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燃燈神廟 11

早餐的時候, 保險起見，茉莉仍然被藏在了房間裏。

老者照常發布任務，複生魔藥的第二味配料：命運神之眼。按照昨天商定好的次序, 到皇一隊來找。郁飛塵他們則在神廟中探查報, 尋找聖子傷的真相, 并查出真兇。

皇一隊留在餐廳裏流思路，郁飛塵他們則先離開了餐廳。

他們先是探了裘娜。裘娜的傷太重, 至今天上午不能參加任務了。路德維希的傷口因為是悉人結構的郁飛塵捅的，恢複一夜後，今天已經不妨礙什麽。所以, 今天參與探查任務的人是郁飛塵、白松、路德維希和學者。

他們再次集合在教皇的大房間裏, 商定行的計劃。

白松著窗外。

“你們覺不覺得, 這裏的晚上格外漫長？”他說。

郁飛塵：“為什麽這樣說？”

“昨晚茉莉很害怕, 睡不著，我和說了很多話。說了我們以前各自生活的世界，還有後來的經歷。”白松說, “睡著的時候，我幾乎都要以為，我們已經說到天亮了。”

竟然能和一個陌生孩說這麽久的話, 郁飛塵心中竟然升起一種類似于“孩子長大了”或“我養的草長高了”的緒。

“但是，天依舊沒亮, 于是我也睡了，可是等我和醒了, 天也還是沒亮。于是我們又說了一些話, 天這才亮了。”白松說。

沒人理睬這位年輕的騎士, 當郁飛塵準備好措辭, 準備引導一番時, 坐在他旁的路德維希卻搭話了——這是郁飛塵沒想到的。

教皇陛下看向白松，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和，竟然像是溫的大哥哥教導剛長的小孩一樣。這種語氣是郁飛塵之前所沒聽到過的。

“或許，”他說，“你知道相對論。”

白松：“那是什麽，我不知道。”

路德維希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郁飛塵嘆了一口氣。

教皇陛下難得打趣人一次，還被這孩子的無知給噎到了。

截止到現在，白松已經用話語功噎住了他、守門人克拉羅斯和路德維希陛下，可以說是戰果斐然。

他想，翻譯球還不夠，下次回到樂園，得給白松買個知識球，讓他獲取一些常見世界的基礎知識和技能。

不過，教皇陛下綿裏藏針的打趣雖然沒有功，白松說的卻是真的。神廟的夜晚，已經格外漫長。

“巨幕還在合攏，井口變小了。”他說。

衆人擡頭，只見那環繞著世界的濃黑之幕，一夜未見，就已經以極其恐怖的速度合攏了幾乎一半。昨天的井口還有個盤子大小，今天的井口，朝著天空出拳頭，就可以把它全部擋住。

在正常的世界裏，太從地平線升起是早晨，走到正中是正午，從地平線的另一面落下是晚上。而在這個“濃黑之幕”環繞的世界裏，太從幕後升起是早晨，走到井口正中是正午，落幕是夜晚。

也就是說，一些本應到來的白天被黑幕的存在生生擋住了。早晨的時間推遲，夜晚的時間提前。并且，隨著巨幕不斷升起、合攏，白天還會繼續短。

這不僅意味著這個世界將被更多影占據，為惡靈肆的地方，還意味著，他們能做任務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希他們能功找到藥材。”學者說。

一旦皇沒找到藥材，鬥篷老人可不會因為分了隊而放過他們。但現在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那一行人了。

“白天很短，那我們就立刻行？”白松問。

“別急，”郁飛塵說，“先總結一下這個世界存在的危險和死亡條件。我先來。”

“首先，必須躲避在影子裏移的怪，最好是不讓自己的影子接任何外面的影。非接不可的時候，孤立存在的影好于連綿不斷的影。”

“其次，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目前看來規則現在三方面：第一，完npc發布的任務，第二，扮演好自己的角，第三，遵守神廟的規矩。犯三條中的任意一條，都會被npc懲罰。”

這樣一想，他們要注意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郁飛塵認為，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其實也不能算高。他繼續道：

“但是，據茉莉的經歷，只要選對了方法，npc的懲罰是可以逃過的。所以，希大家不要放棄求生。”

“還有，我認為這個世界判定我們是否犯規則，是通過npc的眼睛，而不是通過某種超自然力量時刻監控。否則昨天我們換裝混祭祀，應該早就出發了死亡規則。所以在不被npc看出端倪的況下，我們可以自由行。”

他道：“我說完了。”

然後看向白松：“你有什麽看法。”

“報告，郁哥。我想說的，你都說了。我沒想到的，你也都說了，而且你說的，我都同意。”

學者：“我也同意。”

郁飛塵看向路德維希。據以前做任務時雇主們的投訴，他知道自己看人時的目有時會過于冰冷，令雇主無法到被照顧和保護的溫暖。為了符合角，出于騎士長對教皇應有的尊敬，這次看向路德時，他努力將眼神緩和了一些。

白松好像嗓子不舒服，咳了一下。

“我也同意。”路德道：“但是除了弄清楚死亡規則，我們還需要尋找逃離這個世界的路徑。”

學者道：“通常，逃出一個副本的方式是逃出它的所在場景。但是我們昨天離開了神廟，并沒有什麽事發生。如果繼續往外逃，又進了巨幕影的危險區域。我認為這個副本的逃離方式是完npc給出的任務，即功複活聖子，同時找出謀害聖子的真兇。”

路德點點頭，側向郁飛塵的方位：“你怎麽想，騎士長？”

騎士長。這還是教皇陛下第一次這樣稱呼他，這個稱呼落在耳中的一瞬間，郁飛塵的頭腦忽然恍惚了一瞬。一種悉又陌生的覺浮上他心頭，就像……遇見一個場景時，覺得自己曾夢見過那樣。

這種覺稍縱即逝，很快被另一個念頭取代。

明明是他把問題給了路德，為什麽又回到了自己上？

他道：“完任務，複活聖子，找出真兇，這三個看起來是不同的任務，但背後都指向同一件事。”

白松：“什麽事？”

郁飛塵看向漆黑天幕上蒼白的“井口”，道：“阻止巨幕繼續升起，或者說，挽留明。”

很多事看起來千頭萬緒，但背後都有統一的規律可循。

“所以，排除一切幹擾因素後，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反抗影，挽留明。所以，今天上午，我建議先不去管聖子的死活，而是分頭尋找神廟裏關于明、影的記載或傳說，補充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白松盲目同意。

學者皺眉：“你是否發散過多？”

郁飛塵直接沒理睬他。這是他以前面對雇主無理疑問時的慣用態度。有些雇主，總是在他做出完全縝，每一步都有跡可循的推理時懷疑他是憑空猜測，仿佛腦子掉了線一般。

他今天說的話超標了，有些微微的厭倦，直接一手托腮，側向路德維希：“您呢，陛下？”

路德維希眼裏浮現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同意你。”

話不多說，幾人起，白松和學者離門近，先走出去，郁飛塵和路德維希在後。

與他們落下幾步後，郁飛塵停下了腳步，他覺得有句話有必要向路德挑明。

“你是教皇，”他道，“為什麽現在好像是我在帶隊？”

教皇稍擡頭，剛剛打理過的銀長發順地落在肩上。兩人對上目後，他微微抿了抿——郁飛塵發現，這人好像在對自己笑。

教皇陛下今天吃錯什麽藥了？

隨即，他又想起，自己還在角扮演的狀態，看向教皇的目，應該也猶如吃錯了藥一般。

也就是說，路德維希對他的態度，是隨他的態度而改變的。這是一個善變的教皇。

就在這時，教皇忽然朝他出了手。郁飛塵一怔，沒躲。

“我累了。”路德維希輕聲道。隨後，他眼睫微微垂下，擺正了騎士長口的十字徽章，說：“想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