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不過氣的一瞬間還是想起葉靖軒。

他那天發了瘋，把煙渡給，阮薇嗆到整個人天旋地轉，第一次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心疼，和絕都在一起，好像葉靖軒那一口氣連呼吸都給了。

今生能付出的已經半點不剩，答應和嚴瑞好好在一起是為了讓他放心，也是為了救自己。葉靖軒不可能離敬蘭會，那是他的抱負，他已經在那條路上越陷越深，當年阮薇在芳苑就明白了，所以才他放手，沒想到差錯會有那麼慘烈的后果。

和葉靖軒的野心今生不可能共存，所以必須要把這一段回憶從自己的里剝除出去，哪怕明知這是連拔起的苦，也必須忍。

可惜……這所有的一切嚴瑞都明白，這才是永遠還不清的債。

白天的時候醫生進病房例行檢查，阮薇空去對街買飯。回來經過護士站，里邊的人和說又有人來探，們都笑嚴瑞人緣好，讓盯一點。

阮薇以為是他的朋友，回到病房外卻發現是裴歡。

驚訝地看著裴歡后還跟了司機和隨行，幫拿著水果和很多禮盒子。裴歡畢竟曾經是個公眾人，在外都習慣戴墨鏡，一看回來就笑了，手摘掉眼鏡，后立刻有人接過去。

裴歡拉住阮薇提醒：“昨天是星期三啊，我去拿花，發現你連店都不開了，回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嚴老師住院了。”

于是讓人把那麼多東西都給阮薇，阮薇搖頭推說：“這麼客氣干什麼，進來說話吧，他應該醒了。”

裴歡非要讓人把東西都送到病房里，過去有空時常來店里找阮薇，因此偶爾見過嚴瑞一兩次，不過是一面之緣。如今嚴瑞傷，裴歡帶這麼多東西來探，未免太隆重，弄得阮薇實在不敢收。

反而是嚴瑞看到裴歡來了一點也沒意外，他率先開口謝，阮薇也就不好推拒了。

裴歡過去看看他，問了兩句況放下心，又說：“嚴老師開車一定要小心，你看你一傷，把阮薇嚇得人又瘦了。”

他也笑了：“意外，還好我命大。”

阮薇在旁邊陪著聊了兩句，外邊忽然有護士進來，喊阮薇出去，要說一下這幾天陪床注意的事，只好拍了拍裴歡，示意隨便坐：“我一會兒就回來。”

走到門口又覺得有點不合適，畢竟裴歡只是的朋友，扔下他們兩人在病房里氣氛太尷尬，于是回頭看了一眼。

裴歡這下覺得有意思，故意一臉無辜逗說：“快去快去……我嫁人了，對嚴老師沒興趣。”

阮薇繃不住也笑了：“你就胡說吧。”

出了病房，把門帶上。

房間里最后只剩下兩個人，裴歡也就不和他客氣了，直接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看嚴瑞臉還不錯，指指那些帶過來的東西說：“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從來不可能給別人送東西的，今天特意讓我帶兩套絕版的原文書過來，還有些別的……”

裴歡說著拿出一個封的水晶盒，給嚴瑞看：“這個是過去有人討他高興送的，道上的人都知道是他的東西。他的意思是讓你留好，如果將來敬蘭會形勢穩不住，請你把它托人掛出去，能讓大家暫時有顧忌，對各方都好。”

嚴瑞嘆了口氣，知道那人心思深，什麼事都有安排，于是他靠在枕頭上看：“麻煩夫人親自來一趟，回去幫我謝先生，還有，是我非要蹚這攤渾水，先生早勸過，可我非要和葉靖軒搶，這一刀我誰也不怪。”

裴歡看了看門邊，確實沒有人靠近，這才起在他床邊說：“不，這不是葉靖軒下的手。”

嚴瑞想了一下，有點奇怪地說：“對方作太快，我雖然沒看清，但我能確定是敬蘭會的人。”

裴歡搖頭，也有些無奈：“這事看起來肯定是葉靖軒報復，我也這麼說，可先生就問一句話，讓我轉告給你……要真是葉靖軒想讓你死，這一刀能不致命嗎？”

病床上的男人瞬間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總算有點笑意，看向裴歡嘆：“果然……沒人能比先生看得更清楚。”

裴歡擺弄著一個古董匣子，笑了：“你就別再捧他了，他好不容易在家過兩天清凈日子，會里還是不停出事，想閑也閑不下來……”明顯是不愿的，和他抱怨，“他就是心的命，一個兩個都來問他，到頭來這麼大一個家還是在累他，下次你們誰再打電話過去，我不讓接了。”

嚴瑞看其他禮，果然都是他找了好久都沒到手的絕版書，還有兩個古古香的沉香擺件。他最清楚那人香，尤其是沉香，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糟木頭，可卻比黃金更貴重。

價值都是其次，關鍵是心意。

他又問裴歡：“我不在道上混，和誰的利益都不沖突，如果不是葉靖軒，其他人何苦這麼大費周章，就為捅我一刀？”

裴歡這下得意起來，早就問清楚，于是心模仿家里那一位的口氣，淡淡的，毫不刻意，偏就說得人心服口服：“你想想，阮薇背叛過敬蘭會，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只因為葉靖軒還在，現在有人借你的傷挑撥離間，讓阮薇徹底離開他……如果鬧翻，阮薇再也沒人保護，這麼做對誰有利？”

嚴瑞這下完全明白了：“是會長下的手。”

“所以先生才覺得對不住你，前兩天會長給他打電話想求個辦法，他沒空搭理，結果會長斗不過葉靖軒，走了這麼一步爛棋，無故拿你開刀當引子。”

替嚴瑞不值，越說越覺得生氣：“陳嶼都是做會長的人了，做事還是不過腦子！”

恐怕陳嶼對自己這個計劃還在揚揚得意，實際上什麼作用都沒有，只能給敬蘭會里的形勢火上澆油。

;嚴瑞讓放心，不管怎麼樣，起碼他如今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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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裴歡心里也不好：“無故拖累你了，他應該親自探，但……醫院人多，他不方便來，就讓我替他來了。”

“我和先生也認識很多年了，不用和我這麼見外。”

兩人正說著，門邊有靜，阮薇回來了，裴歡立刻換了話題。

一進來看到裴歡正拿著兩個沉香擺件和嚴瑞聊天，那東西不大，可一擺弄起來立刻漫出暗香，整個病房里都是幽幽的味道，讓人凝神靜氣，一下就輕松不。

裴歡聽說他況不錯，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調養，總算放了心，坐下說了幾句話，問阮薇花店還會不會再開，阮薇還沒決定好，告訴：“暫時停業一段時間吧，等我陪他養好傷再說。”

裴歡起準備離開，阮薇也有一陣沒見了，一直把送到樓下，兩人聊起最近的事，裴歡心里一，問：“你準備和嚴老師就這樣過下去嗎？”

阮薇沒說話，想了想才說：“我答應他了。”

也許之后再過幾年，平平淡淡，像其他人那樣結婚，沒必要再去規劃什麼。

這讓裴歡突如其來很慨，兩人站在醫院門口等司機把車開來，一時都安靜下來。

邊就是來來往往進出醫院的人，晴天無云，曬得人有些困倦。

裴歡有意無意看了看邊的人，忽然手抱住的肩膀，理解的心，和說：“過去我也想過，我從小就喜歡他……十幾歲就和他在一起了，后來我也試著去逃避，人這輩子有那麼多條路，何苦放不下，明知死路還要走。可是你知道嗎，等你真的離開了，有時候夜里醒過來忽然找不到他，那種覺……讓人難過到連哭都沒有地方哭，骨頭里都發冷……那才憾。”

阮薇閉上眼自己忍下去，好不容易藏起來的傷心全被裴歡穿，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假裝堅強，等到被別人說出來，才發現自己本就沒痊愈，只是忍到麻木。

裴歡的車開來了，放開笑：“好了，怪我，又惹你難過……我先回去了，等嚴老師出院我再去找你玩。”

阮薇點頭：“下次別送東西了。”

裴歡搖下車窗讓快走，阮薇回頭看的時候，裴歡已經坐車離開。

明明都是一樣的年紀，人最好的青春歲月，可裴歡一出現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那張臉年輕而艷麗，走兩步都要有人尾隨，分明就是生慣養寵出來的脾氣，卻不讓人討厭，勾著人想對好。

有的人才勇敢，相的人才幸福，裴歡的那個男人也把當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誰都看得出，的人用盡一切把保護得人人艷羨。

可阮薇呢……正對著醫院大門，那上面的玻璃沒人清潔，剛好反出一道蒼白暗淡的人影。

葉靖軒毀在了芳苑，也死在那一天。

以前裴歡和嘆，拍過那麼多劇，哪一出都沒有自己的經歷波折，如今阮薇真正明白，人生如戲，沒有選擇的余地，悲歡喜樂，全都不由己。

也想堅持下去，可了葉靖軒的芯片還不回去，如今他人在蘭坊，錢權名利一手在握，他距離規劃中的地位只差一步，何況他邊還有夏瀟。

阮薇連半點堅守下去的理由都沒有。

之后幾天比想象中平靜，什麼事都沒發生，阮薇沒有再去聯系葉靖軒，與他相關的一切人也沒有出現。

伴隨著夏天的到來，沐城也進了一年最好的季節，一切都偃旗息鼓暫時太平，誰也不知道下次天翻地覆是什麼時候。

阮薇沒有心力再去胡思想，安心往返于家和醫院。好在嚴瑞的傷恢復很快，他漸漸能起，陪在走廊里走一走。空去買了一個花瓶，把別人送來的花都擺在病房里，不再那麼單調，讓人看過去心都好起來。

到下午的時候，嚴瑞躺了一會兒似乎睡著了，阮薇一個人拿了兩本書去看，病房里有個飄窗，本來是放東西用的，收拾干凈后正好能坐在窗邊。

病房不高，就在二層，樓下種了一棵槐樹，不知道已經長了多年，枝繁葉茂，環境很好。

伴著樹梢的綠意看書，書上早有那麼多舊字：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相煦以，曷不若相忘于江湖。

阮薇看到這一句話終于釋然了，把書抱在懷里，靠在玻璃上向下看，日傾城，余生只剩下這樣細微而瑣碎的日子。

涸轍之鮒……

阮薇一個字一個字念給自己聽，目漫無目的地停在樓下，那里正好是住院部的側門，建出一個休息用的小花園，里邊種著常見的刺柏和野花。這個時間病人大多數都回去午睡了，盯著花園出神看了一會兒，樹影之間，只有一個人坐著。

那樣昭彰的廓，連都退讓，明明隔著無數層樹葉和藤蔓，可阮薇只看一眼也認得出，那是永生永世都忘不掉的人。

忽然坐起，放下書就往樓下跑。

和以前一樣，等到阮薇好不容易追到樓下，花園里什麼人也沒有了，空的，只有風，溫熱地吹在臉上。

回看見那人坐過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包好的花束，數不清到底有多捧，全是紫的薔薇，只有南省開得出。

阮薇抱起那些花，太大太多，幾乎就要拿不。這一次學乖了，沒有不自量力去追，葉靖軒不想出現的時候，永遠都找不到。

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起抱著花走回去，忽然想起告別那一天，他說過的話：“今天沒帶花送你，明天補上。”

慢慢上樓，一邊走一邊數懷里的花束，不多不，正好十一束。

原來離開葉靖軒只有十一天，回頭去想，竟像半生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