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五不明其意,老實回答:“侯爺住在碼頭西街。”
趙瀚繼續打聽:“那是你們蓮花會的老窩?”
麻五搖頭:“蓮花會的老窩在南街,就在城墻下。以前發大水,北城墻塌了一截,好多房子也砸壞了,蓮花會的弟兄都住在破房子里。”
趙瀚再問:“侯爺家里有多人?”
麻五說道:“就他一家子。”
趙瀚沒好氣道:“我是問你,侯爺家里有幾個人。男的多,的多,老人孩子又有多!有沒有家丁護院?”
“沒有護院,只有煮飯的婆子,”麻五想了想,數著手指說,“家里有侯爺,有他兩個婆娘,還有幾個孩子。孩子是三個?還是四個?也可能是五個。”
況已探明,似乎可以一搏。
“站起來,帶我過去!”趙瀚呵斥道。
“去哪兒?”麻五有些拎不清。
趙瀚說:“去侯爺家!”
轟隆隆!
雷聲更響,閃電更亮,雨勢更大。
來到西街時,趙瀚兄妹倆,渾上下都已。
“就是這家。”麻五指著院門。
趙瀚命令道:“再看清楚些!”
麻五定睛看了看,他有夜盲癥,哪里看得清楚?只糊弄說:“我閉著眼睛都不會認錯。小祖宗,地方我帶到了,能不能把我放了?”
趙瀚扯下這廝的腰帶,將其手腳捆好,又扯破布堵住其,塞在門檐之下,對妹妹說:“等我出來,不要走!”
趙貞芳點頭說:“二哥,我曉得。”
院墻不高,但淋雨之后很,趙瀚又年矮小,失敗好幾次終于放棄翻墻。
他回去查看院門,發現門狹窄,若想頂開里面的門閂,必須用極薄的刀片進去。
場面有點尷尬,趙瀚下定決心殺人,卻連別人家的院墻都進不了。
被大雨淋得全,冰冷的雨水拍打臉頰,趙瀚的思維變得愈發冷靜。他繞著墻仔細探查,想要尋找院墻低矮,來來回回走了十多遍,竟然看見門檻旁邊不遠有個小!
這玩意兒狗,貓狗可以進出,其實真正的作用是排水。
此時此刻,院中積累的雨水,正從狗快速往外流。
口非常狹窄,人無法通過,但小孩子卻可以。
狗是豎著的長方形,趙瀚嘗試了一下,發現趴著本進不去。于是,他又側躺著往里蹭,高度寬度都剛剛合適。
從狗涌出的積水,沖得趙瀚難以睜眼和呼吸,中途差點被卡在那里無法彈。
好不容易蹭進去,袖已被刮破,兩臂也被磨出條子。
這是一棟小四合院,只有正房(北房)和東西廂房,并沒有建造什麼倒座房(南房)。
院中有顆大樹,還有一個石制大水缸。
趙瀚快步奔至北房屋檐下,捅破一格門欞紙,趴在那里靜靜等待閃電。
閃電再次來臨,趙瀚借著微弱亮,勉強看到屋況。
里面有桌椅板凳,明顯不是臥室,而是古代民居的堂屋,他立即折往旁邊的房間走。
將左側房屋的窗紙也破,趙瀚耳一聽,里面約傳來呼嚕聲。
孩手臂小巧,剛好可以進窗欞格子,趙瀚很快到里頭的窗閂。不過由于個子太矮,只能用手指尖往上頂,沒頂幾下就把木閂給頂掉了。
“嗙當!”
窗閂落地滾,發出不小的聲音,嚇得趙瀚連忙矮躲藏。
屋之人并未醒來,只是翻了一個。
趙瀚小心打開窗扇,從窗戶爬進房里,躡手躡腳走到床邊。
床上只有一個男人,約可見其頷下的長胡子。
趙瀚覺有些不對,因為從麻五口中得知,“侯爺”家中一妻一妾,按常理來說不應該獨睡。
他用矛尖頂住此人的嚨,一只手按住其口鼻。
很快,這人就呼吸困難,猛地睜眼醒來。他下意識驚慌掙扎,被矛尖頂得頸部生疼,恐懼之下不敢再,害怕自己被破嚨。
“不準喊,聽話就用腳捶兩下床鋪。”趙瀚低聲道。
“砰砰!”
這人連忙抬腳,用腳后跟捶打床面。
趙瀚慢慢放手,問道:“你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這人能說話之后,并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驚慌哀求:“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趙瀚將矛尖下,再次問道:“你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這下終于老實了,答道:“我張春才,今年五十一。”
果然找錯了人!
趙瀚隨口胡謅一個名字:“李建國的房子在哪邊?”
“什麼李建國?”張春才迷糊道,“我不認識啊,這附近就沒有李建國的。”
趙瀚終于出微笑:“很好,你沒有隨便指個去把我支走。侯爺住哪兒?”
“侯爺?”張春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說,“好漢是找花頭子鄧貴?他不住這里,還要再往東走兩家。”
趙瀚害怕又走錯,問道:“鄧貴家的院墻怎麼認?”
張春才仔細思索,說道:“他家的鋪首是獅子,我家的鋪首是蝙蝠。”
“鋪首是什麼東西?”趙瀚提出了一個稚問題。
張春才愣了愣:“鋪首就是用來掛門環的。”
趙瀚又問:“還有沒有別的?”
張春才又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家的狗是方的,他家的狗是圓的。”
趙瀚再問:“你換下來的服呢?”
張春才說:“在床邊上。”
趙瀚到一堆,先用帶將其雙手反綁,又胡把一團破布塞其口。
“唔唔唔!”
張春才力掙扎,卻是塞的事,是他自己的裹腳布。
趙瀚沒有立即離開,留在屋里翻箱倒柜,不多時便尋到一件武——剪刀!
他回到床邊,將張春才的,剪許多細長布條,又用布條幾布繩。將布繩綁在竹矛上,復將剪刀拴在腰間,大搖大擺的開門出去。
麻五被綁在門檐下,不時發出聲響,希趙貞芳能給他松綁。
小姑娘不理不睬,只蜷在檐下,半邊被風吹雨打。
“嘎!”
院門突然打開,趙貞芳驚喜道:“二哥!”
“不要說話,不要跑,等我回來。”趙瀚叮囑說。
“嗯。”趙貞芳乖巧點頭。
趙瀚又走到麻五邊,毫無征兆的踢出一腳,然后拔掉塞布問:“侯爺家的狗,是方的還是圓的?”
麻五迷糊道:“圓……圓的吧?”
趙瀚用剪刀頂著此人嚨:“再問一遍,方的還是圓的!”
麻五帶著哭腔說:“記……記不清了。”
“這里真是侯爺家?”趙瀚又問。
麻五怕得要死,實話實說道:“不曉得,我有雀蒙眼,晚上看不清楚。”
“沒用的東西!”
趙瀚低聲咒罵,再次堵住其,往旁邊的民居繼續探尋。
按照張春才的說法,趙瀚很快發現目標,門環鋪首是獅子,狗也是圓的。
但這個狗太小,趙瀚沒法鉆進去,他只能回去找妹妹,讓趙貞芳冒雨鉆狗而,然后再從里面給他打開門閂。
兄妹倆都進了院子,趙瀚干脆帶小妹去門廊避雨。
來到正屋,故技重施,趙瀚用手探進窗欞,但這次事先拿布繩結套。他用繩套拴住窗閂,避免頂掉窗閂落在地上,悄無聲息的翻窗進正屋臥室。
床上睡著三人,一大兩小。
夏天不蓋被子,借著微,一目了然,是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
趙瀚用剪刀抵住婦人的咽,捂住口鼻將其弄醒說:“你敢喚,我就殺了你兒子!”
婦人驚得失語,瑟瑟發抖。
趙瀚松開一只手,低喝道:“鄧貴在哪兒?說!”
婦人哆嗦道:“在在在……在東廂。”
趙瀚說道:“我只求財,不要人命,老實翻讓我反綁!”
婦人不敢違抗,翻趴著,雙手放于后腰。
趙瀚準備的布繩派上用場,將這婦人的手腳捆好,又將的塞得嚴實。
快速來到東廂房外,趙瀚悄悄翻窗而。
果見床上躺著兩人,一男一,男的當是侯爺鄧貴無疑。
二人似乎“酣戰”過一番,此刻全部著子睡覺,鄧貴四仰八叉睡得鼾聲震天響。
趙瀚站在床前,只猶豫了數秒,就手持剪刀下。
做大事就不能猶豫,否則必然反其害。趙瀚也沒那個本錢,去跟對方斗得有來有回,甚至連正面沖突都毫無勝算,必須主出擊一次解決問題!
剪刀刺破嚨,鄧貴猛地被痛醒,下意識去捂脖子。
他想要喊,涌進咽,反而變連聲咳嗽。這廝抓住趙瀚的手腕,使盡全力把剪刀往上推,雙腳胡踢打著床面求救。
旁邊婦人是他的小妾,在睡夢中迷糊道:“當家的,別鬧了,還沒折騰夠啊?”
“不……咳咳咳……”
鄧貴里只吐出一個音節,就再次變咳嗽聲,咳著咳著一口鮮噴出。
至于其頸部,汩汩涌出的,已經流下去染紅大片涼席。
終于,鄧貴的掙扎越來越弱,雙臂垂下,渾搐。
這個盤踞在天津碼頭區,專營乞討,兼職竊,偶爾拐賣孩的大惡人,就此死得不明不白,甚至連誰殺的他都沒搞清楚。
或許是靜太大,旁邊的小妾終于醒來。
迷迷糊糊眼坐起,打著哈欠道:“什麼味兒?腥得很。”
趙瀚嚇得連忙跳上床頭,從后捂其,反握剪刀抵其,著嗓音說:“不許喊!”
小妾徹底清醒,驚恐點頭道:“唔唔唔!”
趙瀚慢慢松手。
“啊!”
剛把手放開,小妾就起來,趙瀚連忙再次捂住,順手一剪刀下去。
趙瀚第一次蓄謀殺人,神高度張。他本不想殺這小妾,但被對方的喊聲刺激,驚慌之下干脆一并殺了!
“呼呼呼!”
趙瀚跪坐在兩尸之間,拉風箱一般著氣,他此刻也累得夠嗆。
而且,有些神恍惚,仿佛自己的殺人行為如同夢游,鬼使神差就干下這等暴力兇殘之事。
“呼……”
趙瀚吐出一口濁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怪我。
對,不怪我!
這人想抓住自己和妹妹,打斷了做乞討工,自己只是提前反抗而已。而且此人作惡多端,殺了他是為民除害,自己無錯反而還有功!
干雙手沾滿的鮮,趙瀚再次回到正屋臥室,扯掉婦人里的破布,問道:“鄧貴的錢在哪兒?”
婦人驚恐道:“我不曉得。”
趙瀚惡狠狠問:“不說就殺你兒子!”
婦人連忙說:“靠床的墻角有塊磚,錢就藏在里面。”
趙瀚在墻角到一塊松的青磚,用剪刀將磚撬出,里面果然有個錢袋子。
“這麼點?”趙瀚質問。
錢袋里只有些散碎銀兩,加起來頂多能有十兩銀子。
婦人連忙解釋:“真就這麼多,上上下下都要打點。當的,做吏的,還有那些軍將,哪個不得喂飽了?侯爺的在碼頭討生活,每個月弄來銀錢,五要上貢衛所和漕軍,剩下三分給吏,只有兩才是自己的。我家五個孩子,四個都在讀書,束脩和筆墨紙硯也費錢。”
趙瀚不相信,說道:“剩兩也不吧?”
婦人說道:“侯爺想謀出,前些天剛送了幾百兩,說是能在碼頭弄個府差事。家里的錢,真就只剩這麼多了,我枕頭底下還有些銅錢。”
“倒霉!”
趙瀚不但拿走銀錢,還拿走幾套孩,甚至將床前的兩雙鞋順走。
“這是什麼?”趙瀚在桌上到一件刀斧型事。
婦人回答:“火鐮。”
趙瀚將火鐮也塞到懷里,堵上婦人的。
再次索翻找,找到婦人的梳妝臺,將首飾全部收下。臨走時,又到一把梳子,一把篦子,他想到小妹糟糟的頭發,便把梳子和篦子也全都帶走。
此刻依舊下著暴雨,趙瀚帶著妹妹出去,在隔壁不遠找到麻五。他解開麻五的繩子說:“你自己走吧,侯爺被我殺了。你帶的路,我是主犯,你是從犯,知道啥意思嗎?”
麻五大驚失,連忙回答:“我啥都不曉得。”
“聰明。”趙瀚贊許道。
麻五恢復自由,立即慌張跑路。
趙瀚則拉著妹妹的手,一路冒雨跑向城墻,他不敢在碼頭區混了,因為鄧貴上面有人罩著。
至于收編丐幫,別扯淡了,上要打點吏軍將,下要跟其他乞丐爭奪地盤。趙瀚若是年人,或許還玩得轉,可他現在只是個十歲孩。
天津北城墻塌了幾十丈,二十年來一直沒有修復。
兄妹倆趟著泥水,從城墻缺口爬,悄無聲息的來到天津城。
(PS:多謝緇紫的盟主打賞,也多謝煙寒無心、皎皎明月劍飛揚、龍翔升騰、群英會好萊塢等等等等同學的打賞支持。新書上架之后,一個盟主會加兩更,暫時先存著,上架之前不能更新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