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戲的時候唐若遙有意無意地領先秦意濃半個位，自己擋在韓玉平面前，秦意濃心安理得地躲在小朋友後面，識時務者為俊傑，可不想再面對韓玉平的怒火了。

韓玉平糟心地往秦意濃那兒瞟了眼，斂下怒容，平靜無波的語氣道：“沈慕青是一個人悄悄起來的，在廚房背對著門口做菜，韓子緋醒來發現沈慕青不見了，著急地下來找人，看到對方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后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過去，從背後抱住。沈慕青一僵，大庭廣眾，想讓出去。韓子緋這時就故意跟作對似的，抱得更了，親臉，沈慕青躲一下，那個吻剛好落在耳朵上，兩個人同時愣住。”

韓玉平煉道：“電的覺。”

由於這場戲是接昨天晚上那場的，沈慕青昨夜在韓子緋艱難地平複呼吸後，又苦挨了很久才睡著。翌日早晨醒來，韓子緋赫然還在床上睡著正香，胳膊環著的腰，暖熱的呼吸撲在耳廓。

沈慕青不是什麼聖人，有念，面對年輕熱的人也會有不自。只是枯長了幾歲，比韓子緋更會掩飾。

昨夜的記憶尚未遠離，韓子緋落在耳朵上的那一下明顯勾起了的回憶。韓子緋朦朦朧朧，憑著本能親近的念頭，出自純粹的，比單純的念更讓人悸。

秦意濃甩了甩手腕，仰頭讓上前的化妝師補妝，往唐若遙的方向看了眼，心裡再一次湧起惋惜的念頭：怎麼就不是自己演韓子緋呢，唐若遙佔盡了便宜，今次連耳朵也保不住了。

年輕真好。秦意濃羨慕地想。

“《本》第十九場一鏡一次，action！”

天剛蒙蒙亮，廚房裡便多了一道窈窕纖細的人背影，手腳麻利地準備當日的早餐。韓子緋喜歡吃麵條，乾脆利落地將水在鍋裡燒開，把面條煮，撈起來過一遍涼水。

還不到唐若遙的鏡頭，暫時遊離在安靜的片場，和導演一樣注視著秦意濃，導演看的是整鏡頭覺，看的是秦意濃的手，以及手上嫻的作。

會做飯，而且廚藝應該不錯。唐若遙想。

韓玉平眼睛盯著監視，舉起了一隻手。

唐若遙趕收回思緒，戲準備。

機位推到樓梯。

唐若遙慌慌張張地下樓，但的腳步聲不重，顯然是顧及這裡住的其他人未醒。廚房不是正對樓梯口，可是也足以讓唐若遙一眼看見裡面有個人。

走到門口確認過後，松了口氣。

鏡頭給秦意濃特寫。

拍攝不是簡單的隻拍攝畫面就行了，鏡頭能表達的東西遠遠要富得多。

這不是單純的特寫，而是用韓子緋的人視角。專注地在砧板切著面碼，半低著腦袋，額前垂落兩縷頭髮，凌不失，側臉廓線條和，一種看不見的芒籠罩在上，整個人都溫極了。

鏡頭微微下移，淡青長的領口出平直的一字型鎖骨，分外。

再落回到形狀完的薄，微微呈淡，像飽滿的水桃，引人采擷。

從一個特寫鏡頭，便能到鏡頭外韓子緋的種種心境，以及有多眼前這個人，比直接讓演員來演高明得多。

廚房裡油煙機聲音大，沈慕青沒發現廚房門口多了一個人，韓子緋腳步聲踩著心跳，一步一步地靠近，臂從背後抱住了。

沈慕青下意識地一個繃，在察覺到來人是誰後，慢慢地放松，但沒有往後靠，借勢倚在韓子緋上，而是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韓子緋扣在腰上的手。

“去外邊等著，一會兒就好了。”

“不要。”韓子緋含糊地咕噥了一聲。才不依，好不容易兩人一塊旅遊了，昨天在街上牽個手沈慕青推三阻四的，現在連抱都不讓抱一下了。

唐若遙個子比秦意濃低點兒，但低太多也不至於，下就這麼順勢擱在秦意濃肩膀上。

沈慕青察覺到人的不滿，安地偏頭蹭了蹭的臉頰。

的相。

韓子緋好像嘗到了甜頭，反蹭回去。

在沈慕青面前大事上，小事上總忍不住孩子心。沈慕青被抱得的，臉頰相。外面幽靜，張地瞟了眼門口，生怕被人看到們倆的舉，於是輕聲道：“別鬧了。”

韓子緋悉神，笑道：“你怕被人看見啊？”

沈慕青抿不語。

“看見就看見唄，我們倆兩相悅，又沒傷天害理。”韓子緋滿不在乎地說。

沈慕青垂眸，指尖蜷了蜷。

沒說話，但懷中的人一分一分地僵起來。韓子緋眼神裡流出一難過，環著對方的力道一松，就要退開。

沈慕青抓著的手，固定在了原位。

韓子緋驚喜地抬眸。

沈慕青眼瞼低垂，依舊沒說話，但的行已經代表了一切。

韓子緋腦子一熱，直接親向的臉頰。不巧沈慕青偏了下頭，這個吻正好落在耳廓上。

沈慕青一僵，右手跟著一，險些沒拿穩手裡的筷子。

韓子緋心弦更是猛烈地，愣在當場。

。

躁在蔓延。

沈慕青轉臉和對視，看無意識的作，臉跟著騰地紅了。

……

“卡。”

韓玉平喊完卡，那二位意料之中地依舊抱在一起。

韓玉平不理，低頭看回放。

不得不說小真演起對手戲來事半功倍，意都不用特意醞釀，一個眼神流轉，就全都出來了。韓玉平了下，對這個狀態非常滿意。

秦意濃低頭看扣在自己腰間的一雙白玉似的手，在心裡數秒。

數到第二十秒的時候，唐若遙裝作剛出戲的樣子松開，抱歉地說：“冒犯了。”

“你冒犯得還嗎？”秦意濃淡道，神不辨喜怒。

突然如此直白，讓唐若遙心慌了一下。

秦意濃盯著的反應，角得意地微微翹起。

唐若遙明白被耍了，當即輕輕一跺腳，嗔道：“秦老師~”‘師’字尾音拖得長長的，千回百轉，繞梁三日。

如果讓秦意濃主觀給唐若遙目前拍攝過的所有鏡頭打分的話，絕對是在街上等沈慕青過來牽手那段得分最高，韓玉平亦讚不絕口。

秦意濃心口連帶著指尖都發麻。

不了。

秦意濃等皮疙瘩慢慢地消退，才佯裝嫌棄地嘖了聲：“造作。”

唐若遙心不賴：“哈哈哈。”

從上次就發現了，不，是好久以前了，秦意濃就吃這種聲氣的款，唐若遙當然要時不時地利用一下自己的優勢。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韓玉平走過來，掩咳嗽一聲提醒。

兩人肅下神。

韓玉平冷著張臉，挑了點細節上的小病，讓二人重拍一條，這條中途就不停了，直接繼續往下拍。

場記打板：“《本》第十九場一鏡二次，action！”

……

韓子緋不懂湧的怪異覺是什麼，和昨夜聽到那些聲音的時候很像。就在剛才那一刻，仿佛找到了紓解的途徑，那團火嘭地擴大了好幾倍。

想……和沈慕青近一點，再近一點，毫無保留地親近。

唐若遙眸一暗，直接就湊了過去。

秦意濃反應不及，耳垂上傳來溫熱的覺。

輕輕地哼了一聲，形不穩，倒進年輕人的懷裡。

唐若遙兜了。

秦意濃不適應偏了偏頭，想掙開，可退一步，唐若遙不依不饒地跟上。

年輕懵懂的人迅速掌握了竅門，強勢主，將圈在有力的臂彎間，慢慢地挑著敏脆弱的神經。

秦意濃揚了揚白細的脖頸，肺裡的空氣被攫取，大腦漸漸趨於空白。

外面倏忽傳來腳步聲。

秦意濃猛的回神，一把推開了面前造次的人。

唐若遙後退撞到流理臺，吃痛嘶了一聲。

“卡。”

韓玉平這句卡喊得尤其快，仿佛他喊晚了，這兩個人在片場，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公然做出點什麼來似的。

不止秦意濃有這個覺，連唐若遙都察覺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心微妙。

關菡神出鬼沒地出現在秦意濃後，手裡拿著張乾淨的紙巾，平淡道：“秦姐，耳朵。”

秦意濃自然地低頭，將耳朵湊到手旁。

唐若遙膽大妄為地截住了關菡的手，連紙巾一並走，神自若道：“我來吧，秦老師。畢竟這是我弄的，我有責任。”

秦意濃被這一聲“責任”震得兩耳轟鳴，險些當場失聰。

是什麼狗屁道理？胡說八道十級專家了吧？

秦意濃沒回答，唐若遙就擅自將紙巾挨到了的耳朵上。

秦意濃耳廓小巧，耳垂若玉，耳朵也能在眾耳裡穎而出，封個“耳人”。但唐若遙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思，因為此時秦意濃整隻耳朵都是紅通通的，而且晶瑩地泛著潤的水。

那是什麼？自然是唐若遙先前拍戲的時候舌尖所到留下的痕跡。

唐若遙不自覺地跟著回憶起方才的覺。

從涼，到熱。

秦意濃在懷中無力抵抗的樣子，迷離的雙眼，想抓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的手，最後只能無助地揪著的料。

如果現實裡的秦意濃也……

唐若遙心臟重重地跳了下。

秦意濃久未等到靜，轉頭不耐道：“愣著乾嗎？”

唐若遙愣愣地回視，神怔忪。

秦意濃皺眉：“關菡。”

關菡快步上前，手裡變出了張新紙巾，替秦意濃耳朵。

唐若遙悔得腸子都青了。

什麼時候心猿意馬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

唐若遙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秦意濃細一思量便猜到腦子裡在轉哪些小九九，為免自己被的緒影響，晚上難熬，秦意濃起去了韓玉平那兒。

韓玉平對著回放，眼珠瞪圓，看得仔仔細細。

秦意濃抬手了下仍在發燒的耳垂，問：“這鏡過了麼？”

韓玉平不答。

秦意濃站在旁邊一起看，良久，等到了韓玉平的兩個字：“過了。”

秦意濃松了口氣。

甜的戲如今拍一場便一場，對秦意濃來說是個好勢頭。和唐若遙一起拍戲，一起在劇組生活，是生命裡數好的經歷之一，但夢境再好，也會有清醒的一天。

一直留存理智，近乎冷漠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離殺青還有一個月多一點兒，轉眼日程便過半了。

到時候會怎麼樣呢？

秦意濃眼神裡罕見地出現了一迷茫和悵惘。

預想好了結局，但人生不是故事書，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結局的。

韓玉平瞟一眼：“你心不好？”

秦意濃打起神：“沒有。”

韓玉平直男推理道：“和……吵架了？”

他不明說，但秦意濃心領神會，他說的是誰，當即失笑：“您看敢和我吵麼？”

韓玉平想了想，點頭道：“也是。”頓了頓，又說，“別老欺負人家。”

秦意濃明白再怎麼跟韓玉平解釋都是無濟於事，當即放棄了爭辯，從善如流道：“當然，我疼還來不及。”

韓玉平立馬出了一個很複雜的眼神。

半晌，他說：“晚上早點休息。”竟是把代給唐若遙的話原封不地代給了秦意濃。

秦意濃：“……”

秦意濃低聲道：“你們這些老男人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

韓玉平表漠然，反相譏：“我也是從年輕時候走過來的，我還不了解？”他斜睨了秦意濃一眼，不留面道，“要麼就是你有問題。”

秦意濃沒忍住了句口。

韓玉平好久沒鬥贏過了，趁勝追擊，雲淡風輕地放嘲諷：“惱怒了？”

秦意濃氣了個葫蘆。

***

唐若遙在不遠看著，聽不清兩個人說話，但能看出“戰況”激烈，不多時，韓玉平臉鐵青，秦意濃跟大勝的將軍一樣，神采飛揚，凱旋還朝。

唐若遙及時給秦將軍奉上酒——礦泉水。

關菡默默地將邁出的一步退了回來，唐若遙現在是打定主意跟搶活兒幹了。

秦意濃檢查過礦泉水才喝，唐若遙遞上來的也不例外。

但此一時非彼一時，唐若遙徑直開口問道：“秦老師好像對喝的東西很小心？”

秦意濃一愣。

一個愣神，不足以讓唐若遙判斷的緒。決定賭一把，但聲音並不強勢，稱得上是溫的，道：“我看過很早以前的一樁新聞，說是您在錄製綜藝節目的時候，牛裡被混進了白油漆……”

盯住秦意濃失神的這個瞬間，以期能捕捉到什麼。

令人失的是秦意濃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一旁的關菡反倒眸一厲，對唐若遙的眼神瞬時充滿了攻擊和敵意。

唐若遙沒看關菡，是突然被寒意籠罩，才察覺到關菡的異樣，但關菡收斂得快，等後知後覺去看的時候，已經什麼跡象都沒有了。

唐若遙隻得慢慢補上後半句：“您誤食了，所以才這麼小心麼？”

這個問題冒犯嗎？當然冒犯，但和之前那個質問為什麼不澄清的問題不同，唐若遙有九把握，秦意濃不會怒，但亦未必會和自己說真話。

不出所料，秦意濃果真沒有生氣，只是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淡道：“謠言罷了。”

“沒有這回事？”

“沒有。”秦意濃答得果斷。

“那您為什麼……”

“我喝口水你也管？”秦意濃說。

唐若遙聽出這是個警告的訊號，勸適可而止，當即住。

秦意濃擺手。

關菡擋住了唐若遙落在秦意濃上的視線，再次出防備的神。

唐若遙識趣地退後，苦笑了下。

這段時間果然被糖慣得天真了些，秦意濃上的防線還是那麼深固，輕易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的心，是刷存在還是不夠讓打開心門的啊。

但至，還是有進步的，雖然微弱了點兒。秦意濃沒有一開始就發火，還心地給了提示。

唐若遙苦中作樂地想。

一個月出頭，唐若遙握了握拳，開始覺到時間迫了。

現在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能在這段時間裡了解多，做多事，直接影響到殺青後的結局。是分道揚鑣，還是同舟共濟？

從哪裡突破好？

還有方才秦意濃平靜無波的反應到底代表著什麼？是演技高超掩飾得滴水不嗎？還是真的另有其事，那件事才是源？

腦子裡纏了一段麻，唐若遙始終保持冷靜，不不慢，一個人靜靜地梳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