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異的唐若遙睜開眼。

秦意濃泰然自若地收回手，在面前坐下來。

“對戲。”

發上還殘留著拂過的，唐若遙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今天又沒有倆的對手戲，找對什麼戲？

“提前悉一下。”秦意濃看穿了目裡的疑，蓋彌彰地補充道。

唐若遙深深地瞧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將劇本攤開來。

秦意濃又想清嗓子了。

易一一的戲份不算多，所以才會中途進組，殺青時間也比主角要早得多，大概要在劇組呆上個把月的時間。唐若遙趁著翻劇本的工夫把易一一的部分看了，指尖點了點劇本頁：“這一幕過兩天就要拍了吧？”

韓子緋是在本地上的大學，每逢周六日都會回家，而每次都會去沈慕青家裡，或者陪安靜看書，或者陪聊天說話，不知不覺中，每個周末了沈慕青最期待到來的日子。

雖然結了婚，年齡亦比韓子緋大上許多，於一事還是懵懂的，不明白每次對韓子緋升起來的異樣的覺是什麼，也或許早就清楚，但潛意識裡不想承認。不僅背叛了這段婚姻，而且對象是個小十來歲的同——鄰居的兒，這注定是段驚世駭俗的不倫之，誰都無法承擔後果。

貪於韓子緋的陪伴，卻恐懼於自己心不控制的悸。韓子緋因為對方家庭和睦，有夫有子，決意將自己的埋藏在心裡，不敢越雷池半步。兩人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而這道平衡被意外出現的易一一打破了。

易一一飾演的是唐若遙劇中角韓子緋的大學同學喬靈靈。喬靈靈對韓子緋有一種特別的關注，本能地被吸引，想進一步了解，從而和韓子緋為好友。

一個周五的傍晚，沈慕青把院子門打開著，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執卷讀書，實則是在等韓子緋回來。

越靠近回家的時間，沈慕青的心思就越定不下來，書卷半天沒翻一頁。

等來了韓子緋，也等來了和韓子緋手挽著手，形容親的喬靈靈。

沈慕青不規律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轉拖著凳子進家門。

偏韓子緋還要在後驚喜地出聲喊：“沈老師！”

沈慕青輕輕地調整呼吸，轉過來，溫雅一笑，若無其事地道：“小緋。”不經意地視線落到旁邊的人上，客氣道，“這位是……”

“我同學。”韓子緋莫名覺得有種被捉的局促，將胳膊從喬靈靈臂彎裡了出來。

沈慕青淡淡點頭，神罕見地出一點冷淡：“你好，小緋的同學。”

喬靈靈不了解，只是頷首以示禮貌，跟著韓子緋喊：“沈老師好。”

沈慕青看看旁邊笑容燦爛的韓子緋，隻覺這一幕刺眼得。

是沈老師，韓子緋和喬靈靈才是同齡人，同一個世界的人。

沈慕青匆匆扯出一個笑容，掩下神態間的狼狽，往門裡走。

背對著兩人，聽到們路過門口時隨意的談話。

喬靈靈好奇道：“是你老師啊？”

韓子緋平靜的口吻：“是我高中的老師，但是沒教過我。”

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們的關系。

從二樓的書房裡，沈慕青看到隔壁院子裡，韓子緋拿了長桿，手腳麻利地爬上了樹，用長桿打樹上的棗子，的棗子撲簌簌落下來，喬靈靈在下面撿，兼職司令指揮：

“左邊，左邊點兒，左邊的紅。”

“再往右，右。”

“子緋，你太厲害了吧！”

地上落滿了棗子，韓子緋從樹上下來，臉頰泛紅，喬靈靈從的口袋裡出張手絹幫額上的汗，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都充滿了年輕的朝氣和浪漫。

沈慕青注視良久，眸漸漸暗淡下去。

韓子緋送走了喬靈靈，在滿框棗子裡仔細挑出了最大最紅的一籃，清洗乾淨，晚上興衝衝地送到了沈慕青家裡。

最近廠裡忙，沈慕青的丈夫在上夜班，孩子雙休日被爺爺接了過去，家裡只有沈慕青一個人在。

那天晚上，兩人有了劇中的第一個吻。

唐若遙原本只是想旁敲側擊地問一下易一一的事，聽會不會給自己解釋，沒想到劇本越翻越後，一直翻到了吻戲。

兩人陷了奇妙的尷尬氛圍中。

昨夜的夢境雖然記不清了，但四肢酸的覺回憶得很清晰，唐若遙心口下方仿佛點著了一盆火，烤得心熱不說，連掌心都沁出薄汗。

秦意濃覺更微妙。

可不是做夢那麼簡單，浮在雲端的那刻至今歷歷在目。

那場吻戲是由唐若遙主的，以現在的狀況，說不定會忍不住趁機佔便宜。

“是吧。”秦意濃乾地附和道。

“要……提前對戲嗎？”唐若遙抬眸瞅一眼，鬼使神差地提出了這個狗膽包天的建議。

想接吻想瘋了。

**不行，接吻也算解了近。

秦意濃：“……”

花費了全部的理智抵抗，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才讓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從裡吐出個“好”字。

“我……想起來韓導找我有點事，待會再說。”秦意濃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唐若遙看著的背影，角微微往上翹了翹。

對個吻戲而已，怕什麼呢？怕對自己假戲真做啊？

還是……

唐若遙兀自笑笑，低頭繼續看那場吻戲，沒看兩行，啪的將劇本合上了。

嗯，還是不折磨自己了，等冷靜點再認真思考劇本。

休息室裡，秦意濃接連灌了小半瓶水，關菡默默地往手提包裡多放了瓶礦泉水，以備不時之需。

當前況堪憂啊。

明顯唐若遙已經完全佔據了主權。

若是單純合作同一部戲還不至於如此，但是這部電影的前半部分甚至是絕大部分，這段裡的主者一直是唐若遙，對角適應得很好，無論是戲裡戲外，聰明且主，還會耍點的小心機。秦意濃也是，一方面本來就不擅長應對，一方面的角設置亦給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一個優秀的演員不可能完全不戲。

沈慕青輸給了韓子緋，連人帶心，輸得一敗塗地。

秦意濃恐怕也很難取勝。

但關菡不能說，說了就得被炒魷魚。

秦意濃坐在沙發裡，兩隻手煩惱地進自己的長發裡，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是什麼況？現在放韓玉平鴿子，不拍這部戲還來得及嗎？

答案當然是來不及。

就算被得天天腎虛，都得咬牙關把這部戲拍完。

片場。

唐若遙腦海中靈一現，突然記起了易一一是何許人也。上網查詢了易一一的經紀公司，隸屬秦意濃工作室，是秦意濃手下的藝人，真正的自己人。

唐若遙恍然大悟，怪不得秦意濃對態度那麼好，看對那群小助理的溺程度，就可見一斑了。

坊間有個傳聞，說秦意濃工作室的藝人都是秦意濃為了方便自己用新鮮而簽下的，平時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陪老板睡覺。

唐若遙順便在微博搜索了易一一進組《本》的消息。易一一和文殊嫻一樣，都是有作品的當紅花旦，在網絡上的流量巨大，一進組，耳目聰敏的營銷號和對家就把送上了熱搜。

【秦意濃在劇組真是不甘寂寞啊，先前的小模特還不夠，現在就親自招人侍寢了[吃瓜]】

【易一一這啥？千裡送炮？】

【千裡送炮xswl】

【保佑唐若遙逃過一劫吧】

易一一的熱搜裡，評論帶了秦意濃和唐若遙兩個人，水軍、職黑、頓時混戰一團。唐若遙和易一一兩家本來關心還好，一句“唐若遙和秦意濃演對手戲，真正被糟蹋的還不知道是誰呢[捂笑]，莫cue我們一一”，頓時挑起了唐若遙的怒火。

唐若遙當時接這部戲，宣出來兩位主角的時候，吃瓜群眾瓜掉了一地。糖豆和皇妃從那時撕到現在，戰爭已經於白熱化，再加上易一一家的，三方互撕，直撕得昏天黑地，日月無。

唐若遙吃一塹長一智，網上有關秦意濃的緋聞，沒有真憑實據不會再盲目相信。但理智是一回事，是另一回事，讓對易一一有好是絕對不可能的。

尤其是對方以晚輩的份自居，在片場一口一個前輩親熱地著，秦意濃還不厭其煩地答應，更是讓唐若遙聽得耳朵裡跟針扎似的，渾上下都不痛快。

偏偏嗓門大得很，一說話半個片場都能聽到，顯得你能是怎麼的？

“前輩……”易一一魂不散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又來了！

唐若遙深吸一口氣，霍然起。

辛倩眨了眨眼睛。

“你去哪兒？”

“去對戲！”唐若遙幾乎是從牙裡出來這麼一句話。

秦意濃被易一一纏著，心裡也多了一煩躁，不得有個人趕把這個小話癆弄走，但擅於掩飾，所以面上看不出什麼，依舊耐心溫和。

“秦老師。”唐若遙站到了秦意濃跟前，一板一眼道，“問你借個人。”

秦意濃：“嗯？”借誰？

唐若遙指了指面前的圓腦袋。

易一一：“我？”

秦意濃眸心飛快地閃過一不悅。

專程跑過來，就是為了易一一？

何德何能？

易一一莫名覺一道涼的目落在自己的後頸，就像森寒的刀鋒，仿佛下一秒就要手起刀落。

唐若遙定了定神，溫言解釋道：“我想和易小姐對對戲。”

不能把秦意濃走，還不能把易一一弄走麼？

秦意濃眼神一沉。

唐若遙話是對秦意濃說的，眼睛卻盯著易一一，所以沒注意到秦意濃突然沉下來的臉：“可以麼？”

秦意濃疏淡道：“隨意。”

唐若遙這才轉過來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放大，意外突如其來的冷漠態度。

因為自己把易一一走了？

唐若遙突然覺得不是滋味，舌底下泛出酸和苦來，向易一一的目帶上了不善。

易一一不知所措，只差驚恐得滿地爬。

好像……什麼都沒做吧？

兩位大佬怎麼都瞪？

“我去休息室，你們慢聊。”秦意濃拂袖而去。

唐若遙冷淡地瞟了易一一一眼，禮貌卻不失疏離道：“跟我來。”

易一一：“哦，好的。”

易一一有苦難言。

是想找唐若遙討教的，但是唐若遙看起來就冷冰冰的，拒人千裡之外，秦意濃就好親近多了，又是好說話的老板，自然選了秦意濃，不知道就怎麼招惹到了唐若遙。

是的，雖然心直口快，城府淺，但不代表傻，唐若遙的敵意是覺得出來的。

易一一深刻地反思了一番自己，愣是沒反思出什麼關鍵劇，隻得戰戰兢兢地跟唐若遙走了。

正式開拍。

拍韓子緋和喬靈靈周五一塊回家那場，唐若遙和易一一演對手戲，秦意濃等這鏡過了再上場。靠在門邊看著，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來，預料這鏡不會太順利。

“《本》第X場一鏡一次，Action！”

易一一在巷道裡親地挽著唐若遙的胳膊，吐槽最後一堂課的教授。易一一在劇中人設是活潑開朗型，而單獨與沈慕青在一起時跳活力的韓子緋在別人面前卻穩重斂，兩個人走在一起，氣質上產生了明顯的差別。

秦意濃瞇了瞇眼。

唐若遙在口中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可在自己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和“高嶺之花”這四個字沾不上半點關系。

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嗎？

秦意濃握在側的拳頭松了又。

“卡。”

韓玉平打斷了易一一的表演，皺眉道：“小易，不要吐舌頭，太誇張了。還有，不要整副都靠在唐若遙上，你不是骨病。”

易一一連忙合掌道歉：“對不起導演。”

易一一是秦意濃工作室的人，第一次ng，韓玉平意意思思地賣了秦意濃個面子，說：“調整一下，兩分鍾後重拍。”

“《本》第X場一鏡二次，Action！”

易一一調整了自己的肢作，也不再吐舌頭，韓玉平還是喊了“卡”，並毫不留地說：“自然一點，你肢得跟八十歲老太太一樣，你上纏繃帶了上鋼板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僵。”

易一一面紅耳赤。

倚在門框上的秦意濃忍不住笑出了聲。

韓玉平朝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些閑著沒事的演員不要擾片場氛圍！”

閑著沒事的秦意濃從善如流，彎一笑，然後給自己做了個上拉鏈的作。

唐若遙余掃見，角微勾，想：真可。

韓玉平：“這場戲只要表現出你和悉就行了，不用太親熱，弄得黏黏糊糊的。還有你的表，自然一點，平時怎麼跟朋友說話，你就怎麼來，放松點，不要張。”

易一一虛心地點頭：“知道了，我再琢磨琢磨。”

韓玉平擺手，冷眉冷眼：“五分鍾。”

電視劇演員越到電影演員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電視劇表和作幅度大，放在小熒幕上沒什麼，不誇張點反而怕觀眾注意不到，在大銀幕上就會顯得太過刻意，電影拍攝更考驗演員於細節的把握，表現方法更細膩，完全是兩種系。

唐若遙先前頻頻ng的親戲，作肢加得夠多了，其實也都是些非常微小的細節。

五分鍾後，不出意外的，易一一又沒過。再ng了三次，韓玉平耐心告罄，終於破口大罵。

易一一尷尬地杵在當場，滿臉通紅，頭垂得越來越低。

唐若遙抿了抿，猶豫自己要不要單獨指點一下對方。

正想著，一道宛如天籟的人聲音響起。

“差不多行啦，韓大導演。”

到底是自己工作室的人，秦意濃聽不下去了，被韓玉平的方法調教出這場戲，不死也要層皮，懶散叉在一起的修長雙也站直了，從門框的臺階上優雅地走下來。

韓玉平怒目而視。

秦意濃趕在他無差別攻擊之前，淡笑道：“我來教。”

韓玉平冷哼一聲，氣鼓鼓地甩手離開了。

唐若遙：“！！！”

竟然要親自教別人演戲，自己連這個特別也留不住了嗎？

秦意濃走到易一一面前，張了張，未來得及吐出第一個字，唐若遙忽然肩膀一側，不聲地攔在了和易一一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