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跡之下的復活點

  方鴴到自己正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視野只能看到漫無邊際的黑暗，沒有空間，世界像是只有薄薄的一層紙，既無上下，也不分左右，甚至察覺不到自的存在。他暗想：“我這算是死了，還是活著？”

  但黑暗中忽然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好像平鋪開的畫卷，將一副壯麗的星空展現在他面前。就算方鴴從沒在艾塔黎亞死亡過，但也認得出這是復活界面。

  每一點星，就象征著一座復活聖殿。不同的芒，代表的是不同的神祇。距離他較近的一團星，純白，方鴴認出那是位於匿泉的米萊拉聖殿的神力芒。

  米萊拉，治愈者，誠實之人的庇護者，救贖之神，同時也是掌管生育的神，艾塔黎亞生命的象征。在的神殿復活可以百分之十五經驗損失的減免，這小小的福利也是神祇們拉攏信徒的手段。

  方鴴驚訝得張大了。

  他能看到復活界面，這意味著一個了不得的事——渡者不死寂區限制。這也應證了人們長期以來的猜想，相比選召者，渡者更像是原住民。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發現這個事實的人，但毫無疑問，這個絕不會廣為人知。

  巨大的意外之喜瞬間滿溢他的心靈，畢竟沒人想死，不是嗎？不過方鴴馬上又發現，星圖上的大部分星都十分黯淡，呈不可選的狀態。

  艾塔黎亞的復活范圍大約是一百裡，超過這個范圍復活俗稱‘被撿’，至於被哪一個神祇撿就要看你距離那一座聖殿直線距離最近了。這樣復活會損失大量經驗，一般來說每一裡額外增加百分之一。

  而在這座森林一百裡范圍一共有三座復活聖殿，除了位於匿泉的米萊拉聖殿之外，還有一座旅者聖殿與一座艾梅雅森林聖殿。

  羅曼除了是商業的保護神之外，還是旅行者的引路人，艾塔黎亞有一句俗語就是形容這位神的——大路為聖殿，小徑即神龕。雖然有些誇張，但旅人所至之即是神力所及之所，的聖殿遍布世界各地，通常在深山老林、蠻荒之野你能見到的唯一聖殿就是旅者聖殿。

  至於後者艾梅雅乃是森林與自然之神，所以的聖殿在這樣的地方出現並不足為奇。

  但這三座聖殿，在方鴴的視野中都呈鎖定狀態。

  這完全不符常理。

  偌大一個星圖之上，竟只有近一團淡藍的芒還可以選擇，那是知識之神與自我完善者安吉那的聖殿。

  “怎麽會有知識聖殿？”方鴴楞了一下。知識在人群中傳播，安吉那的聖殿多在人口稠的城市之中，常與大圖書館相伴，他還從沒聽說過知識聖殿出現在荒郊野外這麽古怪的事。

  他試著把心神沉那團星之，猛然之間，一不可抵的吸力從那漩渦之中傳來。

  方鴴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於一座奇特的聖殿之。這座聖殿與他在卡普卡和羅戴爾見過的聖殿的形製大為不同，它沒有開闊明亮的前廳、高大漂亮的玫瑰拱窗，也沒有寬敞舒適的側廊與神聖肅穆的講壇——後面這一切都始自新紀元的宗教改革。

  而在那之前呢，就像眼前這座聖殿一樣，一座高大的圓廳，嚴肅而寂靜，蒼白的從拱頂上投下，來自於上面淡淡發的石英。

  一石柱之間是些宗教意向的塑像，多是傳說中的英雄人，他們是安吉那虔誠的追隨者與選民。方鴴也只能認出其中一些人來，諸如機敏者夏爾，賢者博克，創造者艾德——後者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煉金士，聖水晶的創造者，也是他ID的來源。

  中央是安吉那巨大的石像——這倒與現在沒什麽不同，這位歷史的記錄者仍舊一手鵝筆，一手羊皮長卷一直垂到地面。

  安吉那的形象是個嚴肅的中年人，留著羊角胡，頭髮打理得一不茍，顯得十分古板，上穿著一件煉金士形製的長袍，事實上也有人因此認為他是煉金士的庇護者。

  聖殿中寒意襲人。

  方鴴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他檢查了一下自己上的東西，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一貧如洗，那三個發條妖損壞之後也沒什麽好掉的。

  卡佩的輝石還在他上口袋，他輕輕將手放在那裡，像是還能到輝石的溫度。

  前後才不過一天而已，黎明之星就零落至此，昔日悉的面孔在這個世界再也見不到，甚至連他自己也復活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

  “不知道卡佩小姐和魁德先生他們現在怎麽樣了，有回到星港了嗎？”他暗暗想到。

  方鴴聽說很多才從艾塔黎亞返回的人，對於現實世界的生活會有很多不習慣——正如同當年他們第一次踏這個門後的世界一樣。

  但有時候會更嚴重一些，因為他們來到這裡時心中至明白自己有一天會返回地球，但離開則意味著真正的永別。

  很多人在這個世界結識了許多不同的人，也在這裡擁有了自己的生命的軌跡，有些人甚至還有原住民的友誼——而當他們離開的那一刻，就注定再也見不到這一切。

  因此把離開視為一次真正的死亡也是可以理解的，旁人或許很難領會這種，但實際上很多人因此再無法適應過去的生活。大多數選召者在退役之後會有一些心理上的疾病——患上抑鬱癥或是別的什麽病，因此而自殺的也不在數。

  因此方鴴有些擔心，雖然這個時代行業逐漸規范，對於退役的選召者都有一段較長的心理輔導期，但也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

  又忍不住舉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半個王冠的徽記果然還在那個地方。他看到那個徽記，就想起了那張貌絕倫的臉，還有平靜的眼神。

  最後對自己說的是什麽呢？

  方鴴心中有些痛。

  雖然明知道並不是真正想要殺死自己，可是如果沒有那把匕首，還會手嗎？方鴴心中約有一個答案，但他不願意相信。

  他看著那個徽記，忍不住用手去拭，但沒什麽作用。“這個徽記究竟是什麽東西？”方鴴不太明白彌雅究竟要那頂王冠來做什麽，就像不明白這個徽記究竟有什麽作用一樣。

  他在想要不要把塗抹在上面，可是又怕痛，於是只能作罷。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後，才發現半天沒有僧來接待自己。

  “怪了？”方恨心想，安吉那的信徒就算再冷淡，也不至於連神祇的福音也不傳播了。

  他環視四周，這才發現這座聖殿十分古怪——裡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復活的選召者，也沒有工作人員，空空如也。

  偌大的大廳中只有他一個人。

  “廢棄的聖殿？”方鴴有些疑地看了看四周。“但棄的聖殿怎麽還會有神力眷顧？”

  他不由緩緩向前走去，腳步聲在空曠中顯得格外響亮，環繞大廳走了一圈之後，才又發現了另一個更加奇怪的地方——這聖殿沒有出口。

  艾塔黎亞的原住民認為南方是神聖的，因此大部分建築是坐北面南，聖殿這種宗教建築更是應當嚴格遵照這一點。但這座聖殿的南邊只有一個側廳，方鴴有些意外地走進去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座孤伶伶的雕像。

  一座高大的靈雕像。

  它的形製與大小與外面那些凡人追隨者基本一致。也是穿長袍，手中不離書本，一書卷氣，這也不奇怪，安吉那的信徒們多半如此。

  但方鴴還是有些疑。“它怎麽會被單獨放置在此呢？”他走了過去，看了看石像腳下一本攤開的石書，那書頁上不出意外刻著此人的生平介紹。書頁上的文字是靈與奧述語——進世界的人天生會一門本地語，方鴴學會的是自然是考林—伊休裡安的方語言，它與帝國語系出同源，因此他也能勉強讀懂石碑上的文字。

  石碑上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吃了一驚。

  ‘羅林-艾德最傑出的學生，海恩-帆姆，779-921年。’

  羅林-艾德就是大煉金士艾德，有史以來最傑出的煉金士，甚至可以說是煉金士的奠基人之一。他生於魔法的年代，也就是說這個雕像的主人可能也是那個時代的人，書頁上的年代很可能是指魔法紀元779至921年。

  那差不多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方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馬上想到那不正是努林靈帝國存在的時代嗎。“難道說這座聖殿與外面的跡有所關聯？”方鴴忽然想到一個巨大的可能，外面跡中的死寂區，說不定就是為了掩飾這個神的聖殿復活點。

  而如果在努林靈離開之後這一千年中，沒有原住民來過這裡的話，那麽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這座聖殿的人。

  因為選召者不可能抵達這個地方。

    他的心忽然猛然跳起來。

  未知，就意味著收獲——這是艾塔黎亞的鐵則之一。而努林靈們把這個地方藏得這麽深，說這裡只有這麽一座空的聖殿，可能嗎？

  方鴴想到這一點，強忍住心中尋找寶藏的衝繼續讀下去。

  但讀著讀著，他突然‘啊’一聲出了聲來。

  聲音回在大廳放大，甚至嚇了他自己一跳。

  他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卻怦怦直跳，手都有些抖。但這抖並非因為害怕與恐懼，而是興與激，那石頁上寫下的是海恩-帆姆此人的生平，敘述他在他老師的就上進一步索，試圖將煉金進一步推廣開來。

  煉金士羅林-艾德一生最大的就，就是發明了人工聖水晶與魔導爐，前者導致了龍騎士的誕生——讓人造騎士第一次出現在艾塔黎亞的歷史上，打破了自然龍魂的契約者（空騎士）對於上層力量的壟斷。

  而後者更是煉金與魔法力量平民化的象征，讓煉金文明真正為可能。

  當然，這一切並不是一蹴而就的，羅林-艾德也只不過完了最初的設計，第一代聖水晶與魔導爐的使用條件也遠比今天苛刻得多，還遠遠談不上平民化。但正是因為有一代代後繼者在這條道路上繼續開拓，才讓艾塔黎亞的煉金文明有了如今的規模。

  而其中便不乏海恩-帆姆這樣的先驅者。

  而書頁上所寫的有關於海恩-帆姆的就——便是他創造了一種獨特的水晶‘零’，零就是無屬水晶。關於這種水晶有一句話讓方鴴怦然心，那就是海恩-帆姆製造了一枚真正的無屬聖水晶。

  無屬聖水晶。

  方鴴看到這句話時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覆看了三遍，才確認自己沒讀錯字。

  所謂聖水晶，即是龍魂的載。分為天然形與人工製造兩種，天然形的聖水晶是真正的龍屬生死後留下的結晶，在特殊的條件下人類可以與之共鳴，為空騎士。

  而人工製造的聖水晶承載的是人工龍魂，與之締結契約的人，就是龍騎士。

  兩者最大的區別在於，前者龍屬生的強大記憶與傳承的影響，一般以強化自本作戰為主要思想。而後者因為並不有真正的龍屬傳承，所以另辟蹊徑——把人工龍魂比作智能AI，利用其控制龍騎士構裝來輔助戰鬥，以彌補與空騎士之間的力量差距。

  因此龍騎士是三位一的，龍魂，縱者本，以及龍騎士構裝三者缺一不可。

  當然也有選召者認為空騎士是理向的發展方向，而龍騎士更適合智力、召喚與法系向的發展，不過天然聖水晶可遇不可求，因此其實也有很多頂尖的理向選召者也是選擇的龍騎士道路。

  但無論那一條道路，聖水晶都是戰鬥向職業的標志。

  這是因為聖水晶首先必須是屬水晶，這是因為無屬水晶承載不起龍魂強大的力量，這幾乎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可是今天，這個既定事實似乎不再站得住腳。

  只要這石頁上記載的文字是真的。

  這對於方鴴來說意義非凡，因為無屬的聖水晶意味著沒有魔力自適的人也可以為龍騎士。哪怕這石頁上寫海恩-帆姆隻設計了聖水晶，並沒有製造相應的龍騎士構裝。

  那也沒關系。

  反正以他的神力水平也控制不了龍騎士構裝，那是二三十級才會去考慮的事。而單單一個人工龍魂就足以讓他益無窮——別忘了他是煉金士，戰鬥工匠可是被稱之為次級龍騎士的存在。

  就因為工匠有縱多個靈活構裝的能力。

  而龍騎士構裝，其實本質不過也是一種頂尖的靈活構裝而已。

  更重要的是，龍魂還會帶來一項非常強大的能力——騎士系統，或者龍騎士系統——它其實就是原生態的選召者系統。

  事實上人類的輝裝置，就是在龍騎士系統的基礎上仿造的。這是一個廣為人知的事實，第一代選召者是直接進星門的，當時的選召者和現在的方鴴並沒什麽不同。

  他們是各國政府選出的傑出軍人、科學工作者，是他們開拓了人類對於艾塔黎亞的認識，並利用輝石與人類的電子信息技複刻了龍騎士系統——選召者系統。

  這一系統打開了星門時代的新篇章，將數據量化之後，人們可以如同玩遊戲一樣在新世界探索，極大地降低了準門檻。事實上從那之後，選召者便逐漸平民化並為大眾所接。

  而最開始的政府與軍方，也在那之後逐漸從臺前走向了幕後，讓新世界的探索行為逐漸為了一個商業化與娛樂化的舞臺。

  雖然口頭上不在意，但其實方鴴做夢都想要一個選召者系統。

  尤其是在這次經歷之後，更是如此。

  而現在，這個夢想似乎就已經近在眼前，手可及。而且還是選召者系統上位版本，一般頂尖的選召者們都要在第二世界才能接到的東西。

  龍騎士系統。

  那一剎那方鴴就到自己被巨大的幸福擊中了，心中不由暗暗祈禱那位值得尊敬的海恩-帆姆先生的聖水晶一定要在這附近。

  這個可能很大，他有一種預這座聖殿與這個名海恩-帆姆的靈有非常深的淵源，否則他們不會為他在這裡單獨立像。

  他甚至有一種覺，這座聖殿才是這座跡之下藏的真正。

  海林王冠雖然貴重，但從時間上不大對得上。考林—伊休裡安聯盟誕生也不過才七百多年，海林王冠鑄造的時間可能會更早一些，但也不會比努林靈帝國存在的歷史更久遠。

  努林靈不可能為了保護一頂在未來才會出現的王冠而創造出那頭做‘刻耳忒’的巨構裝，那麽它真正守護的目標，只有可能位於跡更深的地方。

  那就是這座聖殿——

  方鴴很快理清了頭緒，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強忍心中的激讀完石頁上的最後一句話，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之後才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側廳空空如也。

  但他馬上發現了一不對勁的地方，外面大廳的線來自於拱頂上的石英，那這側廳怎麽會有亮呢？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果然看到一支無半明的水晶，懸浮在那石像的頭頂上。

  那形態，那和芒，水晶上的龍魂刻印和煉金痕。

  毫無疑問——

  是聖水晶無疑。

  方鴴到自己口乾舌燥，心臟仿佛都要停止跳了，他看到的不再是一枚聖水晶，而是他未來的道路。

  一扇可以被推開的門扉。

  那背後，將是另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

  他有些地向那個方向出手，好像能直接把它握在手中一樣，但忽然之間怔住了——等一下，那聖水晶的龍魂刻印是明的。

  沒有龍魂？

  空水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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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