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季侑言把一閃而過的靈都記錄下來了， 哼唱了一遍，自覺滿意， 這才放下了筆收回心神。

下意識地想和景琇分這個好消息， 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境地跑出來的。低頭看披在自己兩肩上的襯衫，角輕揚，習慣地轉過子去尋找景琇。

果然，轉過就看見景琇一如多年前們的相模式——在一方專注工作的時候坐在對方後無聲陪伴。

即使不說話， 各自忙碌， 共一室時偶爾默契地相視一笑，就足夠讓彼此在疲倦中找到溫馨和放松的覺。

景琇正在看書， 聽見琴聲和哼唱聲都停了，奇怪地看向季侑言，一眼撞了季侑言的眼底。

“寫完了？”景琇合上書，拿起膝蓋上的巾走回季侑言跟前。

季侑言抬頭仰景琇，眉眼彎彎地回了一個“嗯”。用手了自己還條狀的劉海， 很有自知之明地問：“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傻？”

景琇眼裡泛起笑意，把巾蓋在的發頂， 一邊幫拭頭髮，一邊淡淡道：“是傻的。”

季侑言聽到肯定回答，虛虛地用右手抱住的腰，嘟囔道：“你怎麼不安我？”

景琇輕笑一聲，揶揄道：“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好事，不需要安。”

季侑言不滿地用下蹭景琇的小腹。已是初夏， 不過穿著兩件薄薄的單，景琇被得有些。難耐地拍開季侑言的胳膊，後退一步，佯裝不悅地睨著季侑言。

季侑言微微歪頭看著，狡黠又溫地笑。自信明的笑臉與衫半解的約風，相得益彰。

景琇一瞬間被的麗晃了眼。

不自地近前重新拭季侑言的發，沉默幾秒，低聲道：“不傻，很。”頓了頓，掩耳盜鈴地補充道：“我是說，你認真寫歌的樣子很。”

季侑言微愣，信以為真：“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但是以前一直不敢問。”

景琇蹙眉：“你問。”

“比起我演戲，你是不是更喜歡我唱歌？我唱歌的時候是不是更吸引你？”季侑言盯著，問得很認真。這個問題，從前不自信的時候一直縈繞在的心頭，困擾了很多年。

景琇看穿了季侑言神中難掩的忐忑，心上泛過針扎般的疼痛。斂眸，故作輕松地反問道：“你是不是想騙我說好聽的話？”

季侑言茫然，反應過來景琇話裡的意思，不由好笑。

景琇眼底浮現出。把巾從季侑言的頭頂拿走，在季侑言的旁坐下，看著地面上和季侑言重疊在一起的影子，解釋道：“我以前是更喜歡你唱歌的，因為我知道你熱音樂，音樂是你的夢想，所以我希你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僅此而已。”

“你唱歌的時候是很有吸引力。”

“演戲的時候也一樣很吸引人。”

季侑言凝視著景琇，眼神漸熱。

景琇偏頭注視著季侑言，克制住恥，坦白道：“但對我來說，其實你什麼都不做，像這樣靜靜地坐著，也一樣……”很有吸引力。

剩下的話語，被吞沒在了季侑言纏綿的舌之中。

即將槍走火之時，景琇艱地喊了停：“言言……等話劇……結束了……”

季侑言分得清輕重緩急，理智地停了手。不舍地啄了一下景琇的，意味深長地反問道：“等話劇結束了？”話劇就剩兩天了。

景琇別開臉，追加條件道：“等你傷再好一點。”

季侑言還想問“什麼時候才能算傷好一點了”，景琇紅著耳止住的話頭道：“好了，出來吹頭髮吧，別把傷口浸了。”說完站起就要走。

季侑言忙拉住的手腕。景琇挑眉，以為還要說什麼不正經的話。

“電影的曲我寫好了，還沒有唱過給你聽過，你要聽嗎？”季侑言很正經地問。

景琇意外。舒眉展眼，再次坐了下來，用行應了好。

季侑言難得有些靦腆道：“彈不了琴，我只能清唱。”

“沒事。”景琇鼓勵。

季侑言雙手合十，清了清嗓子，雙眸如水地注視著景琇，噙著笑開口。

的聲線清澈磁，低醇如大提琴，景琇始終覺得，季侑言唱歌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味道。淺唱低，歌詞配合著拿準的緒，像是平靜大海下翻湧著無數的暗波，慵懶中帶著抑的不安與躁，不是尖銳的痛苦，卻在無聲無息中淹沒了景琇的緒，了景琇的心弦。

季侑言唱完後好幾秒，景琇才意猶未盡鼓掌，眼裡滿是由衷地欣賞。“我可以預見電影上映後，這首歌的爬榜速度能有多快了。”

這是很高的評價了，季侑言心生歡喜，但又有點不自信：“真的嗎？其實我還沒有給薄姐過目，不知道是不是還要改。”在音樂這裡過太多的挫折了。

“這樣我已經覺得很好了。”景琇篤定道。

季侑言遲疑。

景琇無奈歎氣，拉過的手，十指相扣，“相信自己，相信音樂，相信這個市場。”從前對於市場而言，季侑言缺的是名氣，而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季侑言定定地看著。半晌，出笑，用頭抵著景琇的肩膀，溫聲道：“我相信你。”

景琇眼波漾了漾。

“阿琇，我下個月就和陶總、魏姐正式換合約了。之後我打算調整節奏，一年接一部電影，在質不在量。其他的時間用來寫歌和生活。等向日葵上映了，這首歌推廣開了之後，我想發一張專輯。不管績，隻當做是圓自己一場夢。”

景琇著耳邊的發，肯定道：“我覺得很好。”對自己，對季侑言都是一樣的想法。從來沒有要求過季侑言一定要達到什麼樣的就，只要季侑言自己放得下，覺得開心就好。

季侑言抬起頭，誇張道：“做專輯本好高啊，要是賣不的話，我可能要本無歸、宿街頭了。”

景琇想安要真虧那樣也沒事，還有自己兜著。可是顧慮到季侑言的自尊心，張了張口，還是消了聲。

季侑言像是看出了景琇的猶豫，半帶撒地玩笑道：“萬一真這樣的話，阿琇你收留我嗎？”

景琇驚訝地了睫，半晌，藏不住笑意地低下了頭。季侑言的心驀地發。從前讓阿琇小心翼翼了多久？

“我不收留你。”景琇拒絕道。

季侑言還在錯愕，就聽見輕聲道：“我的，都是你的。”

季侑言的心得一塌糊塗。容的模樣讓景琇有些不好意思，景琇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對了，以玫說話劇結束以後，幾個朋友幫我準備了慶功派對。你和我一起去嗎？”

因為很早以前就約察覺到了季侑言不喜歡接自己的朋友，更沒有想要融自己朋友圈的意思，所以景琇一直有意識地盡量避免讓季侑言應酬自己的朋友。也是因此，分手前季侑言甚至沒有接過陶行若。

景琇地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本意也想推的，但盛難卻。我會早點回來的。”

意外的是，季侑言這次很爽快地答應了，“可以呀，如果們不介意的話，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沒有這樣放松玩過了。”

景琇打量著季侑言的神，試圖分辨出是否有一勉強。

季侑言牽著的手往音樂室外走，邊走邊打趣道：“你怎麼好像不是很歡迎的樣子？”

“很歡迎。”景琇低聲辯解。

跟季侑言進了臥室，取了電吹風，打開開關準備幫季侑言吹頭髮。電吹風剛剛轟鳴了兩秒，又關上了。

跪坐下來平視著季侑言再次問出了心底的疑問：“言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朋友？”

這個問題景琇曾經問過季侑言很多次，季侑言為了不讓景琇難做，一直都推是景琇想多了。

和從前一樣，季侑言垂下長睫再次給出了否定答案：“我不是。”

“我不是不喜歡們，我只是不喜歡們眼中的我自己。”季侑言攥了攥五指，抬眸與景琇對視，剖白自己道：“不想和們多接是因為們的一些行為總讓我覺得……們看不起我。我和們相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赤著，一無所有，無地自容。”

景琇的眉頭頓時擰起，是忍的心疼和怒意。發現自己好像總是做錯事。不管是把季侑言介紹給父母還是介紹給朋友，都是出於想讓季侑言更開心的目的，想徹底地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一切分給季侑言。但的好意卻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到了季侑言。

介紹前，格外叮囑過不準鬧季侑言，不準嚇到季侑言。以為大家都是懂得互相尊重、值得信任的朋友。

“對不起。”景琇嚨發，“不去了，以後我們都不去了。”

季侑言刮了刮的鼻子，笑道：“去呀，為什麼不去。”

應該是讓生活變得更好。不需要景琇為了，把自己活一座孤島。

“其實也不一定是們真的這麼表現了，更可能是我自己當時太敏自卑，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了。”季侑言反過來安景琇。

開玩笑道：“況且，以前我每次那麼束手束腳，畏首畏尾的，太慫了。明明我才是那個最可以橫著走的人。”

景琇目疑。

季侑言半站起，湊近景琇啄了一口，得意道：“我擁有你，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了。難道不該驕傲得橫走嗎？”

景琇深深地著，笑意在眼裡漸漸漾開來。

打開了電吹風幫季侑言吹頭髮，甜與意仿佛也被風吹熱，燙在心間。在轟隆的風聲中，近季侑言的耳朵，意味不明地說：“再過兩天，你的傷應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