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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第124章 124

明磊落,一世清白。

短短的八個字,做起來談何容易。當周都是惡龍的時候,你會不會長出鱗片、翅膀和尾,跟著化惡龍?唐若遙自認做不到,但秦意濃在用行踐行這八個字,那麼也會向對方的思想境界靠攏,努力去做到。

這世界再瘋狂、腐敗,但總會留有清醒溫的人,守己、存誠、至善,我們稱之為希

秦意濃擁著坐在沙發裡,唐若遙將腦袋靠在的肩頭,一起看著窗外落下來的夜和群星。

“這房子是你的嗎?”唐若遙問。

“不是。”

“那是誰的?”

“林若寒的,全國各地都有房產。”秦意濃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堂堂一個……在外人眼裡應該很有錢的人,結果就只有那麼兩三套房。將來……

唐若遙沒注意到的局促,就是隨口一問,隨口又接話道:“你全國各地也有房產嗎?”

“……沒有。”

“那我們以後一起買,我再攢攢錢?”唐若遙趁機試探道。

的弦都繃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

許久以後,才聽到一句輕若未聞的:“好。”

唐若遙欣喜若狂,直起便要來吻,秦意濃往後退,拉開到安全距離,抬手勾了下耳發,眼瞼低垂,頗有幾分話趕話地說道:“我們再來談談霍語珂的事吧,我還沒說完。”

客廳開了燈,唐若遙看到耳廓的一圈淡,在心裡笑笑,遂了的意,正道:“你說。”

年輕人的存在過於強烈,像一團熾熱的火在旁邊燃著。秦意濃心跳不太正常,緩了好幾口氣都沒有平複下來,著下擺的手指絞了一下,站起來道:“我去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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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若遙離開的背影:“你燒水了嗎?”

秦意濃:“……”

唐若遙提議道:“要不看看冰箱?”

秦意濃挪略顯僵的步伐,改道去冰箱,從裡面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

“謝謝。”唐若遙接過遞來的其中一瓶,看到那個被擰開了的瓶蓋心略微複雜了一下。

秦意濃灌了幾口冰水,才讓自己從窘迫中離出來,回想了下方才開冰箱時趁機看的小抄,語重心長道:“首先在這件事理上,我很高興,你能夠保護自己。在圈子裡不能過於弱,你弱,又看似沒有背景,別人就會欺負到你頭上。”

唐若遙嗯嗯兩聲,滿臉“你說得對”的迷

秦意濃覺怪怪的,還是按照預想的先揚後抑道:“但你真的了解霍語珂這個人嗎?”

唐若遙忙不迭搖頭,誠懇地道:“我不了解,都是道聽途說,不過小肚腸是真,搶我角是真,搶我名額也是真。我錯了,我不該用這種不可控的手段來懲罰。”

秦意濃:“……”

都說完了,還讓自己說什麼?

不管了,秦意濃著頭皮把想好的話說了下去:“我沒有不讓你反擊的意思,只是要用自己能掌控的刀去反擊。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唐若遙點頭如啄米,“是,我下次一定和你商量。”

秦意濃到突如其來的挫敗,失落直接寫在了臉上。

唐若遙:“怎麼了?”

秦意濃勉強收拾了下心,說:“沒什麼。”

唐若遙這麼懂事,應該高興的。但對方這麼獨立,覺得自己好像不被需要了。作為老師、姐姐的那一面正在褪去,但作為人角的被需要,顯然還沒有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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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若遙都明顯察覺緒不對了,自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秦意濃堅決不說。

悶葫蘆。

唐若遙心說,氣死我了。

一生氣,就想咬秦意濃的臉,但此刻良辰景,咬人太過煞風景,於是過來,大拇指輕輕地落在了秦意濃的角。

秦意濃這次沒躲。

兩人窩在和的沙發裡安靜地接吻,不帶任何谷欠,著彼此靈魂的親依偎。

分,唐若遙吻了吻人的額頭,扣著秦意濃的肩膀,將攬進自己臂彎裡,很長很長地舒了口氣,斟酌了語句,問:“你當初……為什麼會進娛樂圈?”

知道秦意濃是被星探發現的,但不是每一個被星探發出邀請的人都會一腳踏這個魚龍混雜是非多的大染缸。有的人是想要追名逐利一步登天,有的人是熱演戲實現夢想,唐若遙屬於第二種。

但秦意濃……很奇怪的,唐若遙覺得哪點都不像,所以是為什麼呢?

秦意濃沉默了很久,久到唐若遙以為不會回答的時候,輕輕地開了口,帶著一點悵惘似的。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個表姐。”

“記得,和你一起長大的嘛。”是個天才,唐若遙將後一句話咽了下去。

秦意濃語速很慢,像是在邊思考邊組織語言。

“我表姐去了國外念書,是很厲害的學校,學習任務很重,一頭扎進學業裡,忙得昏天黑地。再加上我家家境不富裕,在國外能一個人生活下來就不錯了,自然不苛求能經常回國。我那時候因為擅自……”秦意濃說到這笑了下,笑容裡含著些微的心酸,“稚的,不是和我約定了在P大等我麼,結果我剛上高中,就出國留學了,我很生氣,氣到打電話回來都不跟說話,心裡又很想,我媽跟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門板上聽,偶爾假裝若無其事地出來晃一下,聽到我媽對說,‘你妹妹出來了,要不要和講電話’,然後我扭頭就走,故意把地踩得特別響,發泄我的憤怒。”

唐若遙淺淺地彎了一下眼睛。

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個只有十幾歲,還保存著的刁蠻,會衝至親的人耍脾氣的秦意濃,如此鮮活,還是個未諳世事的小姑娘。

“後來呢?你一直不和講話?”

“沒有,堅持了半年,很忙,電話都打得很,越洋電話還很貴,一兩個月才有一通。我熬了兩三次就熬不住了,別別扭扭地接過來,冷著聲音和講話,其實聽到聲音在心裡開心。”

唐若遙抿了抿,有點吃醋,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表姐真的和你有緣關系嗎?”

秦意濃很莫名其妙地看一眼,說:“有啊。”

同父同母的“表姐”。

唐若遙:“噢。”不想打斷秦意濃難得的傾吐,不等反應,連忙催促道,“你繼續說。”

秦意濃也哦聲,道:“出國一年半吧,還是兩年,記不清了,回了家一趟,給我帶了禮,還帶我出去吃了頓好吃的,我就消氣了。”

唐若遙笑道:“那你也太好哄了吧。”

“或許吧。”秦意濃說。

秦意濃從小就好哄,不哭不鬧,所以才沒有糖吃。長大以後,不管誰給一顆糖,都恩戴德,放在心裡牢牢記著。

“回來了一個星期,又走了,家裡給曬的被子都沒睡。”秦意濃歎了口氣。

唐若遙聽出緒裡的低落,十幾年過去,記得如此清楚不說,還能影響至今,不由忖道:看來表姐的不是一般的深厚,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秦意濃終於說到了正題。

“我高考結束後的暑假,去菜市場買菜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說他是XX公司的,說我很有潛力,問我想不想當明星。我當時第一反應,這是個騙子吧,就不想理。但那個人很執著,給了我一張名片,還一直追著我跟我聊天,他說當明星能出名,能掙很多錢,能去世界各地,總之有特別多的好。我只聽到那句,能掙很多錢,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唐若遙腦海裡倏忽閃過一個念頭,旋即覺得難以置信,再之後便是理之中。

所以進娛樂圈的初衷只是為了……

“我想能有錢買張機票,飛去M國見。”秦意濃仰起臉,忍住了吸鼻子的衝

濃離那麼遠,遠到如果遵循原來的生活軌跡,一年都未必能攢下一張國機票的錢。所以心了,從沒想過要出名,也沒想過會大明星,更沒想過一腳踩進的,是半步地獄。

唐若遙聯想起後來的遭遇,心跟著沉重起來,故意開口打破凝重的氣氛,輕輕地問道:“那你見到了嗎?”

“見到啦。”秦意濃出一個笑容,平和,幸福。

雖然輝悅娛樂,但確實讓有了能隨時買機票出國的錢,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在被輿論攻訐得最厲害的那段時間,公司大概想讓避避風頭,也或者是暫時不適合面,不能給公司創造價值,所以大發慈悲地給放了幾天假。秦意濃喬裝改扮,一個人去了陌生的國度。

濃離家日久,又潛心學習,不知道當了明星。

秦鴻漸一般不和秦濃講電話,紀書蘭覺得娛樂圈裡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秦意濃放棄考上的大學不上,跑去拍戲,紀書蘭還和大吵了一架,秦鴻漸在旁邊聽得心煩,手拾起煙灰缸就砸了過來,秦意濃被玻璃做的煙灰缸打中了胳膊,氣得摔門而出,連家都沒回。

鐵了心要出道,和家裡的態度不無關系,想著要爭一口氣,讓眼睛裡沒有的父母看看,不比任何人差,包括秦濃。不要做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也想為姐姐一樣的“天才”,在另一個領域。

後來秦意濃進了圈名聲那麼壞,紀書蘭就更不會說了,也沒說遇到的事,怕秦濃突然跑回國,耽誤學業,隻說家裡一切都好,不要擔心。

秦意濃在姐姐那裡躲了好幾天,不敢出門,哪怕在海外被人認出的概率很小。好在秦濃也很忙,每天早出晚歸,早上做好早飯出去,晚上回來做飯陪一起吃。秦意濃有一次控制不住,撲進秦濃懷裡嚎啕大哭,秦張地問怎麼回事,秦意濃哭夠了,才說因為很想不想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說給秦濃聽,不想讓一點點的髒東西汙染了的淨土。

濃永遠不知,永遠充當一塵不染的港灣。哪怕斧鉞加,只要一想到乾淨純潔的對方,便能得到靈魂上的救贖,就不會認輸。

可對方還是知道了,不知道是打了電話回家問紀書蘭,還是從哪裡查到的,當時火冒三丈,便要立刻回國。在知道秦鴻漸那段信口開河後,更是想找再度替澄清,被秦意濃態度強地拒絕了。

過了時效的新聞存在價值還有多,造謠一張,辟謠不是簡單跑斷一雙的事,的公司不會為公關,這樣的事有第一次第二次還會有第三次。秦濃的出現除了讓那群毫無下限的娛再度狂歡和吃的人饅頭以外,沒有任何益,還會拖下水,秦意濃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非但如此,還三令五申,秦濃絕對不要跟別人說和自己是姐妹,反正國外都是用的英文名,們倆長相雖然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沒人會想到這方面。

藏得好好的,永遠都不要公開面,所以國絕大多數都不知道有個親姐姐,就算有查到了的,秦濃多年前就留學,久居國外,新聞無從追起。

那是有記憶以來,秦濃第一次在面前哭得泣不聲,為的疏忽和無能為力。

秦意濃攏了攏不知道唐若遙什麼時候給披上的外套,說:“好好地活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藉。”

可是後來死了。唐若遙言又止。

秦意濃已經跳過“表姐”的話題,道:“那段時間我過得很痛苦,夢裡都是別人在罵我。有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一百萬個人,站在山頂上,而我陷在山谷裡,舉目四顧,周圍都是人,居高臨下,用冰冷的厭惡的目瞪著我,一人一句,都是些難聽的話,還有人在說你去死吧,你快死啊,你怎麼還不死?”

的聲音很平靜,唐若遙偏頭看甚至連眼圈都沒有紅一下,好像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這讓唐若遙到些些縷縷的不安。

不相信人心過的傷害會痊愈,不留下痕跡,秦意濃如此無於衷,要麼是過於忍,要麼就是現在所講的遠遠不是全部。一個令膽寒的念頭浮上來,或許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那時候最希世界上有失憶藥,不用很長期限,就一天,吃過了,昨天的事就忘了。我就能每天嶄新地一直往前。”

秦意濃雙腳抬起來,搭在沙發上,兩手抱住自己的膝蓋,說:“唉。”

烏黑長發因為低頭垂下,地遮住小半張側臉,有點茸茸的覺,唉的這一聲忽然有點一本正經的可

唐若遙問:“你不恨那些人嗎?”

“恨啊,能找到罪魁禍首的我都找了,也報了仇。比如說輝悅娛樂,杜安凱,就是我前經紀人。”

“你把杜安凱怎麼了?”

“牢裡去了,應該還沒出獄吧。”

“噢。”唐若遙笑了笑,那穆青梧找人,想著寄個恐嚇信什麼的,豈不是多此一舉,沒想到秦意濃比還狠。

“你笑什麼?”

“沒什麼。”唐若遙斂了斂眸,道,“秦老師,我問一個唐突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

“問。”

“你……”唐若遙斟酌了一下措辭,道,“一直不肯澄清外面那些莫須有的謠言,任憑別人造謠,是不是因為……”

咬了咬下,堅定地吐出一個字:“怕?”

秦意濃轉過臉看,眸深靜幽邃。

唐若遙咬牙,忍住心裡的驚慌和恐懼,和對視。

秦意濃瞇了瞇眼,冷冷啟道:“連安靈問我都要遮遮掩掩,生怕怒我,你膽子倒是很大。”

唐若遙現場給表演了一個熊心豹子膽,張得氣都不過來,收在背後的手指一直在抖,面上卻強裝鎮定,說:“你教得好。”

秦意濃定定凝視幾秒,忽的笑了,笑意卻冰冷不及眼底。

唐若遙激靈了一下,渾倒豎,幾乎要出口認錯了,卻不期然從口中聽到了一句輕若蚊蠅的:“是。”

唐若遙一怔。

“是。”秦意濃重複了一遍,眼睛終於有了一圈不明顯的紅,把自己蜷起來,聲音悶在膝蓋裡,“我怕,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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