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瘋魔

問他：“陛下，親手殺了自己孩子的覺痛快麼？”

孩子……他殺了他們的孩子……

對，他和有一個孩子，曾……是有一個孩子的……

“不！不是我……七七，不是我！”沈重華心痛如絞，想出手，卻發現自己手上滿是鮮，那是七七的鮮，也可能是他們未出世的孩子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重華頭疼裂，他鬆開抱著的頭，看了看自己抖的手，又看了刺穿七七腹中的長劍，他落著淚，蒼白無力的辯解著：“我不知你懷有孕，我若是是知道……”

“你知道了，又會怎樣？”夢裡，穿著紅嫁的七七彷彿是著紅的厲鬼。塗著鮮紅的口脂，面卻蒼白如紙：“你知道就會捨得你的寶貝蘇憐雪？你知道了就不會讓我替去和親了麼？你知道了又能讓我將這個孩子生下來麼！”

也許正如常言說道，夢境總是與現實相反，是以夢中的七七顯得有些咄咄人。

“不……”沈重華頭疼裂，只覺得有無數雙來自地獄裡的手，將他拉扯，想要將他撕碎片。

七七看著他，眼裡滿是譏諷：“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會？”

“陛下，是你殺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纖細的手輕輕上自己的肚子，七七低下頭，看著看著自己微凸的小腹和上面著的利刃，冷笑道：“陛下，是你親手遞給我的紅花湯，蘇憐雪不過只是一個遞刀的人，真正將刀進我心窩的人——是你！”

是……是他……

若不是他由著、縱著、寵著，蘇憐雪如何能一次一次折辱、傷害他的七七？

若不是他真心錯付，有眼無珠，又怎會讓本就驕縱的蘇憐雪更是恃寵生？

是他，默許了蘇憐雪傷害七七的權利，是他，害死了七七和肚子裡的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融合著他和七七的骨，而他卻親手葬送了他……

沈重華記起來了，那日他在懸崖邊上，抱著七七冰冷僵的不肯鬆手，最後還是他趕來的十四弟沈重明命冷星將他跟七七分開。

那時他被沈重明製住，沈重明衝魂不附的他怒吼道：“已經死了！”

“死了……”沈重華呢喃，神極盡悲慟，他茫然問道：“怎麼會死呢……”

此前，沈重華從未想過，七七會死，會有一日離他而去。無論是以什麼份，他的死士，還是人，都會死，因為人都是會死的。

他的母妃會死，他的父皇會死，他的皇兄皇弟會死……

可他從未想過七七會死。

不是什麼時候，都陪在他邊嗎？即使不在邊，也總在他邊的暗，注視著他，陪伴著他，保護著他。在人群中，亦或是在黑夜裡，第一眼看見的總能是，首先擋在他前的人也是。

怎麼能死呢？怎麼可以……

“沒有死，只是生氣了，是氣我嫁嫁給別人，不願理我罷了……”沈重華爬起來，想要去找他的七七：“不嫁了……不嫁了……我要去找七七，什麼和親，什麼王妃，都不稀罕！我們回家……我明日便娶為妻！”

“皇兄！”沈重明拉住他：“沈七已將死了！你要立一個死人為後嗎！”

是啊，沈重華早已登基為帝，一個帝王之妻，不是皇后又是什麼？

沈重華向來說到做到，他竟然讓禮部給他與七七佈置一場冥婚，又命人打造一副冰棺，將七七的存放於棲梧宮。

白日，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上朝，運籌帷幄的理政務。

晚上，他便了龍袍，擁著狐裘坐在冰棺前，握著七七的手跟說話。

丫鬟們都不敢近伺候。

他親自去花園折摘好看的花朵，放在的冰棺裡，也會親自為梳頭，。

七七脖子上的傷口，他秀坊手藝最好的繡娘替上，又用了三十二顆極品東珠做了一條項鍊，戴在七七的脖子上，遮住合後的傷疤。

沈重明不忍心，對他說：“以皇后之禮下葬了吧，讓安心上路吧。”

沈重華不肯，偏說：“七七昨天還跟我說話了。”

沈重明順著他的話往下問：“同你說什麼了？”

沈重華握著七七冰涼的手，看著再也不會睜開的眼，說：“問我，知不知道肚子裡懷的是男孩，還是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