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靜

021在閉室裏說的那些話，游聽進去了。

至於信或不信，還得另說。

就目前來看，他所接的知人寥寥可數——

154、922跟他非親非故，份上還是對立的，不會主太多。都說裝瘋賣傻、裝瘋賣傻，這兩位……尤其是922有沒有裝過瘋他不知道，反正傻是論斤賣的。

對於系統和考A，他們知不知、知多，暫時還很難說。

至於秦究……

“水火不容”也好，“關係不怎麼樣”也好，不論什麼評價都應該建立在打過道的基礎上。

秦究一定是認識考A的，那為什麼見到他卻沒有反應？

秦究的表現和021的一些話剛好相悖。

如果021說的是真的，他確實是考A，那秦究為什麼始終沒認出他來？

是在假裝陌生人故意逗他？還是秦究本有問題？

如果秦究一切正常，那就是021說了謊，這個系統跟他沒有關係，他也不是口中的考A。

……

游其實傾向於021說了實話，或者說大部分都是實話。

因為實在沒有理由千方百計躲過系統監控，就為了編這樣的謊話來騙一個陌生考生。

圖什麼呢？給自己找個上司？

這得無聊到什麼程度才幹得出來……

不過實話並不等同于完全的真相。

一個人的所知所見很片面，他必須從秦究這裏再次確認一下。

廢墟裏穿過一陣風，掃起塵埃。

秦究換了個更為放鬆的姿勢，懶洋洋地問：“你這句話是在罵我呢？還是認真發問？”

“你說呢？”游反問。

“我？我覺得你是在罵人，但沒找到理由。”秦究說：“剛剛對於系統的一番解釋……有哪句惹我們優等生不高興了？”

他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說說看，我洗耳恭聽。哪里用詞不當，我可以重說一遍。”

游：“……”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調侃的稱呼從“優等生”變了“我們優等生”。

游心想……如果是故意逗弄，應該說不出這種話。

誰能對討厭的人用這種語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噁心自己麼？

他看著秦究，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想吐麼？”

秦究：“什麼？”

四下一片暗，但秦究臉上的疑卻清清楚楚。

游晃了一下頭說：“算了沒什麼。認真問的，你有沒有過干預？”

秦究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片刻道：“我剛剛的話可能會讓人產生一點兒誤解，認為系統有事沒事就干預一下監考的思想，或者說……是個監考就有可能過干預。”

“不是麼？”

“當然不是。”秦究手指比了個隙：“是必要時候。這種必要的況占比並不是很高，並且有規則加以限制。”

從最初起，游就經常聽他們提到一個詞——規則。

並且在後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們總會重複這個詞的重要。

這個是某某規則定的，那個不符合某某規則，系統需要遵循某某規則

游有點無法理解……

“我沒弄錯的話，這個系統是淩駕在上的，怎麼聽你的意思，它幹什麼還需要有規則允許？”游譏嘲：“是不是有點荒謬了？”

“荒謬麼？不荒謬。”秦究說：“這恰恰是它認為自己可以淩駕於上的理由，是它自認為最優越的地方。人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違背規則，它不會。”

“它永遠不會違背定下來的規則，不管因為什麼理由。如果哪天它破壞了規則，就失掉了自己優於人的東西，那跟人又有什麼區別？這是它最不能忍的一點。”

他沖游說：“眼下就有一位……你就是它最不喜歡的。”

“一直在做它最討厭的事，一直在打破考場的要求。”秦究聳了聳肩，一笑：“所以它看不慣你，又幹不掉你。只能在規則範圍，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死，或者轟你出去。”

“不過，我始終對你很好奇……”秦究說。

游悶頭按著手腕關節，聞言抬頭問：“好奇什麼？”

好奇為什麼系統對你有種……更為寬容的覺。

秦究心想。

但這話更傾向於直覺，他直覺系統似乎對游更為寬容，但細細琢磨又十分放屁。

更寬容會把他扔進棺材？更寬容會把他送進怪裏？

這話問出來，恐怕會變反諷和挑釁。

於是秦究想了想，又搖頭說：“算了。”

一般而言，這種說一半憋一半的混賬東西，十有八•九會被打。

而且聽的人怎麼也要追問兩句。

誰知游只是異常平淡地“哦”了一聲，問：“所以你還是沒說，你有沒有過干預？”

秦究：“……”

001監考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問題？”

游：“因為你執著於岔話題。”

秦究：“……”

兩人對峙片刻，誰都不。

游下抵在曲起的膝蓋上，盯著秦究看了片刻，突然發問：“你不會是覺得丟人吧？”

“……”

秦究著下，一臉被中又打死不想認的模樣。

鐵老虎瞬間變脆皮。

他含糊道：“我為什麼要覺得丟人。”

游：“我哪知道。”

秦究沒好氣地看著游。

片刻後放棄地說：“……行吧。”

他垂下眸，把趙文途的手機翻了個，開開關關地撥著那個按鍵。

手機螢幕亮起的很黯淡，就像隔了一層黑霧，模模糊糊的。

“確實有那麼一段。”秦究說：“不過方說法不是干預，而是說系統出現了一次BUG，以至於對部人員比如監考產生了誤傷。很不巧，BUG發生的時候，我剛好在那個現場。因為某些原因和某些人起了衝突。總之，那次能活下來說明運氣不錯，休養了一陣子才回到考場。至於那幾年發生的事……因為誤傷的緣故，已經忘了。”

游心裏突然一，問：“某些人是指考A？”

“你怎麼知道？”他的語氣一如既往漫不經心，但神很淡，能覺到他的興致又落了下去。

因為我好像就是你口中的某些人……

游心說。

但也許是夜和曠野太安靜的緣故，他遲疑了片刻，沒有開口。

轉瞬，秦究又恢復如常：“不過你剛才說得也沒錯，確實有點兒丟人。被一個連人都不是的東西干擾，影響記憶、想法甚至行為，確實有點廢點心的意思。”

同病相憐的游被廢點心拍一臉，心說真是放屁。

“被干擾之後有辦法恢復麼？”他問。

“有。”秦究說：“不過你突然這麼關心我，我忍不住要懷疑你另有企圖了。”

游：“……”

滾吧，沒句正話。

•

一陣提示音突兀地響起來。

兩人愣了一下，齊齊看向趙文途的手機。

直到這時，秦究才注意到這裏的夜很奇怪。

不管是“怕黑”還是什麼，那都是普通的黑暗，點了燈就能照亮一片。

但這裏不同。

手機螢幕的亮並不足以穿夜，字跡圖案都很暗淡。

秦究盯著螢幕，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手機開了，而是詫異地看了游一眼。

“瞎過一陣子，現在好得很，看你的手機。”游說。

過了好半天，秦究才收回目。

趙文途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右上角的小電池只剩一層皮，孜孜不倦地提醒他低電量，岌岌可危，馬上就要掛了。

這是趙文途留給秦究的東西，也許是給他的留言，也許是別的什麼資訊。

游自覺是不相干人士，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他在秦究點螢幕的時候走開了。

•

被糟踐過的手機靈敏度很低，秦究費了一點勁才點進照片視頻的介面。

趙文途在休息拍了很多東西，是視頻就20多個，一下都拉不到頭。

秦究：“……”

螢幕又開始微微閃爍，預示著它隨時會蹬嗝屁。

他瞇著眼仔細辨認視頻名稱，看清之後一陣無語。

沒有一個正經名字……

【同鴨講】

【倔驢的早餐】

【來條狗跟我說句話】

……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堅信拍到自己跟考A的視頻應該沒被劃歸進牲口行列，於是跳過一群，終於在下面找到了某個疑似的視頻。

那視頻被命名為——瘟神出街，凡人避讓。

秦究：“……”

視頻略圖約是個街口。

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了。

他手指一點，就見茍延殘的手機屏忽閃兩下，忽地黑了。

死得真是時候……

•

游繞過一臺機，三兩居然掀開了一個金屬蓋。

裏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排炮彈頭。

他詫異抬頭，就見秦究那張俊臉風雨來。

“怎麼了？”

“沒電關機，要看的東西一點沒看著。”秦究沉聲說。

“有地方充電麼？”游轉頭看了一圈。

“這裏沒有。”秦究說：“上一次我就看過了。”

“等出去找你那兩位下屬？”

秦究說：“閉室只剩這一次，下次再違規，就是監考隨行了，來不了這裏。”

游：“那怎麼辦？”

“只能麻煩他們現在來一趟了，922出門必帶備用電。”秦究四下看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麻煩？”游對閉室不瞭解，不知道變曠野和廢墟的地方，該怎麼呼監考。

但秦究瞭解。

“我得稍微弄出一點靜，引起他們注意就行。”

片刻之後，他從某個廢舊車的後備箱裏拎出一個肩扛式火箭炮。

從游剛剛打開的盒子裏拿出幾個炮彈頭。

幾秒後。

船艙底下突然轟地一聲響，驚天地。

二層休息室聊天的幾位監考被震得一跳，四臉懵，面面相覷。

“臥槽！”

“什麼玩意兒這是？撞冰山了？”

而閉室裏，游看著在天際炸開的炮彈，一瞬間覺得秦究這人是真的瘋，但下一秒，他又沒忍住偏開頭笑了一下。

講個笑話：

為了給手機充電，稍微弄出點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關心~已經好多了，明天的更新會提前放進存稿箱，晚上8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