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漫長而又短暫的，簡煙掰著手指頭等手到來，等真的到了之後卻開始膽怯，一點五十，站起，想往門口走，想離開，腳步還沒挪手機鈴響起，被驚到，一冷汗。

電話是顧采打來的。

“煙煙，什麼車禍？你在哪？現在怎麼樣了？”顧采一覺醒來看到網上漫天的報道下給嚇臉白了，迅速道：“你沒事吧？”

一連串的問話，簡煙挑了個最簡單的回答：“我沒事。”

“什麼沒事，都上新聞了，你在哪？我過來陪你。”顧采一邊說一邊從床上找服，簡煙忙道：“真不用，蘇姐在這呢。”

“蘇姐？蘇子期啊？”顧采聽到名字松口氣：“有在我就放心一點了，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過來。”

“別來。”簡煙道：“這裡不讓人進出。”

顧采穿服的手微頓：“不讓嗎？”

簡煙垂眼：“嗯，你知道的，我現在的份……”

“明白了。”顧采一點就通：“那你真沒事？”

簡煙安：“沒事，等會檢查完就可以回去了。”

“沒事就好。”顧采說道：“我看到消息都嚇死了，不過你這經紀人真不錯，那麼快就去醫院了。”

簡煙聽到這話淡淡嗯聲，掛斷電話，剛剛還想逃離的念頭被遏製住了，坐在床邊，一不，猶如雕像。

蘇子期進病房就看到僵的坐姿，喊道：“煙煙。”

簡煙抬眸：“蘇姐。”

“走吧，先去做個檢查，沒問題就安排手。”

簡煙跟在後進了另一間檢查房，醫生已經給鋪好床了，蘇子期道：“躺下吧。”

簡煙乖乖躺在床上，擺被掀起，涼涼的落在小腹上，隨後一個儀在遊走，簡煙余瞄到電腦屏幕裡有個子宮的形狀，裡面似乎蜷了一個孩子，瞥開視線，聽到醫生說：“發育的還不錯。”

蘇子期道：“現在做手，沒問題吧？”

“沒問題。”醫生道：“我已經讓人安排手房了，你帶簡小姐過去吧。”

蘇子期點頭帶著簡煙離開檢查室，兩人又進了一個房間，蘇子期道：“煙煙，等會做手怕不怕？”

簡煙定定看著，蘇子期從手上拿了一黑的布帶說道：“我給你眼睛遮起來，看不到，就不怕了。”

手房很安靜，沒人，簡煙淚水順著眼角滾落，沾眼角的那顆痣，哽咽道：“好。”

蘇子期起幫扎上黑帶子，簡煙面前黑兮兮的，什麼都看不到，鼻尖滿是消毒水的味道，濃鬱到幾作嘔。

“別擔心。”蘇子期拍拍手：“跟我來。”

帶著簡煙進了手房，裡面兩個護士正在檢查儀，簡煙聽到滴滴滴的聲響，心跳瞬間加快，竄到嗓子口，蘇子期對道：“躺下吧。”

兩個護士站在邊，扶著躺在病床上，蘇子期趁機走出去打開門，對門外的紀雲昕道：“紀總，可以進來了。”

紀雲昕穿著無塵服走進去，帶著口罩，只出眼睛，聽到蘇子期說可以才走進去，剛踏進手室就看到簡煙躺在病床上，穿著病服，面煞白，似乎還在輕抖，聽到簡煙喊：“蘇姐。”

紀雲昕快步走過去，握住簡煙的手，聽到有些膽怯道：“蘇姐，你在這陪我好不好？”

蘇子期站在紀雲後，低聲道：“好，你乖乖的別，很快就好了。”

醫生走進來，看眼蘇子期道：“準備好了嗎？”

蘇子期點頭：“開始吧。”

紀雲昕察覺簡煙剎那就握的手，似乎用盡了全的力氣，能覺到簡煙繃的，能覺到張的心神，張張口，差點就了出來，還是醫生率先說道：“別張，放輕松，放輕松，我先給你打麻醉。”

簡煙閉著眼睛能清晰覺到針頭挑破管，一冰涼的注進去，似乎神志也開始不清楚了。

“蘇姐。”簡煙不安的喊道：“蘇姐。”

紀雲昕聽到的聲只是將手放在臉頰上，無聲的。

目從簡煙臉上移開，往下，醫生給簡煙下半蓋上白的布，什麼都看不清，只看到醫生掉了簡煙的病服子，看到淡藍的子放在一側，那個被隨意丟棄在一邊的仿佛不是子，而是整個人，紀雲昕整顆心在被鐵錘重重敲打，痛到握著簡煙的手都開始發抖，別開視線，不願再看下去，眼圈微紅，轉頭時眼角閃著晶瑩之。

多年，沒有再眼眶灼熱過。

多年，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現在卻有些控制不住緒，簡煙無聲的哭泣，那個還沒來得及驗這個人世間一切悲傷和歡笑的孩子，就要走了，紀雲昕繃的猛地要站起，卻被人按下去。

轉頭，蘇子期站在背後，神悲傷的衝搖搖頭，紀雲昕咬著牙，又繼續坐下。

簡煙閉著眼睛，看不到東西之後一切都被無限放大，能覺到那些明而冰涼的在裡竄，遊走，在試圖擄走的神志，能覺到自己的服被掀開，自己子被下，自己暴在空氣裡，什麼都能覺到。

黑布料被浸，簡煙在一個尖銳的東西靠近時倏地喊道：“蘇姐。”

蘇子期淡淡開口：“嗯？”

簡煙哽咽道：“我覺到了。”

蘇子期皺皺眉：“什麼？”

“我覺到的心跳了，在喊我。”

就那麼一瞬間，紀雲昕心尖痛到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