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將窗戶開得更大了一點,此地沿江,夜晚江面吹過來的風著寒意,年輕人的聲音比江風還要冷上幾分。
“輝悅娛樂呢?”
“倒閉了,已經過去好久的事了。輝悅娛樂參與洗錢,被連鍋端了,高層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沒好果子吃。”穆青梧歎了口氣,也算是天理循環了,對秦意濃的遭遇來說稍有了一藉。
“那杜安凱呢?”
“不知所蹤。我在圈沒聽過這個名字,應該早就退圈了。”
唐若遙冷笑。
他倒是輕飄飄退圈,用他從秦意濃上搜刮出來的油水安度余生。不知道他夜半夢醒時,有沒有為他曾經肆意傷害過的那麼多年輕人到愧疚、良心不安呢?想必是不會的。
唐若遙單手抱著胳膊,食指輕輕地敲了敲,問:“能找到他人在哪裡嗎?”
穆青梧:“你想報復他?”
唐若遙語氣波瀾不驚,冷冷吐字道:“老天爺不睜眼,只有我自己來了。”可不是秦意濃,對傷害過的人,自己可是睚眥必報的。隻恨絕大部分人都是躲在人群裡沒了面目的渣滓,本無從找起。哪怕是自己,不了解秦意濃的時候也在心裡鄙夷過對方。
穆青梧沉道:“咱現在是法治社會。”
唐若遙嗯聲。
當然不會去殺人放火,哪怕是雇人,要坐牢的。
穆青梧話鋒一轉,道:“寫封恐嚇信怎麼樣?裡面附帶一個膠做的呼啦差的斷指頭,再派倆大漢跟蹤他,佯裝要他那啥花,先嚇他個半死。雇個人瓷,訛他!唔,我想想還有什麼……”
唐若遙:“……”
唐若遙抬指了鼻梁:“先找到人再說吧。”
穆青梧停下大開的腦:“好的,但是他都退圈好久了,大海撈針恐怕不容易,請人調查的話,不但費時間,還……”
唐若遙心領神會:“我出錢。”
穆青梧立刻道:“!”生怕開口晚了這筆錢就得從自己口袋裡掏了。
唐若遙:“謝謝穆姐。”
“小事。”八卦是人的天,穆青梧自己也算是看了一段熱鬧,這波不虧。
唐若遙:“穆姐……”
遲疑了會兒,穆青梧等不到的下文,輕聲催促道:“怎麼了?還有事?”
唐若遙問:“你知不知道秦意濃是拚死去攔韓玉平的車,才獲得試鏡機會的?”
穆青梧說:“不知道啊,這種細節應該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了解吧。”攔車太刺激了吧?!
唐若遙心想也是,沒再追問這個問題。
穆青梧能查到的終究只是事的大概,更多的細節確實無從獲取了。比如說秦意濃做噩夢戰戰兢兢躲到櫃子裡的原因,除了當事人,或許還有數幾位知人,外人本毫無頭緒。
穆青梧:“你現在在劇組呢,就好好拍戲,不要多想這些有的沒的。”
“知道。”
“那我先睡了。”
“晚安。”
唐若遙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臉龐上掛滿了水珠,用乾巾蓋住臉,仰起臉,一不了許久,方揭下巾掛好,邁步回了床邊。
猶豫再三。
【[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系統消息:Q可領取了你的紅包]
秦意濃手指在屏幕空白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神若有所思。
唐若遙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學的病,隔三岔五的給發個紅包。聯想到上回發完紅包第二天的異常,秦意濃打字道:【不開心?】
唐若遙霍然抬頭,秦意濃是在房間裡裝了攝像頭嗎?
一句“沒有啊”還沒有打完,接著秦意濃的消息又過來了。
【前幾天你說,讓我給你點時間想好再跟我說實話,你想好了嗎?】
唐若遙:“……”這個人怎麼記這麼好。
裝傻肯定不行,唐若遙繼續采取拖字訣:【沒有,這幾天忙著拍戲,沒空想無關的事。韓導說接下來的戲對我的挑戰很大,讓我注意力集中一點】
【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唐若遙惴惴。
秦意濃:【那你專心拍戲,有問題隨時問我】
唐若遙幾乎到不真實,自己就這麼輕易過關了嗎?不是說人都特別忌諱人有事瞞著自己的嗎?雖然們倆還沒有正式在一起。
唐若遙忐忑打字道:【你生氣了?】
秦意濃回得很快:【沒有】
聯系之前的那句“哦”,唐若遙篤定就是生氣了,爬起來就去對面敲房門。
隨著哢噠一聲,門鎖被打開,暖黃的燈傾瀉而出,材高挑的人映唐若遙的眼簾,秦意濃穿著雪白睡袍,長發慵懶半披在肩頭,睡袍下出一截勻稱白皙的小。
“怎麼了?”秦意濃含笑問道,語氣和神都很輕。
“沒……什麼。”唐若遙打量兩眼,確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旋即又莫名地湧起一失落。
忽然寧願秦意濃能多追問兩句,甚至發點無理取鬧的小脾氣。事實上那天過後,秦意濃就再也沒對的異常發表過任何意見,要不是今晚提起來,還以為對方真的忘記了。
但秦意濃這一提仿佛也是隨口一提,自己不回答照樣不疼不的。
人都是貪心的,以前唐若遙希秦意濃喜歡,後來確定喜歡以後希能有所回應,現在秦意濃時不時能回應一下,又想讓對方表現得更多一點,會向撒,會胡攪蠻纏,會不講道理,最好滿心滿眼的全是。
看向秦意濃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秦意濃的眼珠極黑,極深,幽潭一樣的瞳仁裡映出自己清晰的倒影。
小小的倒影在瞳仁裡慢慢放大,馬上就要填滿整個瞳孔。
秦意濃手抵住了唐若遙的肩膀,阻住的來勢。
低聲音,蘊含一警告,道:“你幹什麼?”
唐若遙眼神從迷離中清醒,發覺自己和秦意濃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兩人的瓣更是差一點點就上了,如果不是秦意濃及時推開的話。
我想吻你。
唐若遙盯著的眼睛,用口型一字一字地說道。
這人……秦意濃心跳怦然,的溫度都上升了兩度。
背對著攝像頭,說話毫無顧忌,秦意濃借著的形遮擋了一下鏡頭,臉和了幾分,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道:“不能在這裡。”
“那能在哪裡?”唐若遙馬上接口說,“去你房間?還是我房間?”
“……”秦意濃短暫地失去了言語,連大腦都一並無法思考了。
唐若遙是被什麼東西上了,所以失去理智了嗎?
人久久不答。
唐若遙平複了一下自己過於激烈的心緒,笑著說:“開玩笑的。”
秦意濃嗔怪地睨一眼。
唐若遙抿了抿:“那明天片場,休息室行嗎?我很想你。”最近牽個手都要的,更別說接吻了,唐若遙快憋死了。
過於直白的話,秦意濃一般都接不上。
但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唐若遙手落到側,牽了牽的手,指腹挲過手背,流連忘返半晌,才意猶未盡地說:“我回去了。”
秦意濃垂著眼眸:“嗯。”
唐若遙晃了晃手掌,撒道:“你都不說想我。”
秦意濃抬起眼簾,涼涼地瞟過來。
唐若遙笑笑,拉過人的手臂,順勢將進懷裡,抬手不輕不重地梳理著背後的冰涼發,若有若無地挨了一下的耳廓,在看不見的角度,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閉上眼睛,用力地抱了一下秦意濃,放開,兩手握住的肩膀,凝目:“我真的回去了。”
“回吧。”
唐若遙倒退著往後走,秦意濃克制著自己,沒讓眼神裡流出強烈的不舍。
也很想。
房門在面前關上,年輕人的影消失在門口,秦意濃仰頭看著角落間斷閃著紅的紅外攝像頭良久,第一次起了想把它拆掉的衝。
【酒店的攝像頭可以自己拆掉嗎?】
夜半三更,關菡收到了來自自家boss的消息。
認真地思考過後,關菡回復:【按理是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幫您破壞掉,大不了事後賠點錢,您需要嗎?我現在就去】
【算了】
秦意濃把自己扔進和的床裡,扯過被子蓋在上,輕輕地歎了口氣。又過了一會兒,拉開床頭的屜,默默取出樣東西。
***
隔天中午。
片場秦意濃休息室。
秦意濃後腦杓被唐若遙牢牢掌住,對方直的鼻梁在的側臉,滾燙的氣息拂在的臉上、上,甜相纏,肺部的空氣被取得一滴不剩。
秦意濃耳朵燒紅,不過氣,不得不推了一下面前的年輕人。
唐若遙稍稍離開片刻,等換了口氣,再度欺了上來。
秦意濃被迫得整個人後仰,手指骨節曲起,本能地抓了沙發墊。
分開的時候,秦意濃的肺幾乎要炸,一邊偎在唐若遙懷裡重重地咳嗽著,一邊暗暗磨牙,忍耐著自己手掐的衝。
太放肆了!這樣下去還得了?
唐若遙作勢起:“我去給你倒杯水。”
秦意濃一把拉住,低啞道:“不急。”
將臉頰埋進年輕人的頸窩不,唐若遙心領神會,張臂將摟得更了些。
秦意濃:“我只是……”
“有點冷,我知道的。”唐若遙笑著接話道。
秦意濃角微翹。
唐若遙低頭尋到的手握住,五指探的指,秦意濃反手握了回來,十指相扣。
兩人靜靜著難得的溫時。
秦意濃空著的那隻手揀了唐若遙前一縷長發,挑在白淨修長的指尖,慢條斯理地卷著,薄薄的瓣微抿,道:“我……明天下午要請個假,後天早上回來。”
“去哪兒?”
“回京一趟,喬影帝的生日宴,請我去當貴賓。”秦意濃又抿了抿,問,“你沒收到邀請函嗎?”
“沒有。”
“哦。”低落的一聲。還以為能和唐若遙一起去。
唐若遙咳了咳,嗓音裡浸染笑意:“我在劇組等你回來。”
“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啊。”唐若遙說,角弧度高高上揚。只是想起了上回秦意濃回趟家不辭而別,現在都學會主報備了,進步非常大。
“那就沒笑吧。”秦意濃把玩著的長發,並不追問,整個人都很佛,無無求的樣子。
唐若遙不滿地喊名字:“秦意濃!”
“啊?”秦意濃茫然抬頭。
唐若遙扳過下,張在臉上咬了一口。
什麼都不問,還把不把當未來朋友了,氣死算了!
秦意濃:“……”默然片刻,“我待會兒還要拍戲。”
唐若遙氣鼓鼓的:“我知道。”
秦意濃凝眸半晌,松開的長發,抬了手,細白指尖平眉間隆起來的小山包,低低地說:“不要生氣。”
唐若遙一秒破功,眉開眼笑。
兩人對上視線,空氣中便再度湧起暗。
所有的思路都被中斷,沒辦法思考,只剩下一個念頭。唐若遙低頭吻下來,秦意濃用手掌擋了一下,唐若遙疑眨眼。
秦意濃提醒道:“輕點,待會兒要拍戲,腫了不好化妝。”
唐若遙彎了彎眼睛,吻手心:“好。”
***
翌日下午,秦意濃便沒有來片場。到後期兩個人在一起的對手戲不是很多了,秦意濃不在,就先拍唐若遙那部分,倒也不耽誤拍攝進度。
韓玉平此人不愧是為秦意濃的終大事碎了心,拍攝之前特意過來問唐若遙:“你知道秦意濃去哪兒了嗎?”
唐若遙回答:“去參加喬影帝的生日宴了。”資歷不夠,沒能讓喬影帝主發邀請函過來,以後要更加努力才行。
韓玉平松了口氣,知道就好。
下午的唐若遙鬥志昂揚,片場的拍攝如火如荼。
剛剛飛離小城的航班上,秦意濃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雲層往下看。關菡在一旁給低聲匯報著確定出席生日宴的都有哪些人,無非是朋友、對手、陌生人。
秦意濃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忽然問:“林若寒出席嗎?”
關菡:“沒有林影后。”
秦意濃眼神倦怠,越發興致缺缺:“我睡會兒。”
關菡識趣地退下。
在圈,有些是必要的應酬,不得不去。喬影帝是圈裡中生代最功的男演員之一,近幾年開始做導演,轉型完,事業如日中天。他的生日宴,特意邀請秦意濃當軸貴賓,秦意濃不能拂他的面子。
早知道和唐若遙會是現在這樣,秦意濃就讓安靈問對方多要一張邀請函了,此次一同出席的有不都是圈裡的大人,是擴展人脈的好時機。
自己固然能護著,主要還需要自己基穩固,的演技可以慢慢進,急不來,現在最需要的是圈中的人脈。
秦意濃忽然睜眼,回頭道:“紀雲瑤今晚來嗎?”
關菡搖頭。
秦意濃頓時更後悔了。
後悔也沒用了,飛機落地,秦意濃先去了趟工作室,的用化妝師團隊開始給鼓搗造型,從頭到腳,致到每一頭髮。
原本的黑長直做了妖嬈的大卷,墨筆勾描清晰的眼線,增加了眼神的深邃度,手工定製的紅曳地長,拖出長長的尾,婀娜生姿,施施而行時在人心上開出花來。
“歡迎我們今晚的神貴賓!”喬影帝一高定西服,站在臺上,親手拿著話筒,中氣十足道,“就是……”
喬影帝賣了個關子。
場下有男士遙遙舉起香檳杯,笑道:“喬哥,快公布吧,吊咱一晚上胃口了。”
又有一位男士附和道:“是啊,究竟是何方神聖,喬哥你這麼神神的,還親自客串主持人。”
喬影帝一笑,朗聲公布道:“——秦意濃!”
最先開口的那位男士手裡的香檳杯不穩地晃了下,連忙擱置一旁,站姿筆直,張地上下打量自己,抻抻西裝袖口,聲音抑不住抖地問一同來的友人:“幫、幫我看看,我領帶打好了嗎?”
旁邊的人哄笑一堂。
不到兩秒,又一齊沒了聲音。
全場所有的目都投向那個走出來的人,比月更白,比雪更。收腰的長凸顯人曲線有致的材,完得無可挑剔,足以讓在場的所有星自慚形穢。
除了一對銀長耳線外,秦意濃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品,容貌的華勝過一切的墜飾。紅後背作半鏤空設計,大卷的長發慵懶披散在後,潔如玉的背若若現,沿發梢往下,蔓延一段纖細扶風的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