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倒是鎮定,道:“既如此,就得趕急救,來,舅父,我來理,你進裏頭去取藥。”
葉春秋本不打算把人抬進去,反正哪裏都是救治,裏頭太狹隘,且線有些暗,反而在門口這兒亮堂一些,人也有轉圜的空間。
奄奄一息的趙熙已經被放下,平躺在架子上,葉春秋小心翼翼的揭開他的患口,那包紮的地方早已是滿是汙,自他的大之間,一條猩長達一寸的猩紅口子卻沒有結痂,反而斷斷續續的有汙滲出。
“傷口太大,雖然此前用了藥,不過顯然不足以止,時間長了,傷口發炎。”葉春秋自言自語的道:“眼下必須盡快消炎止,噢,最重要的是消濃。”
趙熙在這時突然猛地咳了一下,隻是他氣息太微弱,頗有些像是回返照,一口自他口中噴出來。
“呀……吐了。”趙高心中更是狂喜,一般這樣的傷咳了,就說明傷了肺腑,這是真正死定了啊。
其他好事者見狀,幾乎已經可以確信,趙熙必死無疑,至於孫琦這一對舅甥,隻怕也是死定了。
錢謙皺著眉,不發一言。
葉春秋卻還是不徐不慢,自言自語的道:“原來還有傷,難怪了,傷了肺腑,理應神仙也難救吧。”
這時候孫琦已經取了藥來,這藥是葉春秋昨夜配好的,不過對於這個外甥到底有什麽本事,他卻是全無信心,現在的他大抵就是反正我也束手無策,索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而且他去而複返回來,看到趙熙角吐出來的漬,臉頓時變了,外傷還有得醫,這傷如此嚴重,分明傷了肺腑,哪裏還有得救?
他不有些哆嗦,卻聽葉春秋的聲音道:“阿舅,快,取我配好的藥給他吞服下。”
孫琦的腦子嗡嗡作響,隻是機械式的去端了昨夜煎好的藥給趙熙吞服,待藥服下,趙熙當然沒有反應。
不過所有人見葉春秋煞有介事的樣子,都不覺得好笑,人都幾乎死了,還瞎忙活什麽。
等趙熙吞服了藥,葉春秋卻是皺著眉看那傷口,他取了酒,接著尋了一團布,開始拭傷口的汙,當然,裏頭的酒也有一些殺毒的份,等到清洗的差不多了,這才又取了藥小心翼翼地將藥倒到傷口,完這一切,他突然一聲:“拿針線來。”
針線……
都是昨夜準備好了的。
孫琦見葉春秋鎮定自若,反而生出了一線希,不管怎麽說,自己這個外甥也是案首,瞧他的樣子,似乎還真有辦法也是未必。
取了針要送到葉春秋手裏,葉春秋卻是皺了皺眉,用手拭了一下自己袖子,方才問:“舅父會針嗎?”
“啊……針?”孫琦不明白為何葉春秋這樣問:“會,會一些。”
葉春秋笑起來,一副很輕鬆的樣子:“這樣就好,舅父先將針用火燒一燒,而後在這傷口針,嗯,要的一些。”
外甥很自信嘛,似乎被他的自信所染,孫琦連忙去用火燒針,接著葉春秋還嫌不足,又讓他將針用酒水泡一泡,孫琦小心翼翼的開始針。
而站在一旁的葉春秋卻仿佛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指揮使錢謙看得如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這人都要死了,你們還繡花?他忍不住道:“針?葉秀才,這是什麽意思?為何……你不,讓你舅父來?”
“啊……”葉春秋不料錢謙‘不恥下問’,他楞了一下:“噢,是這樣的,我不敢,下不了手,所以讓我舅父來。”
孫琦本來小心翼翼的著患口,聽到這句話,不住手哆嗦一下,臉都綠了,他還道這針是春秋的獨門技,畢竟外甥這樣自信,或許還真能起死回生,結果連外甥都沒有過啊。
他眼睛都要潤了,著針的手有些發抖,死也。
葉春秋則開始尋找趙熙上其他的傷口,檢查了一遍,突然忘了,額低聲喃喃念道:“竟是忘了,不知他有沒有發燒?”於是有忙不迭去他額頭,燙燙的,哎,看來是傷口染得十分嚴重,再加上傷,以至於產生了炎症。
指揮錢謙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回不過勁,越來越覺得這個葉春秋……不太靠譜。
孫琦完了傷口,錢謙卻是注意到趙熙居然沒了多氣息,他在趙熙的鼻下一探,不住皺眉:“葉秀才,似乎沒氣了。”
“沒有嗎?”葉春秋皺眉,不會真的死了吧,畢竟第一次治病,心裏也有點的。
錢謙聽到葉春秋的疑問句,頓時也是惱了,正待要放幾句狠話,不過這邊的靜卻被遠的趙高看得一清二楚,趙高一看,頓時心花怒放,人死了……折騰了這麽久,人終於死在了同濟堂,他躍躍試,亟不可待的上前幾步,朝錢謙行禮:“小人也是大夫,略知一些病理,大人若是不嫌,不妨讓小人看看病人還有沒有救。”
圍觀之人一個個翹首以待,都在私下議論,因為看著有些不妙啊。
錢謙點了點頭。
趙高大喜,捋著袖子上前,探了探脈搏,接著闔著眼睛搖頭,歎道:“哎呀,已經不治了,準備料理後事吧,脈象微弱,至多也就小半時辰,必死無疑,哎……或許不經這同濟堂救治,還可以多活幾日,這同濟堂……”他一副不願意言人之過的模樣,繼續搖頭。
治死人了!
看客們嘩然。
其實治死人也沒什麽,反正抬來的人也差不多奄奄一息,可大家興點就在於,這人是要死在同濟堂,死的人還是海寧衛的人,同濟堂完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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