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菡對上唐若遙的眼神,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麼,一時神微妙。
只是一個助理啊,連的醋也要吃?莫不是瘋了?
關菡用額溫槍在秦意濃額頭測了一下,電子顯示屏上寫著39.3℃。
秦意濃接過來看了眼,故意語氣輕松地笑著說:“比睡前還高了0.2℃。”
心裡歎氣,唉,怪不得越睡越難。
關菡:“……”
不是,這難道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嗎?
唐若遙一聽就急了,幾步過來,在接近秦意濃側時放慢了腳步,輕聲道:“給我看看嗎?”
秦意濃下揚了揚,示意關菡,關菡這個大總管趕畢恭畢敬地將額溫槍雙手奉上。皇后娘娘請明鑒,臣和皇上實乃清清白白。
唐若遙擔心秦意濃,沒多想這個奇怪的姿勢的意思。
唐若遙看過,果然燒沒退,還嚴重了,忙道:“吃點退燒藥吧。”剛才關菡把退燒藥放在哪兒了來著?
唐若遙回去找,在茶幾的一個角上把那兜藥拿過來,關菡零零散散地買了一堆,低頭在裡面翻退燒藥。
秦意濃剛想做出點頭作,生生止住了,偏頭看關菡,皺著眉頭,不滿地小聲道:“你是助理是助理?”
關菡心裡哀嚎:皇上您睜大眼看看現在的時局吧,平時的聰慧勁兒呢,臣要被你害死了哇!
但反駁是不可能反駁的,尤其是當著唐若遙的面更不可能反駁,只能忍氣吞聲,任勞任怨這樣子。助理關菡快步前往廚房倒水,唐若遙剝出一粒退燒藥,抬頭正瞧見關菡將一杯水送到秦意濃手上,眼神不由沉了沉。
關菡默默祈禱。
“關菡。”老天爺沒有聽見的祈禱,秦意濃又發話了。
關菡趨步上前,再次領走了遞退燒藥的活兒。
秦意濃並水吞下藥,點開手機屏幕了眼時間,一不留神都過了中午了。聯想到上午不太妙的“經歷”,秦意濃便想著離開了。
“我們走吧。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前一句是對關菡說的,後一句是對唐若遙說的。
秦意濃雙手撐在沙發上準備起,忽然頓住,喊杵著恨不得把自己變不會說不會的吉祥的關菡:“過來扶著我點兒。”雖然四肢無力的覺比睡前好了些,但為免出醜,還是保險起見好。
關菡攙著秦意濃的胳膊,一隻手提著兩個包,兩人都往門外走。
“姐姐。”唐若遙從背後住。
秦意濃回頭。
窗外的天沉,不知道是不是秦意濃的錯覺,唐若遙背,眉眼籠在影裡,神出幾分鬱。
秦意濃皺了皺眉,定睛細看,臉上的沉鬱消失無蹤,還是那副溫順從、面含淺笑的樣子。
“我煮了粥,姐姐要不要吃完了再走?”
秦意濃猶豫。
唐若遙不說還好,一說就覺腹中空空。
關菡在耳邊小聲提醒道:“做了拍黃瓜。”
秦意濃眼睛驀地一亮。
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道:“那就在這吃吧。”
這一幕瞧在唐若遙眼裡分外刺眼。
自己做那麼多甚至比不上關菡輕飄飄的一句話。還有突然出的興趣的神,從來沒在自己面前表過。在秦意濃心裡,十個自己大概也比不上關菡吧。
心裡九曲十八彎,秦意濃隻想著拍黃瓜。
難得有一次秦意濃沒有喊關菡,關菡期盼唐若遙能主將端菜盛粥的活兒攬過去,誰知道說完那句話就跟電線桿子似的,呆立在原地一不。
秦意濃也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自己就找到廚房去了。好歹在這裡吃過不頓飯了,廚餐在哪兒都一清二楚,秦意濃自個兒給自個兒盛了碗粥,把扣在灶臺的拍黃瓜端到桌子上,主人一樣招呼道:“你們倆吃了嗎?”
關菡識趣道:“我吃過了。”
唐若遙說:“我也吃過了,姐姐吃吧。”
秦意濃盯著桌上兩盤沒過的菜,心生疑竇,但想不出一個唐若遙騙的理由。可能是吃的西式早餐吧,秦意濃這麼想道,自在地坐了下來。
秦意濃食量小,粥好吃,拍黃瓜好吃,吃了一半就覺得有點撐,但不吃完太浪費,皺了皺眉,心生一念,又開始:“關菡。”
關菡看看和自己正相對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看書的唐若遙,再次覺自己命不久矣,著頭皮起過去。
唐若遙心口微微起伏,余注意著餐桌那邊,關菡彎下腰,低著頭,秦意濃在耳邊說著什麼。
“你看看櫥櫃裡有沒有打包盒之類的。”秦意濃說。
同時時不時將目瞟到沙發,唐若遙一直在抱著書啃,暫時放下心。畢竟吃了還要帶走,這樣的事實在不符合的人設。
秦大影后在自己的團隊面前沒什麼形象,搶食也是常有的事,偏偏在唐若遙跟前自背上了三噸重的偶像包袱。
“打包盒?”關菡面為難,誰會在自己家裡準備一次餐盒啊。
“你先找找,找不到就出去買。”
“好的。”
關菡鬼鬼祟祟地進了廚房。
唐若遙豎著耳朵,聽靜像是在找東西,閉了閉眼,終於沒沉住氣,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著:“你在找什麼?”
關菡有苦難言,面上平靜,說:“沒找什麼。”
“沒找什麼是什麼?”唐若遙刨究底。在自己家廚房翻箱倒櫃,經過自己的允許了嗎?就算走個過場,也要和自己請示一下吧。
關菡不能把真正要找的東西往外說,含糊道:“就……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需要把所有的門都拉開嗎?”唐若遙半步不讓。
現在名義上這個地方是的,就是主人。哪怕是鬧到秦意濃面前,也是佔理。秦意濃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就不信會無腦維護關菡。
關菡站了起來,苦笑:“唐小姐。”
唐若遙看這個笑容就火冒三丈,一步近前,將在水槽和大理石臺面的拐角,冷聲道:“說。”
秦意濃過來的時候,皇后娘娘和大總管在廚房幾乎臉臉,親得不行。
秦意濃抬手敲了敲門框,聲音和的臉一樣冷:“你們在幹什麼?”
關菡被堵在死角,這會兒被抓包,強烈的求生讓一把推開了唐若遙的肩膀,唐若遙沒個防備,往後一仰,手在臺面邊緣撐了一下,迅速站穩了形。
秦意濃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在半空,手指蜷了蜷,順勢在大理石臺點了一下,好像本來就準備這樣做似的。秦意濃雙手抱臂,一隻手食指在上臂慢條斯理地敲著,冷峻的目掃過兩個人:“你們倆……怎麼回事?”
不讓們一起打遊戲而已,在眼皮子底下玩鵲橋私會?
唐若遙淡聲說:“關菡姐在廚房翻箱倒櫃,我過來看看找什麼。”
秦意濃奇道:“那你們倆得那麼近幹什麼?”
心裡冷哼:問句話用得著臉對臉?
唐若遙波瀾不驚:“不肯回答我。”
不無悲哀地想道:連笑容都沒了,你果然是更喜歡。
秦意濃眼底浮現一尷尬,輕咳一聲,去看關菡,關菡眼神飄忽,滿臉“別問,問就是自閉”的表。
其實在外面秦意濃零星聽到了幾句,這會兒唐若遙一說,就基本理明白了其中的邏輯關系,就是個誤會。於是揚笑笑,打圓場道:“是我讓在廚房到看看的。”
都這樣了,竟然還在維護,甚至不惜把事攬在自己上。
唐若遙禮貌的那一點淺笑倏忽消失了。
這話是能說的?關菡瘋狂朝秦意濃使眼。
秦意濃滿心滿眼都是唐若遙,火上澆油道:“你不要怪。”
關菡真實兩眼一黑。
唐若遙收在後的手指陡然神經質地搐了下,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醞出笑容:“沒事,關菡姐下回可以直接告訴我,是姐姐的吩咐。”
關菡低頭看地磚,持續自閉。
“姐姐慢慢吃,我去書房看書。”唐若遙略一頷首,彬彬有禮地借口告辭。
秦意濃不知怎麼從水波不興的眼神裡讀出了一點難過。
錯而過的瞬間,唐若遙步履一僵,垂眼向自己的手腕,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攥住了它,心湖波濤翻湧,幾要掀起滔天大浪,心臟隨之發。
“姐姐?”目裡的期盼和驚喜快掩飾不住了。
“我……”秦意濃微微錯愕,剛才那一瞬間為什麼會抓住手?腦子裡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一衝驅使著,完全沒有經過大腦反應。
唐若遙輕輕地咬住了下,張地等待。
良久,手腕一松。
人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隻說:“專心看書。”
唐若遙心灰意冷,面無表地嗯了聲。
秦意濃覺得氣氛詭異,鬼使神差地加了句:“我有空給你檢查。”
“檢查什麼?”
“讀書筆記。”秦意濃答完這句就催,“快去吧。”
目送唐若遙的背影進了書房,回頭見到關菡一言難盡的臉,輕輕地挑了下眉,關菡調整表,一板一眼地匯報:“沒有打包盒。”
不等秦意濃再吩咐,提起沙發上的挎包,朝門邊走去:“我去外面的便利店買,一會就回來。”
秦意濃頷首。
兩個人看書的看書,買東西的去買東西,秦意濃重新端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啃著自己的拍黃瓜,往裡送食的筷子忽然一頓,表深晦。
扭頭看了眼書房的方向,眸心深閃過一懊惱,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輕輕地歎了口氣。
真是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
秦意濃幫忙風,關菡把剩的一盤半拍黃瓜裝到了打包盒裡,用塑料袋封了好幾道,妥帖地藏到了那個很能裝的挎包裡。
“你在這等我一會。”臨走,秦意濃代關菡,自己一個人敲開了唐若遙的書房門。
過了十來分鍾左右,秦意濃出來了,輕微紅腫,豔得驚人。
關菡暗道:厲害啊,還知道出賣相。
“走吧。”
“不用和唐小姐道別嗎?”關菡明知故問。
秦意濃似嗔非嗔地一眼,眼角流的風綽約,和進去前截然不同。
“廢話那麼多,走了。”
關菡心裡嘖嘖,連語氣都這麼漾。
一馬當先,關菡隨後跟上,帶上大門的那一刻,往裡回了眼,書房的門好像了一下,無法分辨是不是的錯覺。
下樓的電梯裡,關菡盡忠職守把自己當一塊背景板。
剛惹得一腥,不想主出來當靶子。
秦意濃的笑容沒維持太久,上了車便靠在一旁歇息,呼吸沉重,像個病人的樣子了。的燒一直沒退,關菡用車上的溫度計給量了量,和在唐若遙家一樣,依舊是39.3℃。
“要不躺會兒吧。”關菡建議。保姆車裡是很寬敞的,否則也不會那麼多演員在劇組住宿條件艱苦的時候寧願宿在車上。
“待會兒吧。”秦意濃轉著左手尾指上的白金戒指,狀似不經意提起,“遊戲好玩嗎?”
關菡搖頭:“不好玩,我技很菜的,那時是遙小姐正好在邊上看,我就讓帶帶我。”
秦意濃看起來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淡淡嗯了聲,問:“那遊戲什麼名字?”
關菡報了上去,察言觀地問道:“我給你下一個?”
秦意濃眉頭輕擰:“不用,我哪有時間玩遊戲,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關菡從善如流:“好的。”
秦意濃便不說話了,合上眼皮,看起來是要休息。
關菡扭頭看窗外的車水馬龍。
一會兒,秦意濃說:“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昨晚才知道。”
關菡轉過來,秦意濃眼球微轉,但沒睜開眼,懶洋洋靠著,一不。
“什麼事?”
“當金主,是要給零花錢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關菡莫名為什麼有此一問,所以?
“你為什麼不提醒我?”秦意濃語氣沉沉。
遲來的興師問罪。
“……”關菡默了下,道,“你沒給過零花錢嗎?”
“我昨晚給了一張卡。”秦意濃輕輕地哼笑了聲,聽不出喜怒。
關菡再度沉默。
這個事真不能怪。
當年的經過有點曲折。秦意濃把唐若遙截胡下來後,本來是想還自由的,但是唐若遙自覺過了頭,愣是覺得換人包養了,那就是秦意濃的人。再加上秦意濃聽到些風聲,原定那位金主好像格外舍不得唐若遙,打算活活,看能不能把人再弄回來,秦意濃又有了出於自己的考量,順水推舟就正式包下了,算是有了名分,旁人輕易不得。
中間的程序都是關菡理的,沒過問。關菡給過唐若遙一張卡,但是那張卡是一次付款的,金額相當有限,秦意濃給的主要是資源,後來唐若遙拍電影、接廣告、做代言,掙了不錢,小富婆不敢說,但自給自足是肯定夠的,而且綽綽有余。
然而按照“行規”,或者合同規定,秦意濃應該按月給卡裡打錢,或者平時給點零花錢,關菡怎麼知道一都沒給呢,一點都沒有金主的自覺。
“你沒看合同嗎?”關菡問。
“什麼合同?”秦意濃先是疑,之後恍然大悟,“噢,你是說當時簽的那份?”
“對。”
“我看過。”
關菡張張,秦意濃幽幽補上下一句:“但我忘記了。”那麼久遠的事怎麼記得,隨便一看罷了,一開始就沒認真覺得自己是在包養小人。
關菡:“……”
問:“那現在怎麼辦?”
秦意濃頭疼地了眉心:“給補上吧。”白睡兩年沒給錢,自己什麼人了?
關菡瞄,支支吾吾道:“你……可能沒有那麼多流資金。”
秦意濃霍然抬眼:“你說什麼?”
關菡仔細回憶了的資金狀況,又遞過平板刷了的臉,上網查詢了一番,確認道:“確實沒有,大部分都投出去了,要麼做了理財取不出來。上個月有筆一百萬的理財到期,不是拿去建希小學了麼?”
“那我還剩多能的?”
“常用的這張卡裡,還有……”關菡低頭看看,“五十九萬八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平靜地道,“勉強夠付遙小姐一年的工資吧,還差兩千。”
秦意濃腦袋後仰,一隻手掌蓋住了自己的臉。
突然想起一件事,輕輕地了口氣,猛地放下手,焦急道:“你幫我查一下尾號4523的那張建行卡裡余額還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