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別

冬季的夜風氣息冷冽， 掠過畔，帶著刺骨的冰涼。

花香和草木味親地纏， 信息素也融化在一起。

慢慢變熱。

一道聲音從主宅的門邊傳來。

「老子乾掉那個護士了，段嘉衍！給我道歉！老子不是菜——」那個比字還沒說出口， 周行琛猝然看見院落里的景象。

路星辭側著臉， 在啄段嘉衍的。

很溫，也很骨的親法。

他愣了在原地，直到段嘉衍從路星辭懷裡退出來， 後者緒不明地往他這邊瞥， 周行琛才意識到自己出現得有多不是時候。

他一溜煙衝進了室：「我道歉！我對不起！你們繼續！」

段嘉衍看周行琛衝出來又衝回去，那種好事被打斷的不爽都淡了。

段嘉衍好笑道：「他到底怎麼長這麼大的？」

「家庭環境吧。」被周行琛這麼一攪合， 路星辭放開了段嘉衍， 順便替他拉了下松垮的領：「他家裡還有個長他五歲的哥哥， 父母也很好。」

說著說著，路星辭順便聊了句八卦：「他爸爸好像很聽他媽媽的。」

段嘉衍新奇道：「你們上流人士， 還真有妻管嚴的？」

「很奇怪？」

「那你呢？」不等他說話，段嘉衍自問自答：「你一看就是賢助，肯定不管我。」

眼看著路星辭沈默，段嘉衍以為他接不上話，蹬鼻子上臉慨道：「我運氣真好。」

「說吧，想說什麼隨便說。」路星辭溫吞道：「反正你還是得讓我睡。」

「……」

-

路星辭上沾染了一酒氣， 他先回房間換服。段嘉衍跟著他一起。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路星辭的房間了。寬敞的房間通明亮， 整是簡潔的白系。書桌上邊擺了一套課外試卷，還有他們的週末作業。

段嘉衍大爺一樣坐在床上， 他看路星辭西裝，忽然有點兒心。

「路哥。」段嘉衍了他一聲：「來這邊。」

路星辭看著他臉上蠢蠢的不懷好意，好脾氣地繞過去。

果然。

他剛過去，段嘉衍直起子湊過來，往他上拱。

這傢伙向來都這樣，做事全憑自己的心意。而且大概因為他一貫表現得很寬容，在他面前，段嘉衍基本不知道分寸兩個字該怎麼寫。

段嘉衍出手，去拽路星辭的領帶。

他稍微用了些力，讓路星辭微傾低。而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壞笑著問：「我幫你吧？」

路星辭同他對視數秒，也笑了。

「你。」

段嘉衍看著他角的弧度，腦子一暈，真的出了手。

路星辭的領帶還沒解下來，段嘉衍的手指繞到他頸邊，不經意地，指尖到了微涼的脖頸皮。

路星辭了，細細碎碎的發蹭過段嘉衍的手背。

氣氛曖昧。

段嘉衍拽著那深的領帶，慢慢把它扯了下來。

他能覺到路星辭的視線一直黏在他上。大概是Omega的天作祟，他的神經逐漸繃，總覺得自己正在踩上臨界線。

段嘉衍了牙齒，聲音微啞：「我你扣子了。」

路星辭應了一聲。

解了兩三粒，段嘉衍見他還是那樣垂著眼看自己，神莫測，不由得停下了手。

對方被他調緒的樣子雖然好玩，但也很危險。

段嘉衍鬧夠了，決定適可而止。他把領帶放在一邊，沒打算再往下解：「剩下的你自己吧。」

他說著，正要從床上起來，肩膀卻被握住。

他被用力一推，人一下栽進床里。

制他的Alpha單手將他的雙手舉過頭頂。段嘉衍剛開始以為對方只是跟他鬧著玩兒，等冰涼的領帶繞上他的手腕時，段嘉衍才意識到路星辭想幹甚麼。

「不是吧，」段嘉衍有些意外：「你認真的？」

他的掙扎，換來了對方意味不明的一瞥：「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樣不太合適。」眼看著纏在他手腕上的玩意兒逐漸收攏，段嘉衍一邊躲一邊發自心地勸說：「我們不要玩這種不健康的遊戲，這樣不好。雖然你已經是個年人了，但我還……路星辭！」

Alpha和Omega的力量差距在這時格外明顯，饒是他真的用了力氣抵抗，也被輕而易舉在床上。

綁住他的領帶猛地收，段嘉衍試著掙扎了一下，竟然沒掙開。

他下意識微微側過頭，腦袋卻被人擺正。對方的手掌拖住他的臉，低頭看他。

「路哥，」段嘉衍不了了：「好變態啊你。」

路星辭也不否認：「好像是有點兒變態。」

他看著被綁住手腕的段嘉衍，雪白的上繞著深黑的領帶，兩種截然不同的在他上纏。

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路星辭想起了什麼，提醒道：「你這樣，應該不算是狗？」

「……」段嘉衍忍了忍，想到一個多月後自己就生日了，到時候就到路星辭他。段嘉衍一臉真誠地吹捧：「我就喜歡這種路子野的，好刺激。」

路星辭眉眼彎起，朝他出手。

段嘉衍以為路星辭要他，卻被捂住了眼睛。

驟然被剝去視覺，段嘉衍的眼珠轉了轉，有些不適應。

他耳邊傳來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尾音有些懶散地拖著，帶著調笑的意味。

「喜歡這樣嗎？」

看不見。

不知道他在哪兒，但能覺到他的呼吸和味道。

段嘉衍的結上下，一時之間，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喜歡。」

幾乎是他剛說完話，上便傳來溫熱的。

他什麼都看不見。在這種狀況下接吻讓人格外沒有真實，段嘉衍條件反想要活手腳，手腕卻被勒得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緒，路星辭另一隻手繞到他背後，慢慢擁他懷。

可這樣的行為，比起安，更像是肆無忌憚的調戲。段嘉衍想要抗議，出口的所有聲音都被對方堵進了嚨里。

擁吻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好不容易等到路星辭將手從他臉上挪開，段嘉衍的眸子一下見了。他不微微瞇起眼，略不適。

路星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從床上起來。

眼看著他邊服邊往浴室走，段嘉衍不可置信地住他：「你就這麼去洗澡了？」

「嗯？」路星辭回頭：「你不是嫌我上酒味重？」

「……」段嘉衍看他跟自己扯淡，一瞬間都有些繃不住表，最後克制又禮貌地詢問道：「把這個解開吧？你綁得這麼，久了手腕會紅的。」

「你剛才還說喜歡。」路星辭輕描淡寫把問題推回去：「你就這樣等我出來吧。」

段嘉衍面無表同他對視。

十多秒後，他確定路星辭這個狗東西是真的打算讓他這樣待著，段嘉衍把這筆賬記在了心裡。

你繼續秀。

你等著。

下個月，老子要讓你知道什麼天秀。

「行，」段嘉衍想清楚了其中利害，反而朝他點了點頭：「我就這樣等你出來，你慢慢洗。」

段嘉衍頓了頓，繼續道：「您一個人在裡邊洗澡是不是很無聊？需不需要我在外邊兒給您背課文助助興？您覺得《赤壁賦》怎麼樣？」

路星辭看著他臉上的表，折了回來，向他靠近。

在段嘉衍警覺的目中，他走到了後者面前。

路星辭傾，解開了綁住段嘉衍的領帶。段嘉衍大概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輕易地獲釋了，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被路星辭輕佻地拍了一下。

「你要是真想娛樂我，可以跟我一起洗。」

-

等路星辭洗過澡換了服下樓，陳越也從宴會廳過來了。

看見他，陳越悄悄拍了他一下：「你跟衛家那個小姑娘說什麼了？回來時臉都臭了。」

「沒說什麼。」路星辭慢騰騰道：「就跟你學了學，想了個辦法把嚇跑。」

「什麼辦法？」陳越好奇：「立竿見影啊，兄弟。」

路星辭朝段嘉衍的方向看了一眼，角微微上揚。

陳越腦子轉得很快：「你不會是——」

路星辭輕聲否認：「他不知道。衛雪嵐剛好看見了。」

這種事，他也不想讓段嘉衍知道。

陳越明白了。他瞟了眼一無所知的段嘉衍，正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路星辭你是不是獨佔有點兒強。段嘉衍突然從後搭上陳越：「小陳！來喝酒！小周說你千杯不醉！」

周行琛把陳越賣了，還當著本人的面瞎起哄：「真的千杯不醉，牛得一批。我們初三出去玩兒，陳越剛跟他初友分手，一個人喝翻我們三個，最後就剩路哥醒著。」

旁邊的男生聽到這兒，了句：「路哥也猛的。他高一那年在酒吧過生日，我最後都斷片兒了，第二天一問，昨晚他幫我的車。」

他們聊天時，各式各樣的瓶裝酒被阿姨送來客廳。

除了啤酒和紅酒，還有花花綠綠的洋酒。這麼混著喝，沒幾個人能頂得住。

看著這番景象，有人忍不住調侃：「路哥，今天要玩大的啊？」

「年嘛，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說話的男生往前靠了靠：「我先問問，我今晚醉了，有人給我車嗎？」

路星辭看了眼時間：「這邊不好打車，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大氣。」

「專車接送啊？那我隨便喝了。」

在一中鬼哭狼嚎的吹捧中，陳越最先舉杯熱場子。

「祝我們路總十八歲生日快樂，以後就是年人了。」陳越舉著玻璃杯，嬉皮笑臉：「將來諸事順利，青雲直上。十年以後，趙老師一提起我們這屆畢業生，第一反應就是哦你說那個路星辭啊，就當年那一屆的省狀元，我教的。」

周行琛被說得熱上頭，彷彿高考已經結束了：「路哥牛！喝！」

一下來，大家都在敬路星辭酒。

段嘉衍也跟著他們起哄。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周圍的氛圍很是染人。段嘉衍給自己重新滿上酒：「十年以後，路總錦還鄉。被蔣主任請去升旗臺演講，學弟學妹們一看這位捐了一棟實驗樓的榮譽校友，我靠，好幾把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哥！你能順便重裝一下宿舍嗎？十四棟沒熱水，老子提熱水壺提三年了都。」

「那我努力努力，爭取十年後被蔣主任請上臺。」路星辭跟他們說笑完，笑著拍了一下旁的段嘉衍：「你怎麼這麼能吹？」

一天下來都不帶重樣的。

「這些都是我發自心的贊，不是吹。」段嘉衍說著，也舉了酒杯：「敬你啊，年快樂。」

路星辭接了段嘉衍敬的這杯酒。他看段嘉衍喝酒喝得快，伴隨吞咽的作，下顎線條繃。

他輕聲提醒：「你是不是喝得有點兒多？」

段嘉衍剛想說話。

陳越一聲怪笑：「什麼意思啊路狗？不讓喝？」

有人附和道：「那哪兒能不讓喝，是不捨得。」

段嘉衍被他們一唱一和鬧得沒脾氣，到最後自己都跟著笑了。路星辭看他笑，手攬上他的肩膀，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問：「不喝了，嗯？」

他們離得近，路星辭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落在段嘉衍耳側。

耳一熱。

段嘉衍自己也清楚自己的酒量，再加上今天路星辭生日，壽星最大。他點了點頭。

看他答應，路星辭朝陳越道：「他喝果，他的酒我替他喝。」

見他倆這樣，班裡其他人嘿嘿直笑。

酒過三巡，氣氛慢慢飄了起來。段嘉衍和路星辭坐得近。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後者今晚喝了多，算完時，段嘉衍都懷疑自己算錯了。

他低聲音問：「你喝這麼多，不難嗎？」

路星辭沒立即回答，而是出手，圈在段嘉衍的後頸。

這一堆男生都在想方設法灌他，灌到現在，大半人都倒下了，他也有了醉意。

「還好。」他的手指挲過段嘉衍的頸部，聲音著懶倦：「但是頭有點兒暈。」

他們挨得很近，舉止曖昧，有種一眼就能看出親。

有人突然來了靈，從沙發上爬起來。

「路哥，你看這個狀況，像不像我們來參加你和段嘉衍的婚禮？」男生一邊說，一邊嘻嘻笑笑往路星辭的杯里倒酒：「那這杯不喝不合適吧。」

他這句話實在是得不走尋常路，段嘉衍一時都聽愣了。

周圍傳來陣陣起哄的聲音，有人還在瞎鼓掌。段嘉衍笑著問：「搞什麼，你們主意怎麼一套一套的？」

「那還不是景生。」

「其實我剛才就想說了，我總覺得自己是在喝喜酒。」

「真像的，」陳越了下：「路狗，這杯你不喝說不過去啊。」

路星辭聽到這兒，微微瞇起眼睛。

他瞟了眼側的段嘉衍，後者這會兒也剛好側過頭來看他，邊掛著淺淡的笑意。

高二的寒假，段嘉衍說過大學就結婚。他那會兒怕對方是一時興起，乾脆只當段嘉衍是為了哄他高興，沒敢把這句承諾當真。

再過個幾年，就算段嘉衍不提這茬，他也會主求婚。到時候拿婚戒把人套牢了，做什麼都名正言順的……

「他喝一晚了都。」段嘉衍見他半天不說話，神還有些迷離。以為他不舒服，乾脆去路星辭的酒杯：「這杯我替他喝。」

最開始說話的男生見狀，調侃道：「擋酒啊？校霸，你知道一般什麼份才幫忙擋酒嗎？」

段嘉衍看這哥們兒還想再來一手作，用酒杯輕敲了兩下桌沿，直接說：「來來來，兄弟，我陪你喝。」

他說著，正要舉杯，路星辭從旁捉住他的手腕。

或許是因為醉意，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道有些沒輕沒重，段嘉衍被得的，彈不得。

他剛想說話，路星辭朝前傾了傾，開口道：「我喝。」

段嘉衍還沒反應過來，路星辭就著他的手，微仰起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他倆這個姿勢，像是在餵酒。

全場寂靜。

幾秒過後，都瘋了。

「我、我！」

「不說別的了，哥，兩位哥，百年好合。」

「班長！」宋意一個激靈：「我們家小段給你了！」

「段嘉衍！」陳越跟著瞎嚷嚷：「好好對我們家的狗——哎我去，爺你砸我幹甚麼？我點你名了你就手？」

段嘉衍看陳越避開路星辭扔過去的抱枕，正在笑，路星辭勾著他的肩，將他從後邊抱了個滿懷。

他們得很近，路星辭的鼻尖蹭過段嘉衍的後腦，像是在嗅他的味道。

「怎麼了？」段嘉衍跟著陳越開他的玩笑：「路狗。」

不等路星辭回答，段嘉衍反手了下他的腦袋：「還黏人。」

路星辭被他調笑了，安靜幾秒後，像是沒脾氣那樣，湊到他耳邊問：「能不能吻你？」

段嘉衍微怔。

後人半天沒等到他回答，又問了一遍：「能嗎？」

「不能啊。」段嘉衍散漫地答了一聲，回頭笑話他：「這麼多人，你不害臊啊？」

他回頭的那剎，路星辭略低下頭，剛好過段嘉衍的後頸。

是腺的位置。

淺淡的花香味從那溢出來，像是稀薄朦朧的雲霧。

兩個人均是一愣。

路星辭了，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麼直白又極攻擊的眼神，著一點兒也不加掩飾的貪。

段嘉衍遲來地意識到了不對：「你是不是喝醉了？」

更讓他覺得不妙的是，對方似乎……

他條件反想跑，偏偏這個時候，後的人收手臂，在他耳邊道：「別。」

段嘉衍全僵，瞳孔微微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