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工作室。

安靈一口咖啡差點噴在面前的文件上。

連忙從手邊的紙巾盒裡出一張紙巾在上，神閃過一恍惚，隔著紙巾的聲音半點不含糊：“你剛才說什麼？”

外面的燦爛，安靈往外面看了眼，問旁邊的書確認：“今天的太是打東邊出來的麼？”

書迷茫臉，過後尊敬回答：“是的。”

秦意濃接過關菡手裡的手機，口齒清晰地親自道：“你沒聽錯，我要澄清。”

安靈愣住了。

為秦意濃的經紀人兼合作夥伴，即使秦意濃不需要公關團隊，對緋聞完全是聽之任之的態度，也必須時刻關注秦意濃的新聞，所以秦意濃和唐若遙傳緋聞這事，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安靈習以為常，派人查了查，在記仇小本本裡某個人的名字後面添了一筆“正”字，便將筆記本合上了，然後繼續做的工作，本沒有做出任何應對措施，哪怕腦子已經有了一百種解決辦法，亦只能忍耐。

以為這次和每一次一樣，都會不了了之，沒想到秦意濃居然主打電話過來說要澄清。

終於……

安靈險些老淚縱橫。

“我、我……”安靈將近二十年職業生涯都沒這麼張過，幾乎是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才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說，“我現在就去準備人手和資料，一周，不，五天之保準把你的風評全部逆轉。”

安靈拳掌，準備大乾一場。

秦意濃：“你誤會了。”

安靈喜還掛在臉上，笑道：“誤會什麼？”

秦意濃淡淡說：“我只是想澄清這一件事。”

安靈駐足。

秦意濃頓了頓，補充：“隻澄清和唐若遙沒有乾系。”

安靈：“……”

這麼多年的髒水潑在上都不澄清，唯一澄清的卻是一樁事實？

安靈神略略一怔，突然明白過來，秦意濃本不是想通了，是……

安靈：“因為唐若遙？”

秦意濃坦然道：“是。”

安靈又急又怒，其中摻雜著幾分對秦意濃的恨鐵不鋼，沒好氣道：“你就那麼喜歡，不惜一次次破你一直以來的例？”

秦意濃依舊沒有毫猶豫：“是。”

安靈氣結：“你——”

聽得出安靈生氣，秦意濃平靜解釋道：“不算破例，我也沒有過一直以來的規矩。”

規矩是什麼？是條文，是章法，是行事準則，從這種意義上來說，秦意濃確實沒有過。安靈怒火攻心，當即冷笑：“你是懦弱，一直當頭烏罷了。”

秦意濃默了一秒，語氣稀松平常道：“你說我是我就是吧，給你造困擾我很抱歉。”

關菡不知道安靈說了句什麼，只看到秦意濃搭在一邊的手突然地握了拳頭。

安靈賭氣道：“我要不給澄清呢？”

秦意濃五指慢慢松開，恢復放松的姿態，淡道：“我自己想辦法，順便我想提醒你，我們的合同裡規定，你要履行的義務包含這一條，你要違約？”

安靈冷冷地回敬道：“合同裡規定的是在你需要的時候替你公關，而不是唐若遙。”

秦意濃抬指疲憊地了眉心。

合作夥伴就是這點不好，沒法兒安靈一頭，真遇到分歧，必須得有一個人率先服。

秦意濃再一次做了這個服的人。

況且，知道安靈是真心待好，只是方法有時過，讓難以接。

服就服吧，骨氣多錢一斤？能達目的麼？

抬起眼簾，揮一揮手，除了關菡以外的人全都從休息室退了出去。

秦意濃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語氣下來，對著手機那頭撒道：“安靈姐，幫我個忙吧，我都多久沒請你幫忙了。”

張口就是瞎話，上次還讓安靈給唐若遙爭取R&D珠寶的亞太區代言人。

關菡頭皮發麻，了手臂上的皮疙瘩。

安靈和關菡做了個同樣的作，朝書做了個手勢，書給拿了件外套過來穿上，安靈單手抱著胳膊，在秦意濃的糖炮彈下負隅頑抗：“我、我跟你說，沒用的！”

“安靈姐~”

“求你做個人吧秦意濃。”

“為什麼要做人？我只是一隻小貓咪呀。”

“……”

“安靈姐~”

“免談！你再姐一句我掛電話了。”

“不要嘛，你不我了嗎？”

安靈語速飛快：“沒過，孩子不是你的，藍翔。”

秦意濃大笑，旋即話鋒一轉，問：“這次針對我的是誰？”

安靈一陣恍惚。

剛剛們聊的是這個話題嗎？

別說安靈了，就連在邊關菡都被這一招變臉驚呆了。

秦意濃冷著聲音重複了一遍：“這次是誰在陷害我？”

先是撒化安靈的怒火，再是轉移話題，連環計一出，安靈果然暫時忘了們的不快，道：“是郝樺。”

“又是。”秦意濃挑了挑眉，神不見意外。

郝樺是和秦意濃同時出道的一個大花，年紀比秦意濃大幾歲，恩怨糾葛了好些年。秦意濃就是國影壇演員中的一個bug，一演就圍，圍必拿獎。兩人陸續在華語電影最權威的獎項上對上幾次，郝樺次次敗北，偶有一次獲勝，是因為秦意濃那次沒參加，被戲稱“撿”才拿了個影后，面掃地。

從此以後郝樺就瘋得越來越厲害，每次造謠都有在背後出一份力。秦意濃懶得搭理，反正該贏還得贏，隻把戰場限制在電影和獎項上。

蹦躂得歡，誠然有秦意濃單方面不計較的原因，但也有別的理由。在圈裡混到頂尖的，沒有幾個是一窮二白，毫無背景和人脈的，郝樺背景不淺。秦意濃早年得罪不起，如今雖不怕，卻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多一事不如一事。

郝樺最多就是給弄點無關痛的花邊新聞，除了這次以外，證據都找得毫不走心。比起……都算得上是善良了。

秦意濃憶起仿佛很遙遠的往事，晃了一下神，連忙垂下眼睫。

安靈嗤道：“十次有五次是。上回你進組，往你房間裡送人的也是，我都不懂了，怎麼就這麼‘’你！”言罷，安靈語重心長道，“郝樺越來越過分了，你再忍下去，說不定都能給你下……”

秦意濃長長的睫羽輕輕地了下。

安靈自知失言，在心裡給自己掌了個，改口道：“……其他絆子，是時候反擊了，不然當你是柿子，隨便。”

秦意濃：“嗯。”

安靈準備好的話堵在了嚨裡，聲音猛地拔高幾度：“你剛是不是嗯了？”

“嗯。”秦意濃平淡說，“是。”

安靈難以置信，向確認：“真要反擊了？”

秦意濃：“是。”

雖然不能全部澄清，但安靈的目的算達了十分之一，乾勁十足道：“行，包我上了。你不知道我等這天等多久了，你上是別人潑的髒水，郝樺是真的乾淨不到哪兒去，我早就收集了一大堆黑料，就等你一聲令下，今天我就讓看看，自己做的那些醜事被別人出來是什麼滋味！”

安靈冷笑。

秦意濃神不明，指腹挲著手機機邊緣，緩緩開口：“換個方法吧。”

安靈微怔：“什麼？”

秦意濃頓了頓，道：“最近有什麼重要代言，或者類似的資源，搶過來，這樣可以麼？”

安靈皺眉。

圈子裡明面上最常見的競爭當然是打炮，營銷通稿一條龍，搶佔輿論，立於不敗之地，最好能一舉把對方名聲搞臭，打得對方在泥裡爬不起來。但更深層次的，自然是資源的搶奪，僧多粥，各家團隊都打破了頭，為了藝人能拿到最好的資源。在網上輿論舞得那麼厲害，最終的目的也都是為了爭奪資源。

“可以是可以。”安靈沉著，但不懂，“明明可以雙管齊下的事，我們為什麼要舍棄其中一項？而且黑料頻出，對我們搶資源是很大的助益。”

秦意濃這次沉默了幾秒鍾，才問：“如果不料，你能搶過來嗎？”

安靈想了想：“可以，就是多費點心思。”

秦意濃嗯聲：“那就這樣吧，不要發輿論，辛苦了。”

“為什麼？”安靈不依不饒地追問。

“輿論的威力太大了，而且不可控，如果出了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所以就是正確的麼？”秦意濃垂下眼簾，“至我不會這麼做。”

安靈眼眶忽然發酸。

只有真正深其害的人，才會同。可是有了慈悲之心，那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攻擊的人，有這份推己及人的惻嗎？哪怕只是一點點。

這個世道，活該好人盡委屈麼？

安靈仰面著頭頂的天花板，眼底慢慢湧上熱氣。

默然良久，長長地歎了口氣，應道：“聽你的。”

“謝謝。”秦意濃笑笑。

“那我現在就去忙了？”不用輿論，直接搶資源，郝樺團隊也不是省油的燈，安靈需要花費更大的心力。

“等等，”秦意濃製止掛電話，“還有件事，幫我辟謠。”

舊事重提，安靈心境已然不同了，一口應下來：“我可以幫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那麼多樁緋聞都沒有澄清過，突然澄清這件，不是不打自招麼？不如我們一樁一樁來……”

安靈逮著機會就想哄把過去的事都澄清了。

秦意濃鐵面無私地打斷：“我有一個想法，你看可不可行，順便給我查補缺。”

安靈：“……”

一向八風不的秦意濃團隊，突然在這件事上辟謠，肯定會被大加解讀，郝樺也不會放過這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到頭來，這份澄清究竟是真的澄清，還是火上澆油坐實同，恐怕不好說。

所以秦意濃並不打算直接發聲明，而是先去找了韓玉平。

恰好和唐若遙不期而遇。

唐若遙正和韓玉平說加強劇組保工作的事，韓玉平這人一心閉關拍戲，要不是唐若遙說，他還不知道網上出這事兒了。

他倆主鬧緋聞？

韓玉平全程“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

尤其是看完網上那段酒店走廊監控視頻，韓玉平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問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所以你們倆半夜為什麼抱在一起？”

唐若遙：“……”

這時突然一道聲音從旁了進來，輕描淡寫道：“對戲，你有意見？”

唐若遙視線裡映了秦意濃眉目驚豔的臉。

“秦老師。”招呼道。

“嗯。”秦意濃朝微微頷首，轉頭對韓玉平說，“我正要和你好好說道說道這事。”

韓玉平茫然：“說什麼？”

秦意濃：“為什麼會有人拍到劇組的照片，是誰泄出去的？你查證了沒有？”

韓玉平繼續茫然：“這關我什麼事？”

秦意濃盯著他，眼神裡出人的銳氣，聲音跟著沉下來，喝道：“你是導演，你說跟你沒關系？”

韓玉平被陡然暴漲的二米八氣場嚇一跳。

旁邊的唐若遙在心裡小聲驚呼好帥，忍不住眼睛裡冒出崇拜的小星星，幸好秦意濃沒注意到他。

當然，韓玉平只是被突然嚇住，也沒有就此怕，緩過神後斷然反駁回去：“你是製片人，這個劇組不是歸你管的嗎？”

秦意濃理直氣壯，冷笑：“當初是誰跟我說，你就在家好好歇著，什麼演員劇組我一手包了，不要心的，是誰？”

“我……”韓玉平理虧，默了默，說，“我現在人去查。”

秦意濃：“劇組先停工兩天，仔細排查清楚了，還有往外料我……”說到這看了眼唐若遙，不自在地閃了閃眸，“那天晚上和唐老師‘對戲’的工作人員，也得查出來開除。”

韓玉平一驚：“停工兩天不行。”

秦意濃隻平靜回了他一句話：“我是製片人，誤工損失我一人承擔。”

韓玉平：“……”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秦意濃又說：“讓劇組宣發部門發一封正式聲明，澄清我和唐老師只是在對戲，你親自轉發。”

韓玉平到這就更不同意了。

“一個破緋聞而已，還是同的，又沒有真憑實據，人家信不信，有必要那麼大費周章嗎？”還讓他親自轉發。

“有。”秦意濃察覺到旁邊陡然投過來的熾熱視線，頓了頓，補充，“我樂意，你管得著麼？”

“我是管不著，但你是製片人，你不是最大麼？你完全可以自己讓宣發發聲明，為什麼來找我？”韓玉平費解道，“你忘了？”

秦意濃一滯。

確實忘了。

但偶像包袱不能丟，秦意濃義正詞嚴，為自己找臺階下了：“不是要讓你親自轉發麼？顯得有權威。”

韓玉平一代名導，說出來的話自然夠分量。韓玉平也懶得跟七拐八繞地折騰這些破事，一口便答應下來：“我可以轉發，但有一個條件。”

“說。”

“正常拍攝，不能停工。”

“不行！”不把劇組整頓乾淨，秦意濃絕對不會投拍攝，不能再讓唐若遙冒風險。

“好，那就兩天，但那些糟心事你自己理，我不管。”韓玉平說。

他是導演，本來就不擅長管這些，秦意濃自己有人手，沒真指他，當即道：“。”

劇組臨時停工，工作人員裡鬧出不大不小的，不知道為了什麼。

接著秦意濃安排的整頓工作就鑼鼓地展開了。

唐若遙在震驚當中，秦意濃竟然要澄清了，聽說劇組的宣發部門已經在擬聲明了，還要給高手潤，確保萬無一失。

有那麼多樁緋聞，真假難辨，為什麼偏偏要澄清這一樁？

唯一的不同，是這件事牽連到了。

心思轉了幾千幾百道彎，理由一條一條地被否定，漸漸地向了那個曾經在腦海裡出現過的推論。

秦意濃是在……保護。

就像讓工作室的藝人不要在外面為說話，保持距離，是為了保護他們一樣。

是這樣嗎？

抱著這樣的猜測，唐若遙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敲開了秦意濃在片場休息室的門。

開門的是助理阿肖。

“請稍等。”阿肖進去通報，過了會兒出來，將迎了進去。

秦意濃在打電話，唐若遙雙手接過阿肖倒的水，輕聲道了句謝，將目投向在窗前，單手抱臂的秦意濃。的表很嚴肅，唐若遙從未見過的嚴肅，眉眼深深，更出兩分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