忙的翻閱著手中法書，似乎正在檢查書中那些自生的咒式是否合格，同時還在慢條斯理的回答著男生的困：

「……第一，其他靈魂有可能會污染你的法書，尤其很多強大巫師都會或多或接來自星空的知識，那些知識是有毒的，你的法書被星空污染，這道咒的部分細節就有可能被星空知曉，對你而言不是好事。第二，你這個年紀的巫師，很容易被外界干擾，生出雜念……或者，用老派巫師的話來形容，可以稱之為『魔念』，它們會拖累你的修行。而分變形可以降低相關風險。你每次『分離』出一道分後，都可以帶走一部分心底雜念，這些雜念會隨著分湮滅而被徹底斬殺……」

「那我解除分變形后，那些魔念不是又回到我上了嗎？」鄭清頓時察覺到先生這番回答里某不太妥當的細節。

「非常敏銳。」

先生的目離開法書，滿意的看了鄭清一眼：「解除分變形后，那些雜念確實會重新回來。但當你再次使用后，被帶走的雜念會更多。我記得你今年選修過神學，裡面有個『神聚合原理』的，還有印象嗎？」

男生連連點頭，正要開口，先生卻沒給他機會。

「——巫師的『雜念』也會遵循這條原理。」

先生重新低頭翻看起了法書，稍稍加快語速：「每個人靈魂中純正的念頭與雜念之間都是涇渭分明的，只不過它們平日像一杯渾濁的水，混在一起。當你功離出第一雜念后，接到天地元氣的雜念就會長的比其他雜念更強大。所以，當它再次回歸巫師，其他雜念會據『聚合』原理吸附到它上面。如此反覆多次，雜念越聚越多，分靈也會越來越強，直至最後，就會有分誕生出『自主』的念頭……」

鄭清下意識看了一眼石窟邊緣那條正歡快『打球』的青異龍。

「——所以說，分是一類非常危險的魔法。」

先生恍若無覺，語氣沒有一波：「古代的時候，有些巫師專門養分，吸納本誕生的魔念，待其大時將其斬掉，以求心境圓滿的。只不過這條途徑非常險惡，稍有不慎，充斥雜念的分就會反噬本，鳩佔鵲巢。所以現在已經很有巫師使用了。更多巫師選擇將雜念養在自己上，方便就近控制……我記得你見過姚教授的真，對吧？」

鄭清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

那尊三首八臂的巨猿，在黑獄戰場給他留下過非常深刻的印象。前幾天，布吉島上空的太被走時，他還曾在天邊見過那尊真出現過。

「——姚教授的『三首』就是分離雜念而生的。」先生微微頷首：「只不過祂的況更複雜，所以三首狀態稍稍特殊一點。」

「我們練習的分變形也會反噬嗎？」鄭清小心翼翼的舉了舉手。

先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鐘山蔣家底蘊深厚，你不需要擔心蔣玉同學在這種事上出岔子……至於你，有這本法書替你消耗，我只擔心你平日雜念太，以後凝不出分來。嗯，不過看你優寡斷的格，雜念應該是不會的……不錯，書上的咒式非常清晰，也足夠完整了。現在還需要一點兒引子……」

說著，他抓起鄭清的胳膊，輕輕一抖。

幾滴殷紅的鮮便從鄭清手指上滲出，滴落在了法書封皮上。紅的在白封皮上顯得格外刺眼，只一剎那，便暈染開，滲進法書之中里。

靈也有鮮麼？

鄭清狐疑著自己的狀態，默默收回手指，看向傷口，卻見皮如初，全無一傷痕跡。

消散的同時，四個蝌蚪般的小字從一片空白中緩緩游出，最終停留在封皮中央，頭尾相銜，顯得很有規矩。

秩序之書。

鄭清小聲念出了那四個他並不認識的字，念完之後，才猛然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準備好了嗎？」

先生沒有給他更多發問的機會，扶著鄭清肩膀，抬，正要邁出這片凝固的時空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男生一眼：「——唔，最後，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他抖了抖手中那本法書：「這本書，我使用與你使用的效果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能做到的，你不一定能做到。希不要給你以後造不必要的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