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鏡重拍了四次，韓玉平看過回放，唐若遙終於等來了一句“過”。

來回補妝加調整緒，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唐若遙習慣地在筆記本上總結經驗，但韓玉平不明說，只能半猜測地琢磨著。

眼角余掃見一抹藍，唐若遙心弦一。

現的這麼一尊大神在，為什麼不去問呢？同事關系，問問戲總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走就走，丟下助理，自己快步往秦意濃的方向邁去。

秦意濃一見，挑眉笑道：“有事？”

唐若遙盯著角的弧度看，和中午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果然一模一樣，這是練出來的條件反吧？

“有事請教。”唐若遙收回視線。

“坐下說。”

“謝謝。”唐若遙依言坐下，態度大方道，“方才韓導一直我重拍，我發現不了自己的問題，秦老師能指點我一下嗎？”

秦意濃無端端愣了下。

怎麼……

唐若遙：“秦老師？”

秦意濃唔了聲，不聲掩飾下訝異，淡淡道：“你太拘著了。”

“嗯？”微低的鼻音從唐若遙那兒發出來，示意繼續往下說。

秦意濃明明離不近，耳卻突然被這個帶點懶意的尾音搔了一下，讓嗓子都跟著滯起來。

唐若遙從來沒對這麼說過話，用這種稀松平常的，對待同事或者普通朋友的態度。總是怕哪裡怒了，惹生氣，一弦地繃著，說話輕言細語的。

哪怕平時對待，都要比自己要自然。

現在的那弦徹底松了下來。

連帶著，那份在意和時時浮現的意也一並消失不見了。

秦意濃心裡掠過不知是悲是喜的複雜緒，清了清嗓子，正道：“你接連拍了兩部戲，都是斂的角，有一套自己固有的表演方法。”

韓玉平見到演賀佩蘭時的“沉”，在前一部戲裡，唐若遙就鍛煉出來了。

秦意濃說，“你習慣用眼神和面部來表達，但眼神也是需要肢配合的，你的配合還不夠爐火純青，一會兒，一會兒松。韓導一直讓你重拍，就是為了重新激發你的肢。觀眾常常說眼神裡都是戲，認為會用眼睛演戲的是出的演員，但你自己才是職業演員，你要有自己的判斷。肢除了手腳，還有脖子，肩膀。”

秦意濃想了想，說：“你前年那部戲，那段被大家誇的表演我看過，肢運用得比現在好，你不要老是拍一個類型的戲，演技容易限。”

唐若遙點頭。

一個字一個字聽得非常認真，秦意濃很和說這麼長一段話。

秦意濃抿了抿，道：“你是不是在學我的表演方法？我看到你在筆記本上寫總結。”

這是早期秦意濃使用過的，在訪談裡說過。唐若遙對迷至此，一定看過的訪談。上次秦意濃還聽林國安和閑聊說，的表演方法有點像。

唐若遙再點頭。

秦意濃問：“你覺得我是什麼派？”

現在主流說法分為三大流派，分別是表現派、驗派和方法派。唐若遙除了這次外，其實沒有親眼見過秦意濃演戲，思考了一會兒，說：“驗派？”從傳授給自己的經驗來看，都是讓想人之所想，思人所思，演誰是誰。

唐若遙過於鑽研此道，現在弄得個戲太深的病。

秦意濃搖頭淡道：“你是，我不是。我早年……”

秦意濃忽然皺了皺眉，似乎有點懊惱說起這個話題，但話說到一半，又是存了教導唐若遙的心思，便含混帶過道：“……經歷過很多不算太愉快的事，所以剛開始演電影的時候，都是通過發自經歷發出，而不是讓自己去代角。我……剛行的時候，沒念過多書，也……沒時間充實自己，只能靠這種方式來演，唔，好在效果還不錯。”

中途停頓了好幾次，似乎在組織措辭，又像在抑什麼。

唐若遙細心地聽出了的抗拒，和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暗湧。

輕描淡寫帶過的一句“早年”，讓唐若遙的心臟了，眼眶莫名地泛起酸意。

秦意濃笑了下：“我這麼演了兩三部電影后，覺得這樣不行，就慢慢地琢磨起別的方法了，什麼流派我都學，什麼都去嘗試。”

唐若遙聽著輕松的口吻，眼前仿佛跟著浮現一個求知若的二十出頭的秦意濃，自由快樂極了，不由跟著彎了下眼睛。

“我不像你們這樣科班出的孩子，有老師給你們打好基礎和架構，遇到新理論新流派還要打會兒仗，糾結半天。我腦子空空，覺得什麼都好，先囫圇吞棗地咽下，過後再細細地去取。演員是很容易限的，眼界、經歷、演戲經驗，既是你的寶藏，也是你的枷鎖。”

秦意濃說到這，目殷切地看了一眼。

我希你走得更遠。

唐若遙心念微，認真道：“教。”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石榴榴：我每次寫秦姐姐都覺是把當八十歲的老人家來寫……

唐唐：不慌，和我在一起以後就只有十八歲了，在床上二十八，如一個似另一個﹁_﹁

ps：終於進新階段了——唐攻的階段，留言越多姐姐將來的次數越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