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
院子裡嘈雜,姑父買東西回來了,後跟著幾個村裡的叔伯。
無論誰家辦大事,婚喪嫁娶,總有人上門來幫忙,不要錢不要禮,隻主人家留著吃頓飯表示謝,村裡一直秉持著這般傳統。
爺爺家人丁不興,到現在只有姑姑、程蘇然和趙意含幾個後代,這次病來得兇,住院花了不錢,姑姑實在是拿不出更多了,喪事只能一切從簡。
不停靈,明天封了棺直接抬上山埋了。
程蘇然出去與幾位叔伯打了個招呼,便鑽進灶房幫姑姑燒火做飯。
這時候手機震了。
姐姐:[表現不錯。]
姐姐:[還剩兩個月,按月付麻煩。]
江虞發了兩條。
冰冷的文字躍眼簾,程蘇然心頭一刺,仿佛看見了簽合約那天的江虞,冷淡的面孔,冷淡的語氣,將當做貨一般看待。
可本來就是姐姐花高價買來的小寵……
這頭心裡酸,那頭看見“還剩兩個月”,又有種不舍的迫,簡直快要被自己矛盾的緒折磨瘋了。
難道這是在考驗自己嗎?試探會不會拿了錢跑路?
程蘇然苦笑著安自己,低頭打字:[姐姐,你就不怕我拿著錢跑了嘛?]
這次江虞回復得很快:[你不會。]
程蘇然:[為什麼這麼篤定?]
江虞又不說話了。
“……”
唔。
吃過晚飯,程蘇然問起表姐,姑姑說剛到城中家裡,天黑不方便,明天一早再過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舍不得遭一點罪,吃一點苦頭。
雖然羨慕,但也麻木了。
這一晚,程蘇然和姑姑留在老屋守夜。
過去的農村夜晚沒有什麼娛樂活,人們吃完飯早早就睡了,如今還好,卻也比不得市區熱鬧,尤其老屋這邊,一夜,四周黑黢黢的,只見星點燈,照著山頭田埂的廓,遠像一隻沉睡在黑暗中的巨。
堂屋燈敞亮,黑棺材森森的,有幾分瘮人。
程蘇然以為自己會害怕,但看到那張臉心裡盡是氣,恐懼都不值一提,索坐在像邊著耳機背單詞。
姑姑坐在對面,眼睛死死盯著棺材,不知在想什麼。
周遭靜得只聽見狗。
“老東西,你不喜歡生兒子咩?你兒子早早死得頂,老了還是我管你,還是我給你送終……”手機播放容暫停,程蘇然就聽見姑姑自言自語的聲音,莫名一怔。
人眼裡有憤恨和不甘,末了嘲諷地笑。
程蘇然看,頓時覺出心酸,其實姑姑也是可憐人,是這個家庭中的害者,換做自己是,當年未必能做得比更好。
如今這個大包袱沒有了,束縛在們心上多年的疙瘩也能解開了,何不借這次機會修複關系?
不知不覺間的心了下來……
一夜未眠,翌日天剛蒙蒙亮,姑父就帶著表姐前腳剛到,村裡那幾位叔伯後腳也來了。
喪事從簡,流程幾乎沒有,姑姑拿著引魂幡走在前面,程蘇然和表姐跟在後面,姑父和幾位叔伯抬棺材,一行零零散散幾個人上了山。坑是昨天就挖好的,在爺爺的墳旁邊,兩人合葬。
這是程蘇然第二次參加農村葬禮,上一回是十幾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