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唐若遙習慣勾了勾耳發,面不改地辯解。
“我不管你有還是沒有,”穆青梧截口打斷,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厲,警告道,“就算這些都是假的,但從前的事總是真的,陪笑陪酒陪床,遊走於各個巨擘之間,心機深沉,吃人不吐骨頭。”
一字一字,都像是一柄鋒利的劍捅進唐若遙的心口。
唐若遙臉控制不住地變得難看起來。
“還有豔照門——”
“夠了!”唐若遙心口不住起伏。
那些陳年舊事不清楚,但豔照門絕對是假的,親眼確認過照片,本不是秦意濃!
為什麼所有人都把沒做過的事扣到頭上,自己是這樣,前一句還仗義執言為秦意濃開的穆青梧反口就是惡語。
秦意濃做的這些事,都親眼見過嗎?為什麼能說得這麼言之鑿鑿!
不是唐若遙態度詭異,穆青梧也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以徹底絕了的心思。但唐若遙激烈的反應更讓湧起不祥的預,了,苦口婆心道:“若遙,你聽我一句勸,不要招惹自己看不的人。”
唐若遙緒平靜得很快,抬起眼眸,淡淡地說:“你誤會了,穆姐。”
穆青梧輕哂:“我誤會什麼?你其實不喜歡?”
“我確實不喜歡。”唐若遙一笑。
穆青梧和對視,唐若遙回過來,微斜的線打在淺淡的琥珀眼瞳裡,澄乾淨,清澈見底,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信服。
穆青梧輕輕吐氣,狐疑道:“那你向我打聽?”
“未雨綢繆。”唐若遙輕描淡寫道,“將來我萬一當了國際影后,也有人寫我,給我傳緋聞,我吸取點經驗。”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你教得好。”
“我去片場看看其他人拍戲。”唐若遙適時地岔開這個在二人間鬧得關系僵的話題,抱了懷裡的劇本出去了。
穆青梧目送的背影,眉頭地皺了起來。
今天拍的是秦意濃和小演員的戲份,戲中的沈慕青是個典型的傳統人,相夫教子,丈夫有份面工作,兒子聰明伶俐,是當時的普世價值裡一個人所能擁有的最圓滿的人生。
唐若遙過去的時候在中場休息,小演員年紀小,剛剛接大銀幕,有點怕生,演技不自然。秦意濃坐在凳子上,把小演員溫地抱在懷裡,培養母子。
秦意濃輕聲細語地問:“你喜歡看什麼畫片?小豬佩奇看不看?”
小男孩靦腆地點點頭。
秦意濃心裡大笑一聲,迅速把在家哄寧寧的招數全用上了,尤其是被迫在家和小朋友呆了半年多,更是駕輕就。
沒多久小男孩就和稔得不行,還抱著手撒,說想吃什麼什麼。
唐若遙默不作聲地站在了幾步之遙的地方,低著頭哄小孩的秦意濃沒發現,小男孩先看見了,扭扭地喊了聲:“姐姐。”
秦意濃抬眸,衝溫溫婉婉地一笑:“來啦。”
語氣自然,像是沒有發生過半個小時的不愉快。
唐若遙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會兒秦意濃不是秦意濃,是沈慕青。
唐若遙進韓子緋的狀態,慢步晃悠過來,先瞧秦意濃一眼,肩線有一個不易察覺的繃,旋即放松,眸心迅速地過一愫,快得讓人無從捕捉,再笑嘻嘻逗懷裡的小男孩,說劇裡的臺詞:“小迪,姐姐帶你吃好吃的,前塘街新開了一家糖糕鋪子,想不想去?”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看看姐姐,再看看媽媽,眼神裡流出微弱的乞求——饞,想去。
唐若遙使壞,給他支招,道:“快,跟媽媽撒,就說,媽媽,你就讓我跟姐姐去吧。”
小男孩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扯袖子,上下搖晃,語撒道:“媽媽,你就讓我跟姐姐去吧~”
唐若遙在旁笑著起哄:“沈老師,你就讓小迪去吧。”
“小緋,你真是……”秦意濃搖頭失笑,帶著幾分無奈幾分縱容似嗔非嗔地瞧了一眼。
這一眼定定瞧進心底,森林裡鳥雀驚起,迷路的鹿群聲勢浩大地橫衝直撞,撞得心口都發疼,接著瘋狂地悸起來。
唐若遙迅速垂眸,掩去了一瞬間的忍。
強迫自己將抿住的線松開,揚綻出一個得逞的帶著點頑劣的笑容:“沈老師要吃糖糕嗎?”
“有心了。”秦意濃淺淺笑著,聲音低道,“我平時不怎麼吃甜的,你吃吧。”
“沒試過怎麼知道啊沈老師?”唐若遙拉著小演員的手,倒退著走,烏黑的馬尾辮在腦後一甩一甩,大聲笑道,“我買給你,回來嘗嘗。”
“對了,”眨眨眼,“今天你生日,生日快樂,我再給你買塊蛋糕。”
沈慕青和丈夫經人介紹相識,條件相當,彼此不討厭,便遵循世俗的規矩結婚生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說起來人人都要豔羨。自己亦覺得人生滿,哪怕丈夫回家後並沒有什麼話與說,有了孩子後最多的話題就是圍繞孩子,不記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偶爾忘記的生日,但他們說,大家都是這樣的。
可面前的孩那麼的朝氣四溢,燦爛耀眼,生命無限寬廣,有無限大的快樂,如同一團從地平線蓬升起的朝,又好像小時候見過的山坡上遍野盛開的大片迎春。
迎春開後,百花齊放,秦意濃愣愣地對著穿著高中校服的生背影出神,聽到多年來一潭死水的心湖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卡楞”裂開,從中間憑空生出了一朵搖曳的花來。
輕輕地皺了下眉頭,轉頭看向窗臺那盆綠蘿,眼神有點散,不太明白忽然湧現出來的,放肆蔓延在心口的,連指尖都微微發麻的,這樣強烈陌生的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