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葉春秋再顧不得許多了,也顧不得打傘了,直接冒雨衝進宅,等回到那曾溫馨的小窩,便聽到裏頭廂房裏的咳嗽,葉春秋推開門去,榻上的葉景剛剛被葉三攙扶著要起來,一見到葉春秋,夜景一屁坐在榻上,驚喜道:“春秋……”
葉春秋忙是搶上去,果然看到葉景臉並不好看,了他的額頭,有些燙,不算什麽大病,不過在這個時代,也絕不能等閑視之。葉春秋皺眉,責怪道:“父親得了重病為何不請大夫?這雖本來不是什麽大病,可是這樣拖著,長久不愈,就福禍未知了。”
葉景搖搖手:“無事,無事,你回來了啊,戴著綸巾真神。”
葉三在旁言又止,忍不住了才期期艾艾的道:“本來是請了大夫的,那大夫隻說無妨,連藥都沒有開,讓大老爺多休息就走了。誰知這病一點也不見好,反而更加重了,昨夜還高燒不退呢,那大夫是二老爺請來的。”
葉春秋聽罷,頓時明白了,高熱可不是小病,雖然要治愈也容易,可是一旦拖著,便可能引起各種並發症,多人因為高燒諱疾忌醫,最後落了個耳目失聰甚至是危及生命,這麽明顯的病症,大夫怎麽會看不出?
二老爺來的?
葉春秋眼裏掠過了一冷。
他讓葉景睡下,了葉三來:“三兒,我開個藥方你,你趕去抓藥,而後給我爹服下,不要耽擱,這藥你來煎,不能假手於人。”葉春秋眉微挑,那輕薄的帶著冷冷的弧線,補上一句:“府裏的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葉三點點頭,連忙道:“是,是,我都記住了,爺還會治病,那就好極了,我看老爺難,爺快開方子,得趕。”
葉春秋尋了文房四寶,依然發現父親的書案上是一些劣紙,他皺眉道:“這紙也是二叔說家中開銷大,所以隻供應了這些劣紙,是嗎?”
葉三猶豫了一會兒:“是,二老爺說今年收不好。”
葉春秋淡淡一笑,就沒有多問了,提起筆來,在這劣紙上筆走龍蛇,因為紙張劣質,所以蘸墨之後,墨立即渲開,黑乎乎的一片,好在勉強還能認清字跡。
葉春秋的心裏已經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過,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初來葉家的那個葉春秋,秀才功名,獨當一麵經營了同濟堂,使他對人對事更多了幾分自信,他擱筆,不聲道:“趕去抓藥,不要耽擱。”
回眸一看,父親葉景已經睡沉。
葉春秋給他掖了被子,搬了凳子坐在榻下,看著睡的父親臉上依然還是燙紅,葉春秋枯坐良久,葉三才趕了回來,於是主仆二人去了廚裏升起爐灶煎藥,等到熱騰騰的藥出了爐,二人七手八腳的將葉景起,喂了他吃下,葉春秋這才起,吩咐葉三道:“你好生在這裏照看在著,三兒,這些日子多虧了你,我承你的,不過眼下我要出門一趟,你要寸步不離,不能鬆懈知道嗎?”
葉三似懂非懂的點頭,忙是應下。
葉春秋撐著油傘,便踱步而出,雨中的葉家帶著幾分泥腥味,說來也是好笑,雖然在這裏住了一些時候,可是除了自己的小院落,還有那族學,其他的地方,他都很陌生。
走了幾步,恰好有人迎麵而來,葉春秋過雨幕,便見來人也撐著油傘,腳上的靴子都是泥垢,不過這人,葉春秋卻是再悉不過,正是自己的二叔葉鬆。
葉鬆穿著一件新製的綢秋,顯得格外的神,見到了葉春秋便駐了足,打著招呼:“春秋回來了?怎麽不見你到二房去坐坐,你大父也盼著你回來呢。”
他麵帶微笑,依然還是那副大家長的姿態。
葉春秋抿抿,舉著油傘勉強做了個半揖:“才剛剛回來,聽說父親病了,便先去探了病,二叔這是要到哪裏去?”
葉鬆笑了笑,他眼眸落在葉春秋頭頂的綸巾上,眼底深有掩飾不住的妒忌,他還是出笑容:“哦,大兄的病,我已讓人看過,不礙事,隻是著涼罷了,後日就是中秋,你大父最看重這樣的日子的,不得又要讓嫡男們去告祭一下祖宗,除此之外,葉家各房和族中的親戚也要來聚一聚,這是大事,雖是下雨,我卻得照看著。”
這時他腳下的流水窪,沾了他的靴子,他想要挪腳,油傘一偏,雨水又打了他新的裾,葉鬆出懊惱之,舉步要去前方的簷下躲雨,不耐煩的說了句:“老夫要去忙了,你下雨天莫要走。”
他跌跌撞撞的撐傘與葉春秋肩兒過,猛地葉春秋突然道:“二叔。”
“啊……”葉鬆下意識的駐足回眸,忍不住腳一,又濺了一的泥,他有些惱怒,這新是鬆江的綢子製而,價格不菲,穿穿了一天,本來還指著後日中秋的時候穿出來會客,誰料到已是汙濁不堪了。
等他一臉怒氣的看向葉春秋,卻見這個侄兒正笑的看他,讚歎道:“二叔的新很漂亮。”
“哦。”葉鬆虛應了一聲,表冷淡。
葉春秋說罷,撐著傘,已是走了。
他才不在乎腳下的水窪,和葉鬆不同,葉春秋沒有新、新靴,髒了也就髒了,哎呀,現在父親病了,髒了好像是要自己洗,失策,失策。葉春秋搖搖頭,帶著孩子般的斤斤計較,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葉鬆撐著傘看著這侄兒越走越遠,消失在雨幕,等到最後不見了蹤影,他才將眼睛眯起來,眼眸裏掠過冷,心裏不住罵,哼,中了秀才很了不起嗎?將來我兒子也要高中,嗬……這個小子哪有將自己放在眼裏,可是又如何,庶子就是庶子,隻要你一天姓葉,就容不得你放肆。
他接著開始為自己的新衫惋惜起來,這綢緞可是最上等的料子,鬆江的綢馳名天下,自己還是托人買的,現在倒好……
猛地,葉鬆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對啊,葉春秋去的方向,並不是老太公那兒,他父親病了,不好好的在家裏伺候,難道四出來閑逛不?若說他是去見老太公,倒也說的過去,討好賣乖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那兒……不是三房的方向嗎?
葉鬆若有所思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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