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被一群人圍著,似乎本沒注意到。
距離幾步之遙,旁那位喂草莓的清秀妹子停了手,低聲和說了句什麼,秦意濃角饒有興味地一勾,又說了句什麼,才起眼皮,朝唐若遙的方向含笑了過來,旋即一手輕輕搭在清秀妹子的小臂上,微微坐正了子,角笑意愈深。
讓唐若遙聯想到古代眾環伺的皇帝,慵懶的眉目中著一人的氣勢。
秦意濃這位現代皇帝不僅有權有勢,就連容貌都勝過常人萬倍。
古人見了怕是也要豔羨不已。
唐若遙三人走到前。
辛倩早已低下頭去,不敢直視秦意濃,穆青梧朝唐若遙使眼,唐若遙將目不聲地從“眾”上收回來,婉婉有儀道:“秦老師好。”
秦意濃出一個客套的微笑,略一點頭:“你也好。”態度不親不疏,不遠不近。
言罷便偏頭兀自和邊的清秀妹子說話去了,離得近,唐若遙耳朵不控制地去捕捉的話語,聽見言辭親熱地喊對方“阿瀟”。
所以是和一樣的“阿”字輩麼?比自己早,還是比自己晚?
唐若遙心裡仿佛被一千針綿綿地扎過,疼得心臟倏然收了一下,努力克制住沒有抬手捂住心口。
發白,無法再在此地待下去,親眼目睹秦意濃旁若無人地與他人秀恩。
唐若遙了,打算出聲告辭,尚未來得及開口。
旁邊就一道歉疚的人聲響起,恭敬中帶著賠罪:“不好意思秦老師,您的休息室現在才準備好,我領你們過去。”
唐若遙扭頭看去,是劇組的其中一個副導演。
“沒關系,我在這兒坐得也好的,還涼快。”藤椅上的秦意濃角噙笑,隨和地一擺手。
“秦老師不計較是秦老師大度,我們不能敷衍。”副導演雙手合十,依舊賠了一禮,再看看邊的諸位“鶯鶯燕燕”,說,“也讓諸位老師辛勞了,白等這麼長時間,一會我請大家喝飲料。”
唐若遙一愣,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什麼,微微睜大了眼睛。
副導演此話一出,秦意濃旁邊的男男便手腳麻利地起,推化妝箱的推化妝箱,拿服的拿服,提包的提包,都跟上秦意濃,皇帝出巡似的,一行人浩浩地往休息室去了。
唐若遙:“……”
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群人的真正份是什麼。
造型師和助理,統稱工作團隊。
那個清秀妹子走得慢些,前面一個人回頭喊了句:“阿瀟,你要不把手上籃子給我吧?”
阿瀟搖頭,笑道:“不用啦,反正不重。”
原來就阿瀟。
唐若遙尷尬地站在原地,為自己方才一連串的腦補窘得面發紅。
怪不得這群人容貌都不出眾,最好看的就數關菡和那個阿瀟的妹子了,其他人遠遠夠不上能秦意濃眼的值水平;怪不得那群男人大部分都致得不得了,還有兩個留長發,腦後扎幾個小辮子,跟Tony老師那麼像。
那些化妝箱是原來就在那兒的麼?自己怎麼……眼睛突然瞎得那麼厲害沒瞧見呢?
唐若遙懊惱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辛倩被啪的一聲嚇一跳:“唐唐,你怎麼了?”
唐若遙表複雜:“沒什麼,剛剛失明了一會兒。”
辛倩大驚失:“你不會是得什麼病了吧?”
唐若遙屈指往前額彈了下,說:“逗你玩的,還當真了。”
辛倩嗷一聲捂住了腦門。
穆青梧目送秦意濃的背影進了休息室,收回視線,對唐若遙慨道:“看看人家這排場,什麼巨星,這就是巨星,一次帶十幾個人進組,還不算保鏢。”
唐若遙幽幽道:“穆姐,剛剛你是不是覺得那群人是的男寵寵?”
穆青梧哈哈一笑:“我一時沒注意,看岔了。”皺了皺眉,說,“這在組裡呢,膽子應該不會這麼大,韓導就算和有個什麼,應該也不會允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吧。”
聽到穆青梧也把秦意濃和韓玉平的緋聞當真,唐若遙心裡突然不舒服起來,張了張,還是忍住了辯駁的衝。
穆青梧一帶而過:“我會在組裡陪你一段時間,雖然這裡看著正派,但你也得多長個心眼。”往休息室方向瞥了眼,微微瞇起眼角,畢竟那位可是圈裡聞聲變的大魔王啊。尤其唐若遙這種涉世不深的,容易著了的道。
穆青梧想起什麼,叮囑道:“要是你,你可得把持住啊。”
唐若遙嗯了聲。
心說:若存了心,我肯定把持不住。
但秦意濃應該不會再對做這種事了。
今天進組的態度很明顯了,就是普通同事,不熱絡也不疏遠,們倆在公眾場合面的一貫狀態。和以前的區別是,秦意濃將這種態度從公眾場合延到了私底下,二者統一了。
***
“阿瀟。”秦意濃招了招手。
阿瀟的助理趨步上前:“秦姐,怎麼了?”
“草莓……”秦意濃話音未落,阿瀟便往裡塞了一個油草莓,這顆草莓個頭尤其大,秦意濃一口裝不下,取下來拿在手上,先是輕聲斥了句對方:“沒大沒小。”
裡說著責備的話,眉眼卻帶笑,好脾氣地將話補全:“草莓還剩多?”
阿瀟看過,回:“還有三盒。”
秦意濃吩咐道:“去洗了,拿去分給韓導和……來了的演員。”
阿瀟:“這都是給您吃的。”
秦意濃嘖一聲:“我缺這一口?不吃就死了?”
阿瀟被逗得直樂,嘻嘻哈哈地去辦事了。
休息室裡,秦意濃的團隊轉著圈的忙活,把該放的東西放下,該整理的整理了。秦意濃對質要求其實不怎麼高,但是世人多勢利,慣會看人下碟,便隨大流,給自己省點事,在外頭都是弄得熱熱鬧鬧的,人而生畏。
其他人都在乾活,關菡除外,關菡坐在秦意濃邊,湊近低聲不滿道:“秦姐,你太慣著他們了。”
平時沒大沒小就算了,像剛才那樣不等秦意濃把話說完,就敢把草莓塞裡,實在是太放肆了!秦意濃竟一點不惱,以後不是更無法無天了?
秦意濃偏頭衝一笑,眼眉彎起來:“都是群小孩子,玩興大,無傷大雅的小事,隨們去了。”
關菡憋了口氣:“秦姐,將來耽誤你的事怎麼辦?”
的不讚同表示得很明顯了。
關菡一腔紅心向著自己,秦意濃怎麼會不明白,眼珠轉了轉,認真地凝視關菡,低聲道:“我真正重要的事,不都是給你辦麼?們接不到的。”
關菡心口被秦意濃這話溫地包上層糖,登時啞了火。
囁嚅半晌,說:“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秦意濃接上:“你就替我教育們,好不好?”尾音帶鉤子,有點南方人的口音,地往上揚。不用看那張臉,聽聲音就足以讓人全線崩盤。
關菡徹底沒話說了。
“我去給你拿劇本。”關菡輕輕地吸了口氣,起說,暫時離開秦意濃幾步。
就算是助理,也是很難抵抗老板的!
秦意濃在後撲哧一笑。
***
“唐老師是嗎?這是我們秦姐讓我送過來的。”
唐若遙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久,那個阿瀟的助理便出現在眼前,手掌用紙托著,盛著幾顆鮮豔的油草莓,剛洗過,上面掛著飽滿清的水珠。
辛倩上前接過來:“謝謝。”
阿瀟:“不客氣。”
唐若遙不由自主地想多,往閉的休息室門看去。
秦意濃單獨給的嗎?
不等自作多,阿瀟朝頷首,說:“我先走啦,還要給其他人送去呢。”
唐若遙:“……”
阿瀟轉就走,唐若遙出聲住:“阿……瀟?”
阿瀟回頭:“啊?”
唐若遙頓了頓,明知冒失亦開口問道:“你全名什麼?”
阿瀟說:“我姓肖,小月肖。”唐若遙問的是全名,卻隻答了一個姓,便不再多說,態度不卑不。秦意濃工作室的人,不管在窩裡怎麼樣,到外面個個是沉穩大方,獨當一面。
唐若遙心想:原來是這個阿肖。
唐若遙沉默了兩秒鍾,阿肖適時出聲:“唐老師,還有別的事指教嗎?”
唐若遙溫聲道:“沒有了,打擾。”
阿肖笑笑,迎著的視線往後退兩步,離開了。
唐若遙坐在秦意濃坐過的藤椅上——劇組人手不大夠,休息室都是一間一間來,按照先來後到,如果同時到就按咖位,秦意濃例外,是最大的那間,足足比唐若遙的大了兩倍不止。不僅是因為咖位大,而且前呼後擁那麼多人,等閑也裝不下。秦意濃進了休息室,唐若遙便接了的位置,藤椅屬於劇組公共財產,坐在這裡順理章,不顯得突兀。
坐下後才發現,這個位置視野非常好,前後左右,視線沒有阻隔,幾乎可以看到整個片場。俗稱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秦意濃歇個腳也要看風景麼?
疑地想道,旋即角一挑,把當古代皇帝想象,就完全說得通了。
***
韓玉平敲了敲休息室的門,走了進來。
秦意濃放下劇本,挑了挑眉:“韓導。”
韓玉平對一屋子男男習以為常,純當明人,不見外地往對面一坐,和悅道:“重新進劇組的覺怎麼樣?還習慣嗎?有什麼需要的跟副導演說,直接跟我說也行。”
秦意濃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難以置信道:“您……就是來找我寒暄的?腦子沒糊塗吧?還有,您忘了?我是製片人,我最大。”
韓玉平:“……”
混帳東西,好容易有點都給對散了!
韓玉平竟然有點懷念起十來年前,那個還顯得很稚,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不被罵得哭鼻子的小姑娘了。現在這個是什麼品種的老狗比?往事不堪回首。
韓玉平往自己嚨裡生吞了斤炸藥,板著臉道:“當然不是,我……酒店安排好了,你什麼時候過去?”
他還真是來找秦意濃寒暄的,秦意濃休息之前神狀態很不好,等於是被迫休假。現在復工,無論是為導演還是叔叔,韓玉平抱著最基本的人道主義關懷,來問一下,合合理,雖然看起來確實很離奇。
但秦意濃顯然不給他這個面子,聽了他生且毫無氣勢的轉折,艱難地忍了忍,五都快扭曲了。
韓玉平面無表道:“想笑就笑,笑完跟我開劇本研討會去!”
秦意濃:“……”
覺得不對勁,問:“柴子秋到了?現場編劇也沒來吧?”
韓玉平冷淡道:“柴子秋沒到就不能開嗎?我不是人?唐若遙不是人?其他演員不是人?”
秦意濃樂極生悲,惹了韓玉平,後果就是,五分鍾後,和唐若遙面對面坐在片場,大眼瞪小眼。好在還有其他幾位演員,大家坐在一起開會。
韓玉平臨時起意的劇本研討會,變了真的劇本研討會。
《本》,又名《青紅》,講述的是發生在一對同師生之間的忌。
電影中,秦意濃飾演老師沈慕青,唐若遙飾演學生韓子緋。
韓子緋高二那年,隔壁搬來了一戶新鄰居。新鄰居是一家三口,主人就是沈慕青,搬來的那天,熱的母親帶著韓子緋去認識新鄰居,沈慕青出來開的門,這是兩人的初見。以前鄰裡關系親近,韓子緋經常給媽當跑的,給沈慕青送點家鄉的特產,沈慕青再給點東西讓送回來。一來二去,二人漸漸稔,韓子緋不由自主地對知書達理、溫的沈老師產生了異樣的愫。
但沈老師有夫有子,家庭和睦,竇初開的隻好將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敢讓它生發芽,這段青春期的暗甜又苦。
然而就在決定徹底掐滅這顆不倫的種子時,沈慕青的家庭出現了嚴重的危機。上大學的韓子緋某個周末回來,發現的沈老師麗的眼角有一塊可怕的淤青,似乎是被暴力導致的……
除了二位主演外,劇中飾演沈慕青丈夫的是最為重要的配角,他和他後的老一輩代表了夫權、父權以及整個社會對尤其是已婚自由意志的殘忍迫。
男演員本人是合劇中人形象來的,知識分子,戴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
男演員姓戴,戴永清。
戴永清剛一坐下,便察覺邊似乎投來一道不善的目,他偏頭看去,卻沒發現任何異樣。
唐若遙收回視線,線抿得鋒利,兩頰咬若若現。
早早地看過劇本的,當然知道戴永清演的是什麼角,一想到戴永清要在劇裡對秦意濃實施家暴,就恨得牙,即使是假的。
更別說後來還……
可以說在整個故事裡,戴永清飾演的許世鳴永遠是籠罩在和秦意濃頭頂上的一片影。
戴永清坐下後,先是雙手合十,朝秦意濃一笑,幽默地提前請罪:“秦老師,鍋都是許世鳴的,與我戴永清無關哈。”
秦意濃大方地擺手笑了一下,故意促狹道:“我偏要記你頭上。”
旁邊演唐若遙爸媽的中年演員樂了,開玩笑道:“戴老師,給秦老師賠罪就夠了麼?我們夫妻倆勸架多回了,你不得表示下?”
戴永清爽快道:“必須的,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夥吃飯怎麼樣?秦老師,唐老師……”
喊到唐若遙的時候,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他約到唐若遙不大歡迎他。旋即他便想通了,年輕演員容易有的一個通病,要麼很難戲,要麼太過於代角,很難出戲,做不到收放自如。戴永清估計唐若遙是把他當電影裡的許世鳴來恨了。
戴永清不在意地笑笑,將鼻梁上的眼鏡取了下來,從上口袋裡出個眼鏡盒裝了起來。
說來奇特,他戴不戴眼鏡,完全是兩種氣質。戴上眼鏡的時候斯文敗類,不戴眼鏡居然很有一正氣,那副清正的眉目更是讓人完全聯系不到劇中角。
唐若遙愣了愣。
戴永清晃了晃手裡的眼鏡盒,給足了臺階下,眼睛沒看,話卻是說給聽的:“我平時不戴眼鏡的,這不是接到戲以後,提前培養一下戲。我本人還是不錯的哈,不是戲裡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