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快
每周的早會都一模一樣沉悶。
學生們無打採地看著國旗升起,含糊不清地跟著伴奏哼唱國歌,那麼多學生合起來的聲音卻像一群蚊子在哼哼。
然後是每周的優秀學生代表言。
這周講的是拼搏神主題,主席臺上那個高二的優秀學弟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地把從古至今有名的、拼搏上進的偉人恨不得全部介紹了一遍。
平時這一環節差不多五分鐘,可這個學弟倒好,十分鐘過去了還沒有結束他充滿了激的言。
每周一的早會,全老師也要參加。
教師站在學生們後面。
言征站在教師隊伍中,氣質非凡,和旁邊那幾個凸肚謝頂的理老師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言征也覺得早會上的學生代表言有些無聊,不過他修養好,不像別的老師打著哈欠,三五群站在後面聊天。
他靜靜站著,看到前面不遠那個丫頭的瘦小背影。
學生隊伍都是從矮到高順次排列的,唯有阮誼和搞特殊,排隊也不喜歡站在人群裡,每次都是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隊伍最後面。
站前面的都是高個子的同學,這條隊伍就像拋綫的其中一半,前面一直在上升,到阮誼和這個轉折點突然下降。
已經是五月份了,天氣有些熱。
太熱辣地照耀著打蔫的學生。
阮誼和被驕曬得頭頂熱,頭像被烤過似的。
深栗的頭在下折著一點淡淡的金。
肚子在咕咕,也不知道站前面的那個同學有沒有聽到。今天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餐就趕到學校來,本來想著等這個學弟演講結束了跑去食堂買點吃的,沒想到這個學弟完全賴上了主席臺,大有完全不想下臺的陣勢。
真啊。
阮誼和站得不穩,覺腳下虛,稍微晃了晃子。
眼前主席臺上那個學弟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變了一道不真切的幻影,眼皮子前面像是有一塊紅的幕布擋住了。
那「紅幕布」擋住以後,眼前一黑,阮誼和覺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人被了氧氣似的,突然仰倒下去。
阮誼和的重輕,倒下去的時候沒有出太大靜,再加上那學弟的演講聲洪亮,站在隊伍前面的學生本就不知道後面有同學暈倒了。
站在阮誼和正前方的高個子生聽到靜連忙回頭,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理的時候,言征就已經過來了。
那個高個子生呆呆地看著言征。
言教授今天穿著白襯衫,最上面那顆金紐扣沒有扣上,約能看到他的結,帶著一種系的。
高個子孩默默咽了咽口水,呆呆地想,這位言老師可真帥啊。
言征打橫抱起暈倒在地的阮誼和,有什麼東西勒著他心底最的那片地方似的。
心疼,那麼瘦弱、那麼輕,抱在懷裡像一隻小貓。
阮誼和的頭靠在言征膛,靜默乖巧。
斜斜地投下來,照在阮誼和白晰的皮上,影順著那被乾燥的風的而浮著,一下一下,節奏漫不經心。
言征垂眸看懷裡的姑娘,他眉宇微蹙,神晦暗,微微有幾分嚴肅。
學校醫務室離場不算太遠,步快的況下,兩三分鐘就能到。
醫務室的醫生是個四十出頭的人,姓聶。當聶醫生看到是阮誼和的時候,不慨:「怎麼又是這丫頭?」
言征不解。
聶醫生解釋說:「這丫頭從高一進學校就沒來醫務室。」說完還嘆氣,補充一句:「這質就是被自己給折騰差的。」
聶醫生這話不假。
小時候素質還好的,後來因爲高負荷量的打工,長期的熬夜,又長期隻吃素菜,越來越不經扛。
言征看著,忽然忍不住手給捋了捋額前被風吹得七八糟的劉海。
醫務室在一樓,比較涼,還開著26c的空調。
聶醫生把空調溫度升高到27c,繼續給阮誼和看病。
邊看邊對言征說:「這次是低糖犯了,估計沒吃早餐,再加上外面太熱,曬得站不住就暈了。」
………
阮誼和躺在醫務室的床上,睡了大概有半小時左右才醒過來。
腦子裡懵懵的,都不知道剛才生過什麼,莫名其妙地醒來就在醫務室了。
阮誼和了眼睛,看到言征的時候還以爲是自己在白日做夢。
所以,半夢半醒得定定看了言征足足有一分鐘之久。
言征的五很好看,眉眼在醫務室的白燈的照映下格外俊朗,鼻梁高,好似畫中人。
這麼盯著他看,了平時在講臺上的正經嚴肅,更多了幾分溫和。這樣的他看起來更容易親近,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淡漠疏離。
言征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沒有扣上。
白襯衫的長袖挽在胳膊肘,出修長勻稱的小臂,綫條實完。
阮誼和支著下楞楞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以前從沒有見過言征似的。
圓而亮的葡萄眼讓看起來有幾分齒,哪裡能把聯想到一個令無數老師頭疼的「壞學生」。
言征笑起來:「醒了?」
「唔……」阮誼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言征看了好久,吶吶地問:「你把我送到醫務室的?」
「嗯。」
「……謝謝老師。」阮誼和垂眸,有幾分不自然。
「吃點東西,下次別忘了吃早餐。」言征給遞來剛剛買來的食。
一盒草莓味的甜牛,一塊長條巧克力。
聶醫生說低糖,要趕攝一點糖分來補充。
「……謝謝老師。」阮誼和詞窮,一時間好像只會重複這麼一句話了。
接過牛和巧克力,還沒吃就準備回教室上課。
「吃了再走。」言征說。
阮誼和看了看聶醫生桌上的小鬧鐘,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了。
「我還是先去上課吧。」阮誼和解釋說。
「第一節什麼課?」言征問。
「……英語課。」阮誼和乖乖回答。
言征似笑非笑:「那你急什麼?」
「哈?」阮誼和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
「你上英語課,反正也是做理題。」
言征這話有幾分調侃意味,不過也沒說錯,確實英語課不怎麼聽講,最近全部用來刷理題了。沒辦法,英語考試全靠語也能考好。
阮誼和扶額:「言老師,您這是在慫恿我翹課呢?」
「你說呢?」
他笑起來,竟讓阮誼和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
阮誼和也笑起來。
這一秒,像是電影慢鏡頭被無限拉長,在後來的記憶裡無限循環播放。
阮誼和從沒想過自己枯寂而又喪氣的高中生涯會遇到這麼一位老師。
以前很討厭上學,尤其討厭高中。高中的時候病加重,每天都是沒日沒夜地想著賺錢,每天都在生活的迫下茍延殘過著日子,每天都籠罩在黯淡的影之下。
但他卻似乎改變了的生活。
吃完了東西,阮誼和回到高三一班。
雖然平時也沒有好好聽英語課,不過就這樣曠掉一節課,還是會稍微良心不安,畢竟離高考只剩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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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誼和心不在焉地做著題,偶爾著窗外待。
夏日乾燥的風從紗窗的網格里涌,把桌邊的藍窗簾吹得輕輕晃。
講臺上老師著的筆頭突然又斷了一截,斷掉的那一半「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從教室窗戶能看到場,有幾個班在上育課。
應該是兩個高二的班級在打籃球賽,場面很激烈。
那些男生們穿著短和籃球背心,大汗淋漓地在場上跑著。隔的遠,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一個班的男生投進了球。只聽到生們排山倒海之勢的尖,爲那全場最耀眼的男生歡呼喝彩。
真熱鬧。
這種熱鬧,是不屬高三的。
高三擁有的,是題海,是寂靜,是被無數次挑戰過的耐與毅力。
阮誼和忽然輕嘆,微乎其微的一聲嘆,不再有第二人能聽到。
自詡不算什麼文藝浪漫的生。
畢竟生活過早給迫,過早讓看清一些現實,所以無心於文藝浪漫。
但此刻,卻像無數普通的青春期一樣,帶著憂愁胡思想起來。
想,高中三年過得還真快。好像昨天才剛步高中校園。
校那天,汪老頭在主席臺上嘰裡呱啦給新生灌輸紅思想,聽得不耐煩,溜走。結果第二天就被班主任言華拉到班上狠批一頓,算是殺鶏儆猴。
這三年過得,真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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