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聲：“明王，這就是遠東人地待客禮貌嗎？”

看不到明王的表，但蒙汗覺，青銅面后的表很嚴肅：“爵爺，遠東人自然有對待尊貴客人的禮節，但對闖家園的強盜和匪幫，我們唯一的禮節就是拿起刀劍！”

雙方瞪視片刻，最后，還是蒙汗先移開了視線，不等對方邀請，他在紫川秀對面坐了下來。

明王不出聲地給他倒了茶，王國老貴族鄙視地掃一眼那簡陋地泥碗，端著碗卻沒有喝。

他推心置腹、誠懇地對紫川秀說：“明王啊，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我們也算有緣了，上次我說過了，蒙族對遠東沒有野心，也不是我們自個樂意跑到遠東來跟你們搶地盤地，我們沒有本利益沖突，完全不必如此敵對。”

“不管你們意圖如何，但蒙族軍隊駐在遠東的土地上，威脅著遠東的安全，這是不爭的事實。”

“明王，請諒蒙族的境，你我都是被魔神皇卡特所迫，都是害人，蒙族進遠東，那也是迫不得已的，請您有點耐心，聽我陳述因果。”

蒙汗開始陳述，從魔族在帝都前線集結兵力一直到六月十六日那個災難的晚上，那場噩夢般的大火，帝林騎兵瘋狂的追殺，魔族地一敗如水，傷亡慘重，魔神皇趁機對蒙族軍隊的打。

在蒙汗講述的過程中，紫川秀一言不發，但他的心卻掀起了翻天的婆瀾，若不是蒙汗在場，他就要按捺不住地跳起來歡呼一聲：“拿酒來！”

了不起的帝都，了不起的帝林！

橫刀立馬，瓦涅河邊力擋魔族，天下名將，舍你其誰！帝都一戰，足以流芳千古！

“明王，你得明白，這都是魔神皇的謀。”蒙汗說完了，眼地著明王，期待著對方的反應。紫川秀顯得很冷漠：“這是你們魔族部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呢？”蒙汗的焦急形于：“明王，把我們蒙族調遠東，魔神皇分明想讓我們自相殘殺，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那又如何呢？”紫川秀很有耐心地問。

蒙汗抖擻起了神，滔滔不絕地演說起來，從魔族王國各族的歷史上的分合矛盾與仇恨，一直到最近魔族侵人類戰爭，他充份地闡述了這麼一個真理：塞亞魔族是史上最大的邪惡集團，他們制造了人間一切罪惡，殺人如麻，罪行滔天，一切正義的人們（魔族？）都應該團結聯手起來，為把這麼一個罪惡毒瘤徹底鏟除而努力！

“哦！”明王恍然大悟地站起，他熱切地與蒙汗握手：“原來蒙族要舉起大旗，勇敢反對罪惡的塞亞族了嗎？我們歡迎蒙族的戰士加我們的行列，我這就出去打海報，把爵爺輝的宣言給傳播，讓世人都看到蒙族戰士不屈強暴的壯舉！”

“不不不。”蒙汗連忙搖手：“這就沒必要了。”

“蒙汗爵爺，您這就是太謙虛了啊！來來來，不要害。世人不知，還以為爵爺您是和塞亞魔族沆瀣一氣，狼狽為呢！把爵爺您的高尚懷和名聲埋，我如何忍心啊？不行不行，我一定給大家澄清這個事實才行。”

紫川秀笑地捉弄著蒙汗，蒙汗聽得冷汗不斷，額上油亮油亮地一片。

明王的狠毒手段他可是太清楚了，當年的羅斯就是這樣被他得走上造反絕路的。

蒙汗忽然覺得，與對方談判是個絕大的錯誤，魔神皇雖然殘酷，但他至是講道理的，而眼前的敵人，他險、狠毒、兇悍，極善潛伏和偽裝，無所不用其極。跟這樣一個對手打道，比跟眼鏡蛇王聊天還要危險。

此時此刻，在蒙汗心中暗暗萌生的，竟已是悔意了，他盡力使自己的聲音鎮定：“明王，蒙族可不是韃塔族，你要想像愚弄羅斯那樣愚弄我們，那是辦不到的，我對你的手段很清楚。紫川秀將軍。請摘下你的面來吧，接下來的談話需要你我拿出更多地誠意。”

突然被對手出了名字，紫川秀一愣。

鎮靜地注視對方片刻，紫川秀啞然一笑，抬手摘下了面。

于是，一個削瘦、英俊的青年出現在蒙汗面前。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英俊，爽朗，沉靜，斑白的雙鬢給那英俊的容貌平添了的魅力。

當年還略帶稚氣的俊俏年將軍，如今已經為了氣度沉穩的統軍大將，更有男兒的魅力。―異度手打―

看著這張臉好久，蒙汗才回過神來。他笑笑：“紫川將軍，比起那時來，你變了很多。”

“我老了吧？”

“不是容貌，是氣質。”蒙汗真誠地嘆：“那天晚上，當您伴著云淺雪將軍走進來地時候，整個大廳上千人都在注意著你，您的風采已經超過了云淺雪。您是如此耀眼，就如一把剛出鞘的利劍，鋒芒畢，彩耀眼，即使在萬人中，我一眼就能認出您來。但如今的您，更有魅力，您的氣質已經斂了。我很難表達這種覺——，無懈可擊，如今的您，只讓人到深不可測。”

紫川秀知道，對方地話中顯然有討好恭維自己的份，但也不乏真誠。想起四年前驚險的那一夜，他同樣地慨萬千。

年的輕狂，意氣飛揚，沖天一怒，忍辱白刃相見。如果沒有四年前那復仇一刀，自己的一生想來會很平穩地度過吧？

做個平平穩穩的副統領，和紫川寧親，或許到紫川寧接任總長以后，自己會當上個衛統領，直到終老，就那樣波瀾不驚地度過一生，會在垂暮時看著落日回想自己年時的冒險，出微笑。

但那一切，終究只是想像了。

就在自己決定在帕伊單獨留下的那一刻，自己已經選擇了踏一條布滿荊棘的坎坷道路，不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大陸的命運。時代選擇了自己，遠東選擇了自己，最堅強、最優秀的人類站在最前列，迎對驚風駭浪的桃戰。

紫川秀問：“那一晚，你也在場嗎？”

蒙汗苦笑道：“何止在場？”

他拉開上的裳，出了肚皮上一道鮮紅的疤痕：“明王啊，當時若不是你踩到了一盤菜腳下打，估計那晚我就得被你一刀腰斬了吧？你那刀，我足足在訂上躺了一年才能勉強起來。”―異度手打―

沒想到彼此還有這樣的淵源，紫川秀噗哧一笑，蒙汗搖頭苦笑。

紫川秀笑笑：“對不起，不過我不記得你了。”

“不奇怪，當時你砍死、砍傷五十多人，不可能每個都記得的。”蒙瞇起小眼睛，出了狡黠的笑容：“若你知道，我是蒙族的族長……”

“若我早知道。”紫川秀一本正經地說：“我定然不會腳下打！”

談起那共同的經歷，砍人者與被砍者親近了很多。兩人同時哈哈大笑，那爽朗的笑容，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在聚會。

“爵爺，您如何知道我就是明王？”話一出口，紫川秀就知道問了個蠢問題。

果然。蒙汗哈哈大笑：“明王啊，紫川家把你的事跡廣為傳播，我們神族也不是聾子。估計，連神皇卡特陛下都知道遠東的明王與紫川秀是一個人了。”

“當時韃塔族正得勢，羅斯風頭正勁，所以他最為引人注意。當時會場有上千人在，你沒留意到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部落，那是很正常的。”蒙汗侃侃道來，嘆世事變幻：“當年風一時的王國第二部族，如今落得幾乎被滅族的下場。你們人類有些話說的很好：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盛極必衰，世事無常。”

紫川秀詫異地了蒙汗一眼，他沒想到這個老魔族對人類地哲學也有涉獵。

看出紫川秀的驚訝，蒙汗搖著頭：“明王，你小覷神族了，不要把我們想像得那麼無知。確實，一般神族士卒魯無文，但作為皇族，我們從小要最嚴格的培訓，學習人類的評議和文化。幾乎所有的皇族都能用人類的語言談，有的還進人類世界生活，比如說。我就擁有帝都大學地哲學和歷史的雙學士學位。對于史前文明的研究，我還堪稱權威學者！”

紫川秀驚出聲：“什麼？”

蒙汗沉思良久，仿佛在緬懷著什麼。他的語調很低沉，顯出了有的真誠：“紫川秀，當你年，你是否想過這樣的問題：自己到底自何而來？生命和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紫川秀點頭，蒙汗的話引起了他的共鳴，幾乎每一個人類孩子都在年士氣對世界有著旺盛地好奇心和求知，而這份強烈的隨著歲月的增長慢慢淡去。蒙汗的問題也是他曾考慮過的。

“當我年時，我常常思考，我們神族到底是什麼？我們的皇族到底從何而來？人類的來源，有是什麼？從外形何質上，我們皇族與低階魔族毫不相似，又與人類是如此的相似，為何卻與他們共列為神族，卻與人類分屬兩個不同的種？當然，這些疑問是無法在神族部落里得到解答的。我想，或許在人類世界里，我能找到答案吧！18歲那年，我跋涉千里，進了你們的人類世界。在751年，我考了你們的帝都大學，專攻史前文明和眾神時代的研究。當時我的導師是歐青山。隨著研究的深，我就越有一個覺：我們皇族的存在是如此突兀，與周圍的環境是如此的不協調，本不像是自然的產。”

紫川秀輕笑道：“那是自然，你們不是自稱神族嗎?你們是眾神創造的啊！”他的與語氣很輕浮，帶有嘲笑的味道。

蒙汗的神卻很嚴肅，他搖頭道：“紫川將軍，請不要嘲笑我們。我相信，眾神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人類。所謂的眾神，就是在遠古以前，擁有著可怕技的超強人類，他們是我們共同的祖先。而我們皇族也是人類的一個變異分支，并非截然不同的兩個種族，我們同種同源。”

定定的看著蒙汗，足足呆了半分鐘，紫川秀發出一陣突如其來的狂笑：“爵爺，你真是幽默啊！魔族皇族居然是人類的一個分支，您還和我們同種同源……哈哈哈哈，你以為我會相信這麼荒謬的話麼？―“在紫川秀歡快的笑聲中，蒙汗不住的嘆著氣，顯得很失的樣子：”紫川將軍啊，你是最了解神族的人類，我本來以為，你是能了解我的——不過也難怪，你畢竟沒有見過那些跡。“

“什麼跡？”

“在我們王國境，很多地方都有著史前文明的跡，但這些跡，你們人類沒辦法接。而能接的神族弟子又缺乏堅定和研究的能力，只能把它當神跡來崇拜。”

“老實說，蒙汗爵爺，您今天說的話讓我太難相信了。你自稱在帝都大學讀過書……”

一個皮證書直接遞到了紫川秀面前，正是一本帝都大學的畢業證書，看著那本發黃的證書，再看看面前真誠的魔族老頭，紫川秀有點搖了。

他疑的問：“怎麼可能呢？你們的眼睛和我們大不相同，還有，帝都大學招收學生是要經過審查的，來歷不明的人不可能學。”

“運行特殊的功法，或者服用一些傳藥水，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改變我們神族眼睛的。

至于制造一本假的戶籍證書和份證，那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皇族有的是金子和水晶，只要有1000個金幣，貪婪的地方治部員能幫你把十八代祖宗的族譜都給偽造的天無。紫川秀將軍啊，聰明如你，早應該想到這個問題了：占神族人口絕大部分的低階神族是智商低于50的蠢貨。有智慧、有創造能力的皇族不過百人，其中大部分又把力傾注在軍政領域，整個社會幾乎沒有科研和創新的能力。―異度手打―一個封閉的社會以如此的智慧人口來維持，其科技文化水平應該越來越低落。但恰恰相反，神族的技水平在三百多年間不但沒有倒退，，反而還有了些進步——雖然微乎其微，但還是進步，這本在社會發展理論上就是不可解釋的。”

居然被魔族來教導自己社會發展理論，紫川秀深愧。

他平時只留意魔族的軍事報，對其他方面的信息九留意很了，被蒙汗點了出來，他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合理，說：“也就是說，你們不斷的從人類社會師，盜竊人類的科學果？”

蒙汗悠悠的說：“說盜竊就太難聽了。我上學畢竟是了學費的。”

這個老魔族還有幽默，紫川秀哭笑不得。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魔族了，但對于那個崛起在東方苦寒之地的強悍種族，自己的認識還是太淺了。一向被認為是野蠻、愚蠢和無知代名詞的魔族，他們的皇族竟有如此深邃復雜的思想，這大出紫川秀的意外。

“蒙汗爵爺，所有的皇族都要進人類世界歷練嗎？還是您的經歷比較特殊呢？“

蒙汗蒼白的角浮漾著嘲弄的笑容：“紫川將軍，你在刺探我們的報。“

紫川秀尷尬的笑笑：“只是興趣，隨口問問罷了。“

“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曾經曾經進人類世界的皇族，我絕非獨一無二的，在我之前和在我之后，都有人去過。“

“那當今魔神皇呢？他也曾在人類世界生活過嗎？”

蒙汗搖搖頭：“當今神皇卡特陛下的經歷，那是塞亞族的機，我們是不得而知的。不過他在接任皇位千，確實有幾年時間見不到他，只道接任前一年他才重新公開出現。”

紫川秀又問了幾個問題，只要不是太涉及機的，蒙汗都詳盡的做了回答，讓紫川秀收獲頗大，尤其是當得知第五軍要從遠東調往館，紫川秀更是歡喜，走了一個凌步虛，來了一個蒙汗。古斯塔，你有難了！

聊的深，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是晚上十點了，因為各自的部下都在等候談判的結果，談判暫告結束。

臨別時，紫川秀忽然起了種沖，口而出：“爵爺，野心的魔族部落首領，蹩腳的十三軍軍長，出的歷史學者，察人生的智者，這麼多不同的份，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誰知道呢？或許都是，又或許都不是吧？”蒙汗灑的一笑，“人生是一場戲，導演是個忘了劇本的瘋子，人人都扮演著角，這個場景里，你是遠東的明王，我是蒙族的首領，我們表面彬彬有禮，心里卻充滿了猜疑和敵意。也有可能，在另一個場景里，你我在飄滿落花的帝都大學的校道上相逢，我是桃李天下、人尊敬的老學者，而你是一個好學上進的青年學生，對我充滿敬意——誰知道呢？在這場戲中，并非每個人都能扮演自己希的角。我們都太過沉迷這場戲，往往迷失卸下戲裝的真正自己了。明王，我們后會有期！”

看著魔族隊伍打著火把漸漸消失在村間小路的盡頭，紫川秀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

在他先前的印象里，蒙汗只不過是個貪婪、無恥、狡詐的魔族部落首領，但接之下，紫川秀發現他比原來表現出來的復雜得多。

他本是一個有多重人格的怪，瘋子，本無從琢磨！

與這樣的一個對手合作，到底是福是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