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以后,瓦倫關在七八四年的突然失陷仍是軍史學家津津樂道的熱門話題,無數學者就這個題目發表了長篇累牘的研究、心得、思考、探索,他們發表了數目駭人的論文,賺得了不計其數的稿費,有人甚至還了權威。研究深到了這個程度,連當時魔族參戰的每個小隊長姓名都被考究出來,就連魔族軍統帥云淺雪的都逃不過歷史學家的火眼金睛,但最大的問題依舊是無解:三百年來固若金湯的瓦倫要塞,為什麼一夜之間在魔族并不算特別強大的兵力面前突然失陷?
專家們眾說紛紜,有幾點達了一致意見的:
一. 魔神皇的雄才偉略造就了戰略上的優勢。開戰之前,魔族軍大造聲勢,氣勢洶洶地
宣稱要報復遠東人對凌步虛軍團背信棄義的襲擊,雄兵二十萬猛攻特蘭要塞,這曾讓遠東張了好一陣,但結果卻發現是雷聲大雨點小,魔族兵只開頭打了一陣,然后就圍城,不進攻,圍城也圍不嚴,遠東很輕松就能給特蘭城中輸送補給,本達不到圍困的目的。
到最后,兩軍連戰都免了,魔族兵整天就忙著曬服和被子,陣地上到是花花綠綠的裳和被子。守城的半人兵很認真地問:“他們不肯走又不進攻,莫非想等我們老死了好接收城池嗎?”
仗打到這份上就近似無賴了,象兩只賴皮狗在咬著骨頭比耐。盡管遠東統帥部還在再三強調不要放松警惕,但部隊還是放松了很多,尤其是地方上的民兵和守備部隊,聞知前線軍并不迫,他們干脆就地解散回家種田去了,統帥部也無可奈何:預備役部隊是不拿薪水的志愿兵,軍方沒有理由強迫他們留下。何況春耕關系一年收,盡管收到了紫川秀從地送來的大批糧食、藥品和武,但遠東本地的糧食產出也是很重要的。
帝林后來慨說:“可惜當時紫川秀并不在遠東。以他的明,定會發現魔族的向很不自然。他絕對不會象羅杰那個呆瓜這麼簡單地被欺騙的!”
在所有人都被特蘭要塞前持久漫長的戰事吸引時候,魔神皇已經把目投向古奇山脈以西遼闊富饒的人類世界了!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遠東軍隊主力全部集中到了特蘭和沙加一線的東部邊境,地防守空虛得紙一般薄,用手指一捅就破。更妙的是,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對于遠東這個抵魔族戰略陣地,人類沒有加以重視,沒有派出派軍隊增援薄弱的遠東聯軍。
那場稀稀拉拉的特蘭圍攻戰給世人放出了一個煙霧假相:魔族軍隊戰斗力很弱!他們傾巢而出,卻連一個小小的特蘭城都拿不下,諸位可以高枕無憂呢!當時遠東統帥部的首領白川、羅杰和明羽等人雖然也是很善戰的將軍,但出于經驗和天分上的欠缺,他們缺乏一種能從全局戰略考慮的深遠眼,他們的目被局限在了戰場上,沒能看出沙場背后藏的東西來,這就是他們與紫川秀、帝林等名將的差距所在了——也正是這個原因,黃金時代的優秀將領很多,但能稱得上“名將”二字的卻屈指可數。
被魔神皇所欺騙的并不只遠東統帥部,瓦倫要塞的人類守軍同樣上當了。他們認為自己是絕對安全的,遠東軍抵擋住了他們,魔族還在千里之外呢!
二,人類的置失當也是瓦倫失陷的重要原因。
在七八三年末帝都的統領會議上,紫川秀統領曾開玩笑說要取消瓦倫軍區,當場遭到了瓦倫要塞長林冰的痛罵。當然,這只是個玩笑,但也反應了當時紫川家上層的一種普遍心態:遠東收復了,兵臨城下的威脅消除后,瓦倫要塞重要大減,再沒有七八一年那種生死攸關的地位了。
七八一年,瓦倫要塞駐軍十一萬,全都是紫川家族最銳的部隊。但到了七八三年年末,得知遠東收復了,為了準備西線的龍騎兵戰役,帝都從瓦倫調了五萬軍隊加到帝都的預備軍中準備派往西線。后來龍騎兵戰役雖然沒能實施,但這五萬人卻沒有歸還瓦倫軍區。
七八三年年末,瓦倫要塞司令林冰副統領被任命為遠東統領,為了表示對遠東軍民抗擊魔族的支持——也為了威懾剛剛收復的遠東領土——林冰帶了八千銳部隊前往遠東的新首府科爾尼城去接收遠東全境。由于有紫川秀的支持,林冰順利地接手了遠東的軍權,從此坐鎮科爾尼指揮全局,沒有返回瓦倫,那八千部隊也留在了科爾尼。
到七八四年年初,流風霜在西線勢如破竹,連破重城,帝都震驚不已。為了能在與流風霜戰爭中取得數量上的優勢,紫川家再次從瓦倫軍區了四萬銳部隊調往西線。這樣,到七八四年三月時候,瓦倫軍區的實際駐軍不足一萬人,很多都是病弱傷殘,而且沒有大將坐鎮。那座看起來依然雄壯威武的人類第一要塞,實質里其實早已空虛。
三、魔族軍前線總指揮云淺雪的奇策則達到了戰上的出其不意。
魔神皇親自制定了出其不意、長驅直的宏大計劃,而這個計劃得到了一個再好不過的執行人:駙馬將軍云淺雪。他既有堅忍不拔的意志,也有孤擲一注以決生死的勇氣。他兼優秀將領的一切品質:心細如發,如沙漠蛇一般的忍耐,如冰原狐貍一般的狡猾,但在關鍵時候,他又能如叢林猛虎一般的勇猛!
在王國北路大營統帥古斯塔在特蘭要塞前鑼鼓喧天地折磨遠東人耐時候,云淺雪親率羽林軍銳四萬人,深夜里悄無聲息地潛了遠東境。遠東與魔族王國的邊境線漫長遼闊,云淺雪兵馬的境沒有驚任何人。大軍一路過來,不燒殺、不掠奪、不經城鎮不擾民間,偃旗息鼓晝伏夜行,速度非常快。
雖然云淺雪已經采取了盡可能的措施,但這畢竟是遠東人的地頭,想完全不驚遠東人是辦不到的。各地民眾紛紛向統帥部報告,說有一支魔族部隊從自己城鄉周邊經過。由于很多目擊者都是本未經軍事訓練的平民,這些報告大多語焉不詳。開始時,統帥部把云淺雪的部隊當了圍困特蘭要塞的魔族大軍所派出的一支征糧分遣隊,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是報告越來越多,這支魔族部隊神出鬼沒,速度快得驚人,出沒的地界已經從邊境轉了腹地行省,統帥部才開始警覺起來:這支征糧分遣隊也未免太過深了吧?
半人將軍德昆帶著兩個騎兵團隊奉命前去進行武力搜索,但這時候云淺雪已經從平原轉了山林,走的是當年帝林為帕伊解圍時走的老路,德昆帶隊沿著遠東大公路追下來,恰好與之錯過了,于是搜索一無所獲。
于是統帥部也把這件事放了下來了:魔族軍生兇殘,如果真有一支魔族部隊深地了,那他們肯定按耐不住的要搞幾次屠殺的。但到現在還沒有遠東平民遭傷害的報告,統帥部認為,這有三個可能:
一、這是魔族一支迷路的偵察隊,他們兵力不大,不敢搞屠殺;
二、這是魔族的一次詭計,派一支疑兵引遠東軍從前線調兵力回去。但他們不敢搞屠殺,可見敵人分隊兵力也有限,可以置之不理;
三、這是誤會,各地平民看到的是投降明王的魯帝或者羅斯所統帶的魔族降軍。
后世常常有人指責了遠東統帥部的玩忽職守導致了那場空前的災難,甚至有人指責這是遠東方面蓄意的引禍水東流,這實在是站著說話不腰痛。當時魔族在特蘭前線陳師二十萬,凌步虛銳第五軍團對沙加虎視眈眈,前線的力非常大。即使這樣,遠東還是從自己得可憐的騎兵部隊中出了兩個主力團進行搜索,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就在這樣差錯的誤會下,當七八四年三月十五日午夜,魔族大軍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瓦倫要塞前時候,城頭守軍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了。驚惶失措的執勤哨一擊即潰,黑的魔族兵水般涌過了城堡的外圍工事,無數簡易搭建的云梯搭在城墻上。事發倉猝,城門控制軍稍有猶豫,大群魔族兵便裹在潰敗的紫川家敗兵里沖進了瓦倫城門。這時人類才預大事不好,不顧還有數百潰兵沒有進城,守城兵推絞盤要關門,但已經遲了,云淺雪獨臂揮刀,幾下把那碗口的城門吊索砍斷了,城門一聲巨響摔倒地面,再也無法合上了!
千上萬的魔族兵興地發出鼓噪:“城破了!城破了!”魔族兵狂黑洶涌而進,毫無損傷地涌城。聞知城頭的鼓噪,城中大將羅加紅旗本糾集了三千多人前往城頭救援,卻在途中就遭遇到了魔族的先鋒部隊。看到魔族軍已經了城,人類軍頓時大,還沒戰就潰不軍,羅加紅旗本在軍中戰死,魔族軍順勢一沖,城中的駐軍大營也被破了,魔族與人類在城中進行著激烈的巷戰,城中四燃起了大火,火焰在黑暗中四吞噬著房屋,逃難的平民滿了大街小巷,慘呼聲不絕于耳。
到黎明時分,城中另一位駐守大將唐恩紅旗本用遠東軍校的學院兵和監察廳的憲兵部隊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兩千多人冒死沖擊魔族本隊,期能把魔族趕出城去,但無奈兵力實在對比懸殊,唐恩紅旗本壯烈戰死,兩千多學院士生被魔族四面八方團團圍住,無一生還。天微明時分,魔族大軍穩步推進,逐街逐巷地與人類守軍爭奪,大刀闊斧地掃除城中殘余的抵抗力量。戰斗殘酷而激烈,不乏人類戰士舍生忘死的壯烈場面,但結局卻不難想象:四萬魔族銳部隊掃幾千混不堪的人類軍,這本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當太升到了正午頭頂時候,有組織的抵抗全部被碎,瓦倫城再沒有人類軍隊的蹤影,只有魔族兵興的嚎回在城市上空。
本來預料中要經歷一場苦戰才能奪取瓦倫的,不料卻這麼輕易地得手了,云淺雪喜出外。傍晚,他站到了瓦倫城最高的眺塔上,眺著要塞西面繁華的人類世界,看著那大地的盡頭,鮮紅的落日冉冉落下。
他興地對后眾將說:“諸位將軍,現在凡是你們目所至,從日出到日落,都將為我王國的疆土!從此大陸將再沒有嘈雜的紫川、流風和林氏,只剩下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聲音,那就是我神圣王國,我神族將為整個大陸的統治者!
功偉業將由諸位開創,三百年后,我們的事跡即將為傳說!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魔族將領們吼聲如雷。
“塞穆黑林!”高塔下,四萬魔族兵跟著大吼,刀槍如同樹林一般高高舉起,呼聲震得整個城池嗡嗡撼。
七八四年三月十五日,鮮紅落日冉冉西下,三百年來捍衛人類的最強防線,瓦倫要塞終于全面失陷。
人類空前的災難到來。
黃昏,夕西垂,半個太已經落了遙遙的江面上,軍營上空燃起了晚飯的炊煙。
紫川秀一行人趟過了過膝蓋的泥濘沼澤,爬上了堤壩。江面飄浮著淡淡的薄霧,對岸連綿不斷的流風家軍營攏在一片霧藹中。如事先約定的那樣,對岸傳來了水聲和劃槳的聲音,一條雙槳小船出現在江面上。
船靠近了東岸的堤壩,兩個流風家水兵爬上了堤壩。雙方都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對方。
“哪位是要過江的談判代表?”
紫川秀平靜地說:“我是,他們是我的警衛。”
“很好,代表先生,請跟我們上船吧。”軍們向船上走過去,但水兵們攔住了其他人:“幾位請留步,要上船的只有代表一個人。”
警衛們爭辯起來:“那怎麼行!大人是很重要的大人,如何能不帶警衛就過去呢?”
“不行!”水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對不起,我們接到命令,只能送一個人過去!”
另一個水兵則嘲諷地說:“代表先生,既然您到我們軍中來談判,自然是公主殿下負責您的安全。難道您真的這麼天真,以為帶上這批警衛就更安全了嗎?”
警衛們大怒,但紫川秀制止了他們,他輕松地說:“無妨。流風霜元帥的軍譽,我相信。”
他大步跳上了船頭,回頭招呼水兵們:“走吧。”
在有節奏的劃槳聲中,船離了岸,駛向霧氣籠罩的對岸。站在甲板上眺著江水一無際的流淌,在江水的盡頭,日頭正在緩緩落下,給江面灑滿了紅的余暉。
想到即將能再次見到,紫川秀抑制不住的心激,激中帶著期盼,那種心就跟年時要出發旅游一般,躍躍試。
見面時,是否艷如初?將怎樣對待自己呢?,依舊著自己嗎?
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了:瓦倫關被破,魔族大規模侵迫在眉睫,自己此行的結果將決定人類的生死存亡,為家族統領,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自己怎麼都不能一點呢?自己哪里象個統帥大軍的將領,簡直就是個竇初開的中學男生啊!
“閣下,我們馬上就要靠岸了,請您站穩了!”
水兵好意的提醒打斷了紫川秀的沉思。船在西岸的渡口邊上靠了岸,有人從岸上架了一把梯子讓紫川秀上來。渡口邊上,二十名華麗的儀仗兵排兩行,整齊地對紫川秀行了禮,紫川秀還禮,自如地從儀仗兵組的通道中間走過。
一個著灰軍制服的中年軍在渡口迎接紫川秀,他自我介紹說:“歡迎閣下。在下蒙那將,原是遠京衛戍第六師的師長,現于元帥殿下麾下效力。請問閣下尊姓大名,在紫川家中擔任何職?”
紫川秀笑笑:“在下在紫川家黑旗統領的助理普欣,想與貴國公主殿下會晤,請閣下通報。”
聽到紫川家只派來一個助理來談判,蒙那聳聳眉頭。他擺擺手:“請跟我來。”
跟在蒙那的后面,紫川秀走過了大堤,穿越了一排排的營帳和大隊大隊的士兵。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士兵們團團圍在膏火邊進餐,忽然見到一個穿紫川家黑制服的軍走過來,很多士兵都出了震驚的表,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起去抄武,幸虧蒙那喝住了他們:“這是紫川家來的談判代表!”于是士兵們這才怏怏地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