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朝回過頭,向秦逍招手,示意秦逍過去。
秦逍上前去,宇文承朝這才向他介紹道:“這是龐師傅,是我的老師。”又向龐師傅道:“這是我在外面結識的小兄弟,王逍。”
龐師傅上下看了看,也沒有多問,顯然他也習慣了宇文承朝結朋友,上前拉過宇文承朝的手臂,低聲道:“這段日子,絕不可再怒老侯爺,還要想辦法讓老侯爺原諒你,你可明白?”
宇文承朝卻似乎並不在意,冷笑道:“師父,你也知道,這麼多年,爲了取悅於他,我何時懈怠過?該做的,不該做的,只要能讓他高興的事兒,我都是拼了命去做。”攤開手,道:“結果如何?”
龐師傅皺起眉頭,見趙毅還在那邊呆呆不,怒道:“趙毅,你不想幹了嗎?吩咐你的事,你沒有聽見?”
趙毅忙道:“不敢,龐師傅,我.....我這就去。”向龐師傅後幾人招呼道:“都過來幫忙,愣著做什麼。”
那幾人忙上前來,趙毅向宇文承朝問道:“大公子,是不是就這樣用馬馱著將他們送回去?”
“你不能用用腦子?”宇文承朝心中憋火:“套兩輛馬車,用馬車送過去。龐師傅代的事,不要忘了,去賬房拿銀子。”
趙毅忙帶人從側門繞過去套馬車。
宇文承朝知道不好在門外爭論,走到門前,才發現忘了秦逍,招手讓秦逍上前,想了一下,才向邊上一名守門的護衛道:“費涼,你帶王兄弟去後院安排一下,騰出個地方。”又向秦逍道:“王兄弟,你跟著費涼先去後院安頓,我這邊將事忙完,回頭找你說話。”
秦逍忙拱手道:“大公子先忙。”
“對了,王兄弟還沒有吃東西,費涼,讓後廚做些酒菜。”宇文承朝簡單吩咐了一下,便與龐師傅匆匆進了府。
費涼見秦逍一破爛衫,一開始骨子裡還有些瞧不上,可是大公子似乎對這位小乞丐十分看重,還親自吩咐要準備酒菜,倒也不敢輕視,拱手道:“小兄弟,你跟我來。”
秦逍跟著費涼進了宅子,發現宅子裡面倒也很普通,並不如何奢貴,但卻也是古古香。
費涼並不是帶著秦逍直接穿堂過院,而是繞到邊上的側廊,很快便到了後院,左右兩排房子,中間卻是擺放著兵架,正後院靠牆的地方豎著幾隻草人,顯然是當做箭靶子。
兵架上有刀有槍,還有長等不兵,看來這裡平日裡是用來練武之地。
左右兩排房舍,各有八間房,費涼領著秦逍進了一間屋裡,裡面陳設簡單,擺著兩張木牀,費涼指著裡面的一張木牀道:“王兄弟,你就睡那張牀吧,剛好空著。”
秦逍笑著拱手道:“有勞費大哥了。”
“不用客氣,這是大公子吩咐的。”費涼笑道:“對了,王兄弟,你怎麼認識大公子?”
“大公子狩獵的時候,恰好遇上,他宅心仁厚,見我無家可歸,所以收留我,讓我跟著一起回來。”秦逍含笑道:“是了,費大哥,這是大公子的宅子?”
費涼點頭道:“那是自然。”
“恕我冒昧,大公子是侯府公子,怎麼......?”秦逍低聲詢問,還沒說完,費涼便已經打斷道:“王兄弟,你剛來,有許多事不懂,那就慢慢看慢慢學,不該問的話,儘量不要問。這裡不是尋常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小弟失言了。”秦逍在甲字監混了多年,察言觀本事自然是了得,立刻化解尷尬:“費大哥是這裡的老人,見多識廣,能擔任大公子的護衛,看守正門,自然是深得大公子的信任和重,以後還要費大哥多多關照。”
他心裡卻清楚,宇文承朝真正重的只能是胖魚那夥人,這費涼在這宅子裡沒什麼地位,否則也不會派去看門。
回來的時候,費涼搶上前去給趙毅牽馬,可見地位連趙毅都是遠遠不如。
不過秦逍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還是讓費涼十分用,走到門前,環顧一圈,這才關上門,走進來在木牀上坐下,低聲道:“都是自家兄弟,談不上關照,互相提攜。”頓了一下,才道:“大公子已經從侯府搬出來兩年了,你有所不知,自從大夫人過世後,老侯爺寵瓊夫人,再加上孟舅爺推波助瀾,老侯爺對大公子日益不滿,而公子逐漸得寵,那幫人聯手排大公子,大公子在侯府都沒了立足之地。”
秦逍一怔,心想原來是兄弟相爭,看來宇文承朝在兄弟之爭中大大落了下風,甚至在侯府都沒了席位,難怪會單獨在外面有宅子。
“本來嘛,如果有朝一日老侯爺不在了,宇文家主的位置定然是由大公子繼承,甚至長義候的爵位也該歸於大公子。”費涼輕嘆一聲:“不過以現在的勢看,莫說爵位,大公子恐怕連家主的繼承權都沒了。”
秦逍低聲道:“那龐師傅又是何方高人?”
“那是大公子的師傅。”費涼對大公子的況顯然一清二楚:“據我所知,龐師傅是京都人士,曾是京都一座書院的夫子,飽讀詩書,那可是真正的讀書人。聽說他在京都得罪了人,捲了案子,說是被冤枉了,後來定罪發配到了西陵來,一家老小都跟著到了這邊。龐淵.....唔,就是龐師傅在城裡一開始開了傢俬塾,不過他名聲在外,老侯爺知道他來了西陵,竟是親自前往,將他請回了侯府。”
秦逍道:“看來老侯爺很重賢。”
費涼嘆道:“那時候大夫人還在世,老侯爺對大公子也是十分的喜,請了龐師傅回府,就是要讓龐師傅給大公子做師傅。”
“原來如此。”
“大公子聰穎好學,龐師傅自然也很喜歡,自那以後,就一直護著大公子。”費涼道:“大公子從侯府搬出來,龐師傅也就跟著一起出來。大公子平時爲人和善,可是發起脾氣來,那可是嚇人得,也只有龐師傅能勸得住,他對龐師傅那是真正的敬重,我覺著除了龐師傅,就算是老侯爺也管不住大公子。”說到這裡,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起道:“你趕路辛苦,先歇一歇吧,我去給你弄吃的。”
秦逍忙道:“有勞費大哥。”
費涼走到門前,想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笑道:“王兄弟,大公子收留你,以後你是大公子的人,這一衫可不,走出去那可是要給大公子丟人。你等著,我去幫你弄一套裳過來。”
“那可真是太謝謝費大哥了。”
“用不著謝。”費涼往回走了兩步,低聲道:“大公子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可是對咱們下人那是沒話說,出手闊綽。雖說大公子如今不老侯爺的寵,但應得的例銀一點也不,而且大公子的外公也是豪門世家,有的是銀子,跟著大公子,不愁吃穿。”嘿嘿輕笑道:“咱們給大公子當差,不就是爲了吃飽肚子,只要有銀子,大公子能不能繼承爵位,那也不是我們去心的。”
秦逍連連稱是,費涼這纔出了門去。
走到裡面的木牀邊,秦逍向後躺倒,展開雙臂,舒展,一陣輕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豪門世家深宅大院的爭鬥,那是司空見慣的事,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秦逍反倒覺得這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麼壞事。
如果侯府,人多眼雜,自己要掩飾份反倒十分困難,大公子這宅子里人不多,比侯府要簡單太多,如此棲於此,反倒更加安全。
在這裡呆上幾個月,再找機會離開,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
昨天白天走了一天路,昨晚在山林之中又是一場搏殺,直至來到奉甘府城,從頭至尾還沒有好好歇息,此時覺頗有些疲憊,打了個哈欠,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睡著。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瞧見牀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套衫,看來費涼之後將服送來,卻沒有打擾自己。
秦逍心知自己一破爛衫在外流浪自然是毫不起眼,可是若跟著大公子,這一衫反倒最是顯眼。
將舊衫下來,裡面只留了烏甲,正要將手中的破爛衫丟到一旁,卻忽然停下手,看著手裡的衫,心中卻想起了紅葉。
數月過去,不知紅葉現在是什麼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守著那間油鋪。
孟子墨況如何?
還有小師姑,如今又是在何方?
秦逍沉默片刻,忽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立刻問道:“誰?”
“王兄弟,你醒了?”費涼聲音傳過來:“正好,大公子他們剛剛離開,讓我等你醒過來。”
秦逍擔心被對方看到自己裡面的烏甲,說話之間,迅速穿上衫,好在費涼也沒推門進來,只是道:“大公子有吩咐,若是王兄弟你醒了,讓你去臨泉街攬月坊找他們。”
“攬月坊?”秦逍收拾整理了一下,這纔過去打開門。
費涼一見秦逍,子竟是不自躬了兩分,賠笑道:“先前弄好了酒菜送進來,發現你已經睡著,所以沒好醒你。咦,王兄弟,這一衫真是合適,你材好,穿什麼服都瀟灑。”言辭之中,滿是諂。
秦逍這一衫也不算十分合,略顯大了一些,不過大公子宅子裡的東西自然講究,質料很好,這套衫是宅下人的便裝,談不上氣派,卻乾乾淨淨,走出去也足以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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