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無奈,隻好起來,勉強拿著本書,心不在焉的看,可是葉景卻覺得葉春秋這樣讀書不好,督促他朗誦出來。葉春秋隻好高聲朗誦:“子曰:學而時習之……”
葉景又道:“怎麽還在讀論語,你已中了秀才,又是案首,還要背四書嗎?”
呃……
葉春秋看著葉景嚴厲的目,心裏慚愧的,說的很對啊,一個中考狀元,背個線九九乘法表,他隻好著頭皮:“兒子去練字。”
葉景搖頭:“不可,不能總練字,製藝才是關鍵,來,你我之間相互討教吧,你坐下,為父問你,老吾以老,何解?”
葉春秋覺自己逗的,早知如此,還不如讓老爹娶個後娘回來還清淨一些,他忙是心急火燎的去查腦,小片刻功夫,才道:“此句出於《孟子梁惠王》,原句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吾以及人之……”
葉景皺眉:“怎麽這樣慢,你既是案首,理應口而出才是。”
接著又繼續考較,連續問了七八個問題,葉春秋已經覺頭大了,腦子像是要空一樣,手忙腳的搜索。
足足折騰了一上午,葉春秋已不知回答了多個答案,氣籲籲,不過葉景依然還是覺得不滿,等到葉三送了早餐來,這才作罷:“明日繼續考校。先吃飯,待會兒你我父子比試文章。”
葉春秋哦了一聲,早餐很盛,甚至有點過了頭,居然不再是鹽菜蘿卜,葉春秋心裏知道,自己這個案首含金量很高,那位二叔還有二嬸不敢胡來了。
或者說,自己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他們現在想爭,連資格都沒有。
這便是功名的好啊,一邊的葉三道:“大老爺,春秋爺,今兒一大清早,就有許多人來道喜了,都說春秋爺乃是神通,出口章,將來有大出息的,還說奉化縣一個甲子都不曾出一個小三元,春秋爺了不起。”
“那我去看看。”飽葉景折磨,葉春秋想要溜之大吉。
葉景卻是板著臉:“不許去,好好溫習功課,為父上午還要和你一起共同研習製藝,才是一個秀才,尾就翹天上去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現在還早著呢,報喜和奉承的人,自然有你大父去招待,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讀書。”
葉春秋沒法子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以此推論,不怕老爹心腸狠,就怕他對自己更狠。一個為了功名對自己都這樣狠的人,做他的兒子可想而知。
好吧,讀書。
父子之間相互‘討教’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除了讓葉春秋對於八和四書五經有了更深的理解,葉春秋搜索腦的速度居然更快了,任何刁鑽問題,不需要費時的搜索,便能立即敏銳的察覺到關鍵詞,而後識海之中心念一,自己要搜尋的東西便立即映腦海之中,下一刻葉春秋張口而出。
而葉景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家兒子的天才之,無論是筆帖詩還是八文,居然沒一難倒葉春秋的,他從中的收獲也是不小,有時考較葉春秋,葉春秋的回答可謂辟,反而令他得到了反思,從中獲益匪淺。
被老爹折騰了兩天,縣裏已有人來通報,讓葉春秋及早趕去寧波,參加泮禮。
所謂泮,其實就是學的意思,這個學可不是普通的學堂,而是府學和縣學,從此之後,自己的名字要進儒學名冊,正式為一個秀才,府會給予許多的特權,譬如免一定的稅賦,免除徭役,若是績最優的廩膳生員,每月還可以從儒學那裏領到七鬥米作為補助。
以上隻是顯的特權,許多形的特權也是有的,譬如見不拜,譬如犯了罪,地方不得置,需要先讓學置,譬如你有了鬧事的資格,可以偶爾罵一罵地方了。甚至你出門在外,離鄉背井,不再需要路引,若是嫌路上不安全,甚至你還可以佩劍,總之你是秀才,已經了大明朝的儲備幹部,是天之驕子。
泮禮之後,葉春秋就算是正兒八經的進了學,所以葉家對此格外重視,老太爺親自吩咐準備了馬車,本想除了葉三之外,再讓一個健仆同去,葉景卻是拒絕了,老爹錚錚傲骨啊,葉春秋有時也不了他這倔強的脾氣。
也罷,在第三日的拂曉,葉春秋便出發了,待到正午抵達了縣城,這一次終於做了秀才,葉春秋理應去見見自己縣試的恩府王縣令。
王縣令這幾日似乎頗為忙碌,葉春秋瞧他瘦了兩圈,待葉春秋行了禮,王縣令便笑了笑:“春秋很爭氣嘛,咱們奉化也算是出了神通,本縣甚。”
接著又寒暄幾句,王縣令似乎有事要辦,顯得有些神魂不屬,還未喝一盞茶,縣裏一個書吏匆匆而來,低聲向王縣令談論什麽,葉春秋坐的遠,隻依稀聽到‘下棋’‘知府’‘布政使司’之類的字眼。
葉春秋倒是識趣,便起道:“學生要急著趕赴府城,就此告辭。”
“既如此,本縣也就不多留了,不過你年紀輕輕,路上可有人照拂嗎?”他頓了頓,對書吏道:“取本的時憑勘合來,暫借春秋一用。”
葉春秋本來對王縣令是有些意見的,好歹也是‘高考狀元’好嗎,而且上一次王縣令親自登門,大家還是愉快的,今日卻疏忽怠慢了一些,給葉春秋潑了一盆冷水。
可是王縣令要借時憑勘合給葉春秋用的時候,一切的不快葉春秋都打消了。時憑勘合是府使用驛站的憑證,借著這個憑證,可以在大明各州府的驛站歇腳,奉化到寧波有一些距離,途中有兩個驛站,正好可以供葉春秋休息。
看來王縣令對自己還算不錯,看來是真的有事。
葉春秋接過書吏送來的勘合木牌,這牌子沉甸甸的,很不客氣的收囊中,這個時代特權很重要,可以省卻無數可能發生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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