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對上唐若遙清澈的目，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無措。

“我……”了，四下環視了一圈，如同巡查封地的王，說，“隨便過來看看。”

唐若遙眼底湧現出喜意。

自將這句話解讀為專程過來看。

秦意濃去看水龍頭調中速的水流，不看的臉，沒話找話地道：“洗完了嗎？”

唐若遙一愣，加快手裡的作，說：“馬上就好。”

角笑意愈深。

秦意濃是想陪了，所以才過來催促麼？

秦意濃不必看，都能覺到廚房裡忽然變得紅了的氣息。

秦意濃：“……”

多半是唐若遙又在想什麼和有偏差的東西了，就不該進來這一遭。

唐若遙將鍋碗瓢盆依次歸位，回頭再一看，秦意濃已經不見了。

“秦老師？”匆匆了手出來。

未見其人，先聽到唐斐有些急切的聲音：“我來，本來就是我的活，秦姐姐你在那坐著就好。”

唐若遙幾步追上來，看到秦意濃意圖和唐斐爭奪拖把的控制權，唐斐牢牢護住，不讓，抬眼見到唐若遙跟見到救星似的，飛奔了過來，低聲音語速飛快道：“秦姐姐非要跟我搶活乾。”

唐若遙拍了下他腦袋，示意他到一邊去忙。

秦意濃被抓了個正著，也不見一赧然，神坦，比唐若遙能端得住多了。

“想乾活兒？”唐若遙問。

秦意濃微愣，才道：“……嗯。”

唐若遙抿，作思考狀：“那你一下茶幾？我去給你拿抹布。”

又是一個停頓，秦意濃再回答：“好。”

關菡在一旁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唐若遙竟然敢使喚秦意濃做家務，而且使喚得這麼自然，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拿到的老婦老妻的劇本？自己年紀輕輕的就失憶了麼？

老板在忙，關菡意意思思地找了個掃把在客廳掃地。

回到Z市的第一個下午，四人莫名其妙地給唐家做了一個大掃除。因為不會久住，再加上人多，分工合作，沒多久就打掃完了。

下午無事。

唐若遙提議道：“秦老師要睡個午覺麼？”

秦意濃適時地掩打了個哈欠，沒拒絕：“嗯。”

唐若遙：“那你睡我房間？”

秦意濃神倦怠，頷首。

唐若遙的房間是收拾得最徹底的，床單被罩都是新的。唐若遙打開櫃，從裡面拿了件白小吊帶出來，道：“穿我的，秦老師不介意吧？”

“不介意。”

唐若遙角往上翹了一翹。

“但是……”秦意濃似笑非笑地，“有沒有別的？”

“有啊。”唐若遙亦笑，似乎早料到的反應，將小吊帶放在床上，又拿了套睡出來，短袖，短，涼快且保守，拿在手裡，展開朝秦意濃揚了揚。

秦意濃點頭，勉強滿意：“就這個吧。”

唐若遙將房間裡的窗簾拉上，瞬時暗下來。

一言不發開始服。

秦意濃不經意瞥見皮白得發，驚道：“你做什麼？”

唐若遙理所當然的語氣道：“睡午覺啊。”

“你？”

“我。”唐若遙出一赧，不好意思地說，“我要換服，秦老師能不能背過去？”

秦意濃：“……”

剛才豪放的那個人和現在是同一個人嗎？

秦意濃君子地轉過去，用背對著。

後傳來的靜窸窸窣窣，不用眼睛，聽覺反而更加敏銳。

唐若遙今日穿的是件長袖襯衫，版型經典的紐扣款，能在腦子裡想象出唐若遙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往下，一顆一顆地將襯紐扣解開的畫面，清冷的臉上沒有一表。

唐若遙繼而將手繞到後，松開最的一層束縛，丟至一旁，白無暇，烏黑的長發流水樣在背上。

拾起小吊帶，從頭上套進去，手指探往頸後，將長發從背後撈出來，微微不耐地咬住下，因著低頭的緣故，側臉廓愈發的深邃迷人。唐若遙勤於鍛煉，手臂實，施力時，約可見流暢漂亮的線條。

“好了，秦老師，你可以轉過來了。”

仿佛天外傳來一道聲音，秦意濃從自己的臆想中離出來，沒敢回頭看，淡道：“你先出去吧，我也要換睡。”

唐若遙似乎有意停頓了片刻，才輕聲道：“那我出去了？”

秦意濃著手裡睡的指節用力到泛白，說：“嗯。”

鼻尖拂過一陣香氣，唐若遙從秦意濃背後繞了過去，走到視線能看到的前，長朝門口邁去。

秦意濃一怔，差點兒被兩條白晃花了眼睛，口道：“等一下。”

就穿這個出去？！

唐若遙回頭，表純潔無害：“怎麼了？”

秦意濃暗暗磨了磨後槽牙，語氣頗有兩分生冷：“你在房裡呆著。”

唐若遙心竊喜，從善如流地乖巧道：“好。”

不必秦意濃提，先自發地背過了：“秦老師換吧，我不看。”

秦意濃邊欣賞唐若遙的材邊把睡換了，鑽進了被子裡，側躺下來，閉目平淡道：“睡了，午安。”

唐若遙也爬了上來，從背後抱住了，鼻尖親昵蹭了蹭的耳發，閉上了眼睛。

“午安。”輕輕地說道。

秦意濃微妙地一僵，任由抱著，慢慢地調整呼吸，讓自己放松下來。

一直擔心自己做噩夢，是以很久都沒有睡著。唐若遙則是早早進了夢鄉，秦意濃小心地在不驚唐若遙的況下翻，視線裡慢慢出現了唐若遙的睡。

睡姿慣來不好，表也不怎麼神，而是略有一點憨可。因為睡，房間又小，臉頰出異樣的紅潤，檀口微啟，呼吸均勻綿長，約可窺見裡面一截溫潤。

秦意濃盯著的紅，神晦暗不明。

唐若遙囈語了聲，陡然將手臂收得更，秦意濃不由自主地跟著往懷裡滾，額頭一熱，上了的。

秦意濃瞇了瞇眼。

無意？裝睡？

為演員，裝睡算是最平常的基本功之一，秦意濃就算演技頂尖，一時也無法從唐若遙的舉裡判斷出對方是否真的睡著了。

只有耐心地等待，確認無疑唐若遙是睡著了，才屏住呼吸，聽從心，仰頭覆上了那半張的紅。

有點乾燥。

秦意濃小心翼翼地給潤了潤，觀察著唐若遙的微表。唐若遙一點反應都沒有，方探出舌尖緩慢地推進唐若遙的牙關，到同樣的潤，鼻息不由地加重，心跳失控。

克制住反手去抱唐若遙的衝，了手指，含著吻了兩下，便退了出來，輕輕地氣。

待平複呼吸，用發頂挨了挨唐若遙的下，在懷裡找到個舒服的位置，合上了眼睛。

窗外的風地掀起窗簾一角，兩人相擁而眠。

城市的聲音變得很遙遠。

秦意濃醒來的時候枕邊空無一人，連人帶服，屬於唐若遙的那件小吊帶也不見了。秦意濃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睡，支起子坐了起來。

撈過一旁的手機，按亮屏幕一看，已經下午五點了。

一覺睡到了快晚飯點。

秦意濃：“……”

抬指掐了掐眉心，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掀被起床，一隻腳剛踩到地面。

房門被推開了一條隙，但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秦意濃偏頭去，剛好對上唐若遙詫異的眼神：“你醒啦？”

秦意濃抿，嗯了聲。

眸裡罕見地閃過局促。

好歹也算是到人家家裡做客，結果一覺睡了一下午，主人都起了。

唐若遙：“了嗎？”

秦意濃搖頭。

旋即反應過來，們倆這對話，唐若遙是把當豬養嗎？醒了吃，吃了睡。

“還睡嗎？”唐若遙又問。

秦意濃再搖頭。

唐若遙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淡金的夕湧進室。唐若遙站在線裡，整個人都在發，眼眉發梢都是跳躍著的金點。

從裡出來，走近秦意濃，像是把都帶給了似的。

秦意濃坐在原地不。

唐若遙探手了的額頭。

秦意濃仰臉，眼神迷蒙，遲鈍道：“我發燒了？”

“沒有。”唐若遙心裡好笑。就是想秦意濃，不敢臉，手退而求其次地落到了的額頭上。

既然沒有，秦意濃偏頭，避開的手：“你幾點醒的？”

“三點左右。”唐若遙回憶道。

“做什麼了？”

“洗了個澡。”

唐若遙眼神飄忽，秦意濃沒發現。

按照常理來說，好不容易有同床共枕的機會，唐若遙肯定是要在床上賴到和秦意濃同時起來的，如果不起就更好了。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不得不起來的理由。

做了個很恥的夢，醒來深覺不適，周薄汗黏膩。

明明還是大白天，睡之前也安分老實，沒想什麼不該想的，怎麼會做這種夢呢？唐若遙在被窩底下不自在地曲了曲，最終將原因歸於秦意濃魅力太大。

爬起來洗澡，換了服，將弄髒的都洗了晾在臺，再去找唐斐，兩姐弟小聲地聊天，不知不覺便到了這個時辰。

但秦意濃能睡到五點，著實讓意外，要知道們倆中午一點就睡了。但想想昨晚秦意濃應該沒怎麼睡，唐若遙便想通了，甚至不得再睡會兒。

秦意濃說：“我也去洗個澡吧。”

不熱，但睡著之前被唐若遙抱著，那時出了點汗。

唐若遙：“那我給你拿新的睡。”

秦意濃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的作。

唐若遙失笑，給拿了套同樣相對保守的款式。

秦意濃接過來，抱在手上，良久，語氣不輕不重地提醒道：“男有別，像那種……”含糊帶過，“你在你弟弟面前穿，不合適，以後別穿了。”

唐若遙眨眨眼：“我就隻穿給你一個人看。”

秦意濃嗆了下。

趕在秦意濃想出話來應答之前，唐若遙及時打住，笑道：“好啦，去洗澡吧，我等你。”

秦意濃心說：你等我？想幹什麼？

唐若遙故意大氣似的補上後半句，眉眼彎彎：“……一起吃晚飯。”

秦意濃瞧一眼，目幽幽的。

唐若遙險些忍不住大笑，連忙清了清嗓子，催促道：“你趕去吧。”

唐若遙上午去菜市場的時候稱了點手工水餃，韭菜豬餡，晚上就煮水餃吃，不用乒鈴乓啷地大費周章弄五六個菜。

秦意濃衝了個澡，順手將睡洗了，用撐桿晾到臺。旁邊就掛著唐若遙的吊帶，還有一條……。

秦意濃歪了歪頭，盯著那條瞧了會兒，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關菡一直在客廳。

秦意濃瞟了眼廚房裡忙碌的人背影，攏了攏洗澡被淋到了一點，發梢微的長發，問關菡：“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我理嗎？”

關菡道：“沒有。”

秦意濃不死心的樣子：“那有什麼不重要的嗎？”

沒事做的話又想去找唐若遙了。

“……”關菡察言觀，從腦海裡搜刮出一件不疼不的事，“下個月你有個宴會要參加，喬影帝辦的生日宴，喬影帝人緣好，圈裡很多人都會出席。”

“遙遙收到邀請函了嗎？”

“暫時不清楚。”

“還有別的事嗎？”

關菡絞盡腦，道：“林影后那邊你還沒回復，你哪天有空，讓到劇組來探班，一起吃個晚飯。”

秦意濃眼眸微瞇，搭在膝蓋上的指節輕輕敲了敲。

“吃飯了。”唐若遙站在廚房門口喊道。

談的兩個人同時停下，起，秦意濃在前，關菡在後，一塊在餐桌座。

唐若遙記得關菡是土生土長的首都人，事先問過，所以特意給提前撈了一份裝盤，另外備了個醋碟。

另外三個人都是湯餃，湯面點綴碧綠的蔥碎。

關菡夾起一個餃子，在醋碟裡蘸了蘸。

秦意濃皺起眉頭。

唐若遙稍稍後仰。

唐斐打了個噴嚏：“阿嚏——”

關菡識趣地端起盤子，默默離開：“我去茶幾那邊吃。”

這一家三口，或許將來還有寧寧，都沒有關菡的容之了。

唐若遙和唐斐的口味完全是唐含章影響的，從小到大邊吃醋的Z市人不。秦意濃也這麼反，讓唐若遙覺得頗新奇，隨口問道：“秦老師家那邊不吃醋麼？”

秦意濃用湯匙舀了點湯，吹吹，垂下眼皮，說：“嗯。”

“你是A市人？”

“嗯。”

“你之前來這邊玩過嗎？”

“沒有。”

“我也沒去過A市，但我有同學是A市的，你家住哪個區啊？說不定我知道。”唐若遙純屬是沒話找話，能多了解秦意濃一點是一點兒。

秦意濃停頓了有兩秒，抿了口湯，說：“清平區。”

唐若遙笑：“我沒聽過。”

秦意濃淡道：“老城區了，沒聽過正常，現在說不定都改名了。”

唐若遙想了想，說：“如果理完我家的事，還有假期的話，你要不要順便回A市看一下，開車過去也很方便的，兩個小時不到。”

“不。”秦意濃斬釘截鐵地擲出一個字。

氣氛一度凝固。

唐斐臉埋在碗裡，一雙眼睛瞧瞧這個瞧瞧那個的滴溜轉。

“我吃飽了。”秦意濃起，端起空碗，放到廚房臺子上。

唐若遙和唐斐對視一眼，出無奈的笑容。

唐斐小聲道：“你們吵架了？”

唐若遙屈指彈他腦門：“小孩子不要問大人的事。”

唐斐嘟囔道：“我都快跟你一樣高了。”

唐若遙：“吃飯。”把碗裡剩的兩個餃子撥到唐斐碗裡，吃不下了。

唐斐吃得稀裡嘩啦。

唐若遙一手撐著頰邊，看著唐斐的臉，一樁心事始終如塊大石沉沉在心頭。

***

夜深人靜。

秦意濃心不在焉地靠在床頭看書，唐若遙則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托著臉頰，眼神放空，一不。們倆默認睡在同一間房同一張床，沒有疑義。

秦意濃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唐若遙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半小時了。

秦意濃清了清嚨：“咳。”

唐若遙回頭看，目裡流出一關切。

秦意濃被這樣純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薄抿了抿，聲音不自覺地和下來，道：“沒事，我就是嗓子突然不舒服。”

唐若遙掃了眼床頭櫃上空了的玻璃杯，沉默起過來，出門重新倒了一杯進來。

又開始出神。

秦意濃書上的字看了下一行忘記上一行，扣下書本，喊唐若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